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洵兄,請吧!”


    他故意點了陳甫洵的名字,若是好麵子的,當然不好意思迴絕,但以陳甫洵肚子裏那點兒墨水,怕是不到兩圈兒就輸下陣來。


    不過,他還是估錯了陳甫洵的性子,這人是個厚臉皮,雙耳渾當聽不見,嬉皮笑臉望著方用行,開口就說:“方兄,快請!”


    好極了,有用時就是方兄,沒用時就是書呆子。


    方用行無奈地笑了一下,張口從容道:“三春不見芳草色,四麵唯聞刁鬥聲1。”


    ……


    幾圈對了下來,已經有兩個人敗下陣,比如那富商帶來的書生就已經落敗,那富商還很是懊惱。


    不過那姓鄧的白麵書生雖然嘴上刁壞,可書卻似乎讀得不錯,幾圈下來竟還肚裏有詞,隻是比起方用行的遊刃有餘,他就顯得狼狽些許。


    眼瞅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落敗,隻剩下方用行和那鄧書生了。白麵書生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而一旁的陳甫洵則是握著拳頭一個勁兒嘀咕,“厲害啊!上!打敗他!”


    方用行:“……”


    方用行愣了片刻才又接了幾句,“一叫一迴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2。”


    鄧書生終於磕巴住了,攥著手“春”了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來。最後陳叔在中間敲了石磬,大聲道:“第一局,是方公子勝!”


    陳甫洵可是樂了,笑個沒完,又抻著脖子向前和方用行悄悄說道:“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姓鄧的學問這麽好?我前幾天還看到他被夫子留堂的!你說……他是不是昨夜裏悄悄背詩了,把春字的飛花令全背下來!這咬春宴,飛花令肯定有春字的!”


    方用行是個愛讀書的,這一局飛花令倒也玩得痛快,臉上都染了暢快的紅色,不過他有些書生古板,不愛在背後說人是非,隻推著陳甫洵道:“你去選菜吧。”


    陳甫洵沒動,撐著下巴說,“你贏的,我去算什麽事兒!你去!”


    方用行拗不過他,又聽陳叔已經說了兩遍“選菜”了,之後厚著臉皮站起來,走到木架子前默默挑了一塊牌子。先是遞給守著木架子的陳葵看一眼,然後才揣在手裏拿迴了座位上。


    “什麽菜!什麽菜!老子是要吃肉的!你可別選些素的!”說著不選菜的陳甫洵見方用行迴來,立刻又抻著脖子朝前看,神色很激動。


    他在那木牌子上看到一句熟悉的詩——“浪湧晴江雪,風翻晚照霞”。


    “嘿!這是那個什麽什麽霞來著!那個兔肉火鍋!”陳甫洵可激動了,搶過方用行手裏的牌子死死盯著看,似要看出朵花兒來,“哎呀,兔兔這麽可愛 ,我能吃三大碗!”


    方用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根,小聲說道:“我方才見你對它挺感興趣的,嚐嚐看吧。”


    陳甫洵立刻就說道:“哎呀!夠兄弟!”


    兩人嘰裏咕嚕說個沒完,可把旁邊的鄧書生氣壞了,悶頭又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水。


    這時候陳叔又哐當一聲敲了石磬,再大聲說道:“飛花令第二局,以‘秋水’為令!還是鄧公子先請吧!”


    這兩個字的飛花令可就要難上許多了,剛剛還直眉瞪眼的鄧書生突然就愣住了,尷尬地指著自己,推脫道:“啊?我、我,這……這怎麽好意思次次我先來呢。方兄、方兄先請。”


    陳甫洵悄悄翻了一個白眼,又對著方用行說道:“瞧吧,我就說他肯定是昨天做了功課!說不定還是熬夜背的!這換了個詞兒,他就不會了!指不定現在正絞盡腦汁地想呢!”


    方用行笑了兩下,但也沒有拒絕,朝鄧書生點了點頭,開口就說道:“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兩三人3。”


    一聽方用行又從容不迫地說出一句,鄧書生很是氣惱,右手成拳錘向左手手掌,暗恨道:“我怎麽沒想到呢!”


    陳甫洵又是鄰桌,立刻就聽到了,險些沒笑到桌子底下去!


    這局飛花令又對了下去,毫無疑問還是方用行贏了。這迴他讓陳甫洵去選菜,陳甫洵沒有推脫,得意洋洋地從鄧書生桌前走過,迴來時還故意甩著手裏的牌子朝他炫耀。


    炫耀不到一瞬,陳葵就追了上來,喊道:“哎呀,客人,您還沒給我看呢!選的什麽菜呀?”


    陳甫洵:“……”


    炫耀到一半就被喊住的陳甫洵木著臉把牌子遞給追上來的陳葵,又見鄧書生翻著白眼笑話他,更覺氣惱,惡狠狠瞪了好幾眼,坐迴椅子上還在憤憤嘀咕:“他這是嫉妒!”


    “甫洵兄,喝口茶消消火氣吧。”方用行瞧著較真的陳甫洵隻覺得好笑,一邊幫他添了熱茶,一邊拿起桌角的牌子看了一眼,果然又是一道肉菜!那些太深奧的句子陳甫洵看不懂,挑著有“雞鴨”字眼兒的牌子選的。


    又坐了一會兒,第三局的飛花令還沒開始,那道兔肉鍋子先端了上來。


    一個小銅鍋端了上來,鍋底的小架子裏還燒著紅炭,裏頭湯底已經滾開了,紅湯翻卷,還真有些紅霞的感覺。另再配上一盤早已經切好醃好的兔肉,那刀工甚好,將骨頭盡數分離,肉片薄薄的鋪在白玉一般的瓷盤上,紅白襯得漂亮。


    上菜的阿南將兩隻小碗醬碟都放好才說道:“客人好。因著後頭的菜還多,但客人隻有兩位,所以每份兒的分量並不多。總要留著肚子吃後頭的菜吧!”


    陳甫洵點點頭,他是老客了,自然清楚這店的習慣,做不來偷工減料的活兒,連忙說道:“也是也是,都明白的!”


    陳甫洵答完後立刻拿起筷子夾肉進鍋涮了起來,又催著對麵的方用行:“哎呀,書呆子別愣著了!就這麽幾片,還不夠老子塞牙縫,待會我可全吃完了!”


    那肉片得極薄,隻在鍋裏涮了兩圈就卷了起來,肉嫩味鮮,拌上小碟裏的蒜油蔥末更香了!


    方用行也沒有和他客氣,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肉放進鍋裏,心裏還想著,他來草舍小食也不少次,不過這次還是第一迴在這裏吃飯呢!想想,還真有些好奇葉老板的手藝!


    陳甫洵吃了一筷子,突然又見其他桌也上了銅鍋,當即就嘟囔起來,“誒,他們也有啊!我還以為隻有贏的人能吃呢!”


    方用行倒不意外,慢條斯理往嘴裏喂肉,吞進肚子後才說道:“應該隻是贏的人可以選菜,其他人隻能跟著贏的人吃,不能挑選,倒也不至於吃不上。若按你說,若是一桌一直贏,豈不是其他人一直不能吃,心裏定然不滿,哪有菜宴不給人吃菜的。”


    說得也有道理,陳甫洵點點頭,又開始悶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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