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目望去,視線穿過蕭瑟的林木,可見不遠處有著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池。


    星光覆罩下的水麵,閃閃生光,流淌著讓人心醉神迷之色,使得崔文卿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然人還未至,卻見池畔旁邊正立著一個黑漆漆的身影,一動不動恍若是石雕木俑,唯有滿頭長發隨著拂曉而過的夜風,微微風動著。


    突見此狀,崔文卿心頭一驚,然而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躊躇半響,舉步緩慢走去,張口詢問:“何人站在哪裏?”


    人影微微一動,轉過身來,一張嬌靨在銀輝的照耀下清晰無比的展現在了崔文卿的麵前,螓首蛾眉,姿容絕色,恍若天人。


    他愣了愣,隨即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這個人影居然就是今天在樹林中相遇的那個絕色女子。


    陳寧陌也沒料到眼下居然還有過客路人,且還為今天那個莽撞公子,一時之間忍不住有些吃驚,淡淡問道:“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崔文卿迴過神來一笑,言道:“這句話也是我想問小姐你的,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覺,站在池畔幹什麽?若非我有先見之明,說不定就以為你要跳池自盡了。”


    陳寧陌微感莞爾,迴想起此人今日莽撞的行徑,更覺啼笑皆非。


    今日她本是前來白馬寺,請求其父八賢王陳道璟返迴朝堂,以皇族長輩之身暗中化解官家陳宏以及齊王陳軒愈演愈烈的矛盾。


    然沒想到的是,陳道璟卻直言不諱的告訴她,兩者之間的矛盾已是無法調和,留給他們的道路隻有優勝劣汰分出勝負。


    對此,對陳宏陳軒感情極深的陳寧陌自然悶悶不樂,夜晚榻上輾轉難眠之下,便獨自一人來到了此處。


    略一思忖,陳寧陌淡然一笑,問道:“這位公子莫非也是前來許願池許願的?”


    “許願池?”崔文卿愣愣的望著麵前一片靜謐的水池,隨即苦笑言道:“不瞞小姐,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片池水叫做許願池。”


    陳寧陌恍然笑問:“這麽說來,公子莫非並不是洛陽人士?”


    “對,在下乃府州人士。”崔文卿言得一句,隨即好奇發問,“對了,不知為何這片水池要叫做許願池呢?”


    陳寧陌輕輕解釋道:“這片水池建於漢朝,昔日本名為放生池,供香客們放生魚蝦龜鱉之用,後來據傳池內有老鱉通靈,成為神仙坐下法獸,便有無知百姓以訛傳訛,前來池畔許願祈求,故此,放生池就漸漸變作了許願池了。”


    崔文卿明白了過來,點頭笑道:“這麽說來,小姐今夜是專程來此許願的?”


    陳寧陌一陣默然,微微頷首。


    崔文卿這才注意到她頭挽墜馬鬢,分明是一個已婚婦人的發鬢,不由暗感失落,暗忖道:原來這位絕色女子已是人婦了,也不知道是誰如斯好運氣,能夠取得她為妻,想來一定是非常幸運吧……不過時才看她獨自一人愁眉深鎖,似乎有萬千鬱悶鬱結於心,莫非是家庭不諧,感情不順,才再次祈求上天保佑?


    心念及此,崔文卿不由出言詢問:“對了,不知那位大師……”


    一言未了,陳寧陌認真糾正道:“公子,你說的那人是我的父親,他隻是來白馬寺潛心禮佛而已,並不是和尚。”


    崔文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點頭道:“今日之事的確是在下魯莽了,無意冒犯到令尊,隻是當時的情況,卻容不得在下不誤會。”


    聞言,陳寧陌倒是頗為認同,想及他好歹也是一片好心,不由語帶致歉的言道:“說起來,我們父女也有冒失之處,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不怪的,不怪的。”崔文卿連連搖手,一時之間卻感覺沒了話題,便順勢問道:“這位小姐,雖然此話有些冒昧,但你這樣大半夜的不睡覺,來到許願池邊求取願望,莫非是有什麽心事不成?”


    陳寧陌心緒鬱悶,想到到此人隻不過是碰巧路過,且兩人素不相識,過了今晚更是天涯各路,不由起了想要傾述一番之心,歎息言道:“實不相瞞,是因我那伯父過世得太早,家中家產由長子繼承,然伯父次子長大後卻不甘於在兄長之下,生出了爭奪家產之心,整個家族因此而變得矛盾不斷,小女子深感痛心,故而再此祈求上天,保佑家族平安。”


    崔文卿了解的點了點頭,隨即自然而然的當上了仲裁者:“據在下所知,曆來家產繼承權都是傳長不傳幼,即便是皇室也是如此,那長子既然已是繼承了家業,次子即便有百般不甘,也不應該生出覬覦之心。”


    陳寧陌歎息言道:“是啊,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可以現在矛盾已經挑明,留給次子的道路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是不可能就此退縮的。”


    “照小姐這麽說,我倒有一法,可供長子次子緩解矛盾。”


    “哦,還請公子賜教。”


    “以我之間,不如請長子拿出一部分財產送給次子,讓他出去自立門戶,如此一來皆大歡喜,也免除了兄弟鬩牆之事。”


    聞言,陳寧陌卻是一陣苦笑。


    若是尋常家庭,這位公子所想之法還算不錯,然作為陳宏陳軒兄弟倆,爭奪的卻不單單隻是那金錢,更為重要的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帝座。


    帝座能夠兩分麽?天下也能夠兩分麽?故此,這個辦法對於皇家來說是行不通的。


    好在,起先她也並沒保太大的希望,故而此時也並不失望,淡淡笑道:“公子之言還算不錯,但願我那兩位堂兄能夠以和為貴,消除這場誤會。”


    一聽眼前女子此話,崔文卿就知道她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趣了,正欲出言告辭之際,不意女子又是好奇開口:“對了,剛才公子說自己是府州人?”


    “對,在下正是府州人士?”


    “吾觀公子氣度儒雅,相信來飽學之士,小女子從未去過府州,還請公子不吝賜教。”


    “小姐但言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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