這日,草舍小食的生意依舊好極了,座無虛席。


    正正午時的時候,酒樓前停了一架黑木馬車,木料雕刻細致精美,窗格處掛著精巧的絹緞珠串,車軲轆中間鍍著一圈金皮,車框也嵌著一層金飾,滿的是貴氣十足。


    阿南在外頭晃眼瞥見了,都還沒看到車裏的人就知道是誰了,麻溜得鑽進了後廚灶房。


    他衝著顛勺炒菜的葉小塵喊道:“東家,瞧著是秦老板來了!”


    葉小塵眉心微動,將手裏的鍋柄大勺都交到了身側阿北的手裏,低聲招唿道:“這是最後一個菜了,盛起來端給二樓一字房的客人。”


    說罷,他就洗手跟著阿南出了灶房。


    剛出去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大馬車,幾個嫋娜漂亮的婢女下了車,左右侍奉在車旁,青溪候在一邊,蘭花指挑起車簾,扶著秦執下了車。


    葉小塵望了那又穿著一身騷包衣裳進門的秦執一眼,末了再朝著阿南低聲說道:“你去隔壁看看,叫介丘過來一趟吧。”


    正是午時,這時候各家都忙著吃飯,醫館裏沒什麽病人,這時候也走得開。況且千金堂還有趙安業在,就算來了幾個病人,他一個人也應付得過來。


    葉小塵說完就朝著門口迎了出去,望著秦執問道:“秦老板剛從江陽府過來?”


    秦執先是點點頭,又才抬腳進了酒樓大門,盯著滿座的客人歎道:“葉老板這生意還是一如往昔的好啊!”


    葉小塵客氣了兩句,“小本生意,哪裏比得秦老板的南珠閣?”


    “嘿嘿,你還是這麽客氣。”秦執笑了兩聲,又忽然說道,“對了,我身邊的彤管去胭脂鋪找杏花了,店裏新出了兩件首飾,我叫她一塊兒捎過去了。”


    葉杏花是個念舊情的,秦家裏她和彤管姑娘的關係最好,每次秦執來了寶塘鎮,她都要帶著彤管在鎮子玩上一圈。葉小塵是個已婚的哥兒,和秦執說話要客氣很多,但其實六年後,秦執和李介丘的關係已經越來越好,按李介丘的話來說,這叫……損友?


    大抵是這樣,兩人互相損,你說我是假正經,我說你是花孔雀,這大抵就是損友了。


    葉小塵親自將人請到了三樓的雅間,又叫人上了店裏的招牌菜,幾人進屋沒多久李介丘也到了。


    他進門就望著秦執說道:“你不是在江陽府追求一個什麽唱江南調的歌女嗎?怎麽有空過來?”


    秦執是個花心多情的,那彈秦琴的姑娘早是老黃曆了,這中間早不知道又換了多少紅顏知己。


    聽李介丘提起最近正感興趣的歌女,秦執倒也來了幾分精神,說道:“哎,這不是急著給你送新書嘛……不過那姑娘的聲音真真是軟綿如水,手彈琵琶再唱著江南調,真是不錯。”


    “書?”李介丘對唱曲兒的歌女沒興趣,倒是聽秦執說起新書才不自覺挺直慵懶的脊背,“我的新書印出來了?”


    秦執點點頭,又朝立在身後的青溪遞了一個眼色,婢子立刻拿出一本嶄新的灰皮印暗紋的書冊遞到李介丘手裏,輕聲說道:“李大夫請看,這是新印的書,也是在青簡書坊版印的,如今已經在各個府城傳賣。”


    李介丘點點頭,將手裏的新書輕輕翻開,細看了起來。


    紙厚,字跡清晰,裝訂嚴實,這書做得不錯。


    他滿意地笑了笑,將手裏的書合攏了,又才說道:“挺好的,這次也多謝秦兄了。”


    秦執搖著扇子笑了兩聲,“好說好說,你要是願意再讓利我一成那才是真謝謝。”


    李介丘眉毛一蹙,忽而將兩手攤開,疑惑道:“可我已經謝過了啊!”


    秦執也皺起眉,停了手裏搖晃的扇子,問道:“……什麽時候?謝禮呢?”


    李介丘答得理直氣壯,“就剛剛啊。我說了‘多、謝、秦、兄’,真是謝過了啊。”


    秦執被噎得沉默了片刻,好一會兒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嗬嗬,真真是一字千金啊……李介丘,這可真是天大的一份禮啊。”


    李介丘不以為恥,反倒收斂著笑了兩下,慢悠悠點頭說道:“應該的,你我這關係,都是應該的。”


    秦執:“嗬,鐵公雞。”


    說得熱鬧,又有夥計上來送了幾道小菜,還有一壺清酒。


    李介丘沒喝,隻說道:“我下午還要坐堂,你要喝的話你自個兒喝吧。”


    秦執也不客氣,他提著那壺酒就塞進了身後青溪的懷裏,還厚顏無恥說道:“行吧,草舍小食的蕎麥酒也是一絕,我帶迴去慢慢喝。”


    李介丘這下也看愣了,立刻指著問道:“你連壺都不放過?”


    秦執學著方才李介丘的模樣,也把兩隻手向外一攤,還衝著他身邊的葉小塵委屈問道:“一壺酒而已,葉老板不會這都舍不得吧?”


    葉小塵聽他們吵嘴隻覺得好玩兒,早在旁邊偷偷笑開了,這時候聽到自己的名兒還是忍不住捂嘴偷笑:“舍得舍得,秦老板喜歡喝的話,我那兒還有秫米酒、小麥酒、竹葉酒,都送你!”


    秦執嘿嘿一笑,又盯著李介丘說道:“瞧吧,鐵公雞,你夫郎可比你大方多了!”


    李介丘隻瞪他一眼,又伸手將身邊的葉小塵圈住,說道:“大方也是我的,你得意個什麽勁兒?”


    秦執:“???”


    秦執氣得吸了一口氣,扭頭對著身後的青溪問道:“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青溪雙手抱著白瓷酒壺,微微屈了屈膝,溫順地說道:“公子,您剛在車裏還說呢,說李大夫著奇書是奇才,那想來他腦子應該沒病的。”


    秦執:“……”


    聽了這話,李介丘終是沒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直笑得秦執的臉色又青又黑才止住了,又問道:“行吧,書也送到了,這事兒真是謝謝秦兄。不過,秦兄什麽時候返程迴江陽府,那唱曲兒的姑娘不還在府城等你嗎?”


    秦執聽了前半句臉色才好轉了一二,可聽了後半句忽然又垮了臉,揮著手沉聲道:“不迴了!我今年就住寶塘鎮了!我房子都買好了!”


    葉小塵疑惑道:“這是為何?”


    秦執歎了一口氣,又把雙手一攤,“還能為何,家裏催著我成親呢,要我今年必須領個活人迴去。煩得很,可不得躲遠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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