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塵麵皮薄,死活不肯喊相公,瞧他臉上紅得快要滴血,李介丘也不敢再繼續逗弄下去,暗暗想著這把得在夜裏找迴來。


    他嘴角噙著笑,揉了揉葉小塵的手腕,小聲哄著,“好了,不逗你了,我們去看新房,嗯?”


    可算揭過這層話題,葉小塵飛快地點頭。李介丘被他這一陣小雞啄米式點頭逗得直笑,牽著人往新房去了。


    他們從楊禾家出發,期間路過了白茅河,河邊的白茅草越長越盛,遠遠看著像一重又一重的雪白浪花,飛絮蓬鬆柔軟,似秋蘆飛雪。


    本是美景,可葉小塵看了卻覺得有些蕭條,語氣也不自覺低落了許多,“你知道、白茅草有什麽用嗎?”


    白茅草?


    李介丘職業病犯了,神色一動,下意識就接了話,“清熱涼血,除濕消腫。”


    “它還是藥啊?”葉小塵驚了一下,臉上霎時沒了那層沉鬱。


    李介丘迴過神,剛剛葉小塵說的效用定然不是藥效,他點點頭,又問道:“它還有什麽用?”


    “去年我和楊禾哥,一起到白茅河割了白茅。絮草毛絨絨的,我們買不起棉被棉衣,就把白茅絮、絮進被子和衣裳裏,就靠這個捱過冬天的。我剛剛看了,楊禾哥的衣裳還是絮的白茅,他明明已經賺了錢,可還是舍不得買新的棉衣。”


    四甲村的冬天很冷,會下雪。李介丘難以想象葉小塵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就靠這片白茅草?


    他心疼地抓過夫郎的手,小心翼翼地揉過每一節細細瘦瘦的骨節,望著葉小塵的目光溫和又深情,“小塵,以後都不會了,我以後常給你買新衣裳,叫你穿都穿不過來。”


    “我知道!你來,來了後,就對我很好,給我買新衣裳、買零嘴。我以前都穿白茅草絮,的冬衣,我也那樣撐過來了,我以為白茅草,和棉花是差不多的,可隻有自己穿過才知道,棉花好軟好軟又,好暖好暖。”


    葉小塵先是急急忙忙地點頭,生怕李介丘替他著急。


    “我、我現在很好很好!就是、就是楊禾哥,我不知道他今年會不會給自己買棉衣,真的好暖和好舒服。穿上棉衣,再買炭過冬,今年肯定就不會長凍瘡了。”


    李介丘揉了揉夫郎的耳根,小聲說道:“會的。他既然已經決意和離,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他小聲說完,心忽然又提了起來,抓過葉小塵白淨瘦長的手指,挨個挨個細細看,“你也長凍瘡?每年都長?”


    “長。手指、腳趾、耳朵,每年都長,可能太冷了吧。”葉小塵小聲說,“不過今年肯定不長了!我今年有你了,有新棉衣!”


    但李介丘仍舊輕輕皺著眉,他知道,凍瘡是易發病,不僅僅看天氣冷暖,還看個人體質和耐寒能力。妙手迴春的李大夫頭一次對著一個小小的凍瘡如臨大敵,他捧著葉小塵的手繼續說,“入了秋就不許用冷水洗衣裳、洗碗了,我以後每天給你燒水。我下次去鎮上再給每個人買兩雙厚襪,晚上穿著睡覺。再看看青鋒最近有沒有獵到野兔,我去買兩隻,給你和小滿定一隻耳捂子。”


    葉小塵乖乖地點頭,點到一半他就


    又俏生生抬起腦袋看著李介丘,小聲接過話茬,“可是,家裏都是你在洗碗、洗衣裳啊。”


    李介丘捏了捏他的臉,又說,“那做飯的時候洗菜也得用熱水。”


    葉小塵臉上長了不少肉,白皙滑膩的一團被他捏在手裏,因為沒有用力,葉小塵就沒有反抗,被捏得嘴巴豁風,甕聲甕氣地聽話答應了,“好。”


    “乖。”李介丘又揉了揉臉上那片皮膚,牽著葉小塵繼續往前走。


    兩人剛剛還說起洗衣裳,不過走出兩步路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蹲坐在河邊洗衣裳,手拿著木杵敲打。她沒注意到有一件藍布衣裳順著水飄走了,都飄出來兩三步她才瞧見,手忙腳亂站起來追,險些就淌進河裏了。


    “小心!”


    葉小塵眼尖看到了,急急掙開了李介丘的手,快步走了過去,在下遊先一步截住了那件衣裳。


    白茅河岸邊看著淺,可再往裏走兩三步是很深的,以前有在河邊玩水被淹死的孩子,如今家家戶戶都不許孩子靠近河邊玩水。幸虧那件衣裳挨著河邊往下流,要是再往中間靠些,葉小塵可不敢撿。


    他撿起衣裳擰幹了還給追上來的女子,他這才看清了女人的臉。


    是一張陌生的臉,他從來沒有在四甲村見過。她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臉盤子生得白淨好看,烏蓬蓬的頭發辮成辮子盤在腦後,還插了一根銀簪子。身上罩了一件秋香黃的衫子,下麵裙擺都被河水浸濕了,沾了一團汙黑。


    是已婚婦人的打扮。


    她朝葉小塵屈膝福身,使了一個葉小塵看不懂,隻覺得好看的禮,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謝謝。”


    葉小塵沒見過這樣的禮,愣了好半晌,尷尬地開了口,“不、不客氣。你、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沒見過啊……這河不淺,我們村自、自個兒人都不在這兒洗衣裳的。”


    那婦人一怔,麵皮都白了。


    但她還勉強維持著冷靜,有禮地答了,“夫郎見禮,我是葉家剛進門的新婦,是婆婆叫我來河邊洗衣裳的。”


    葉家新婦?


    已經跟上來的李介丘聽到了這話,他牽住葉小塵,又迴望了婦人一眼,再適時移開了視線,詢問道:“你是李家村李秀才的妹妹?”


    “是!他正是我大哥!”婦人,也就是李敏娘聽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明顯眼睛一亮,飛快答了,“您認識我哥哥?”


    上次葉家喜宴上,新娘全程蒙了蓋頭,雖然已經碰過麵,但互相都不認識。


    葉小塵也很驚訝,他瞧著這位姐姐就覺得很喜歡,可惜了一朵嬌花插到牛糞上!


    他興奮地笑起來,“我也是葉家人!我是葉小塵,你應該聽說過!這個、這個是我相公。”他拉過李介丘,紅著臉又說出了那兩個字。


    “原來是塵哥兒,我聽婆婆提起過!”李敏娘果然也是眼睛一亮,說話都不自覺染了笑意。


    婆婆提的?她婆婆就是葉陳氏,她還能說什麽好話,指不定怎麽罵自己呢!葉小塵的笑容一僵,有些尷尬地看著李敏娘。


    但李敏娘仿佛從沒有聽過那些酸話髒話,瞧著葉小塵還是笑得很溫和,還對著他說,“聽說小姑也在你家裏?她最近好嗎?我的嫁妝裏有一匹淺色棉布,我年紀大了已經不適合穿,還想著給小姑裁一件新衣裳呢。小姑娘就該穿得鮮亮些。”


    “她在,也很好。我替她謝謝你。”葉小塵又恢複了幾絲笑意,他瞧著李敏娘指了指她的衣擺,又說道,“你的裙子都濕了,還是迴去換件衣裳吧?”


    李敏娘點點頭,返迴去端起了裝衣的木盆,和葉小塵二人同行了兩步。


    隻得說這一路是真熱鬧,剛剛拐過一道彎,就瞧見一處木搭的院子,離院子不遠處有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


    是葉容川和一個小哥兒。


    葉容川似乎想要伸手拉扯那個小哥兒,沒拉著。那哥兒已然冷了臉色,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驚了三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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