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來,在一百裏外所有人都一言不發,他們費盡心思的聆聽和感受遠處的打鬥聲,除了埋鍋造飯的時候會產生一點點動靜。


    其他時間,他們都謹小慎微,生怕出現什麽變故和躁動的時候,自己產生的動靜會打擾同袍,讓他們沒聽清或者是感受不到局勢的變化。


    然而,察覺到在骨神之氣和血神之氣開始慢慢衰弱,直到消失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完了。


    魔族的氣息消失,大昭的英雄生死未知,唯有那猖狂的妖氣,還在肆虐。


    “我想,這應該不是真的,或者是他們現在打累了,正在休息,對吧。”麵對著百裏之外唿嘯而來的妖風,參軍露出了淒慘的笑容。


    他這句話,讓三軍上下,暴發出了徹底而可怖的沉默。


    “爺爺和骨神...”勞繽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緩緩說道:“是戰死了吧。”


    青眼還沒來得及迴答勞繽的問題,就聽見王啟光記憶中,一聲嘹亮的軍號聲從遠方傳了過來。


    眾人順著軍號聲望去,看遠處塵土飛揚,一隻規模少說也有四五萬人的軍隊,從大昭王朝的方向而來,朝著眾人浩浩蕩蕩的衝擊過來。


    為首的大旗上,用金線繡出了一行大字:“雲春侯薛心玉”。


    “薛心玉那個老小子終於來了!”看著這六個字,王啟光和勞繽同時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當然勞繽現在沒有拳頭。


    “嗬。雲春侯嗎。”參軍看著這六個大字,他滿眼都是嫌棄。


    看參軍表情如此厭惡薛心玉,王啟光倒是放心了不少,他問道:“莫非將軍和那薛心玉有什麽過節?”


    “先不說我了。”參軍饒有興趣的盯著王啟光:“啟光,我剛剛看你似乎也對這人頗有微詞,你本就是雲春城附近出生的人,薛家這兩年莫非又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薛家聯合番僧妖道,城內外惡霸豪強幹的事情不少了。細說隻能讓我慪氣。好在我們王家莊被劃分到了安伯的管轄範圍。不然也要和旁邊的許家周家一樣,變成薛家的作惡馬前卒了。”


    “那你可知道,那薛心玉的故事?”


    “我聽說,是她和丈夫伉儷情深...”


    “我可去他的伉儷情深,我發現不要臉的人都是一個德行,一旦到了高位就愛給自己臉上貼金。”參軍惡狠狠的罵道。


    “我爹當年是雲春侯麾下騎僮,和勞安伯也是戰友,兩人在一起共事很多年。所以發生了什麽我大概是知道的。”


    “雲春侯這個人性格很孤僻,這是有目共睹的,他作為血氣男兒,卻不近女色,除了發妻之外基本上和女人沒什麽交集。作為弓手出生的他平日裏也對別的不感興趣,除了打獵之外酒色財氣沒一個是他喜歡的。”


    “哎呦我去,人類高質量男性啊。”勞繽聽到這介紹後對雲春侯形象改觀了不少,之前他以為雲春侯和薛心玉是一路貨色。


    “結果某天,雲春侯在打獵的時候,射中了一隻異獸。這異獸帶傷逃走,鮮血因為傷口被割裂流了一地。他便順著血跡追擊。沒想到剛要追到那異獸的時候,異獸突然不動了,期初雲春侯以為是異獸血液流幹死了。也近看才發現,異獸頭上也被射了一箭。”


    勞繽現在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劇情走向。


    “是的,”參軍看著王啟光猜到八九的表情,說道:“射死那異獸的,就是如今的雲春侯,薛心玉!”


    “看到獵物被搶,雲春侯也是大人有大量。把異獸就讓給了薛心玉。並且對左右感慨,十幾歲的女兒家也能開弓射異獸,大昭未來可期。可沒想到。”


    “接下來幾天,他打獵都遇見了薛心玉。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在一起開始無話不談。”


    “起初,下人告訴了雲春夫人侯爺有了紅顏知己的事情,但夫人也覺得沒什麽,畢竟侯爺一路過來和自己肝膽相照,30年來日夜交心哪怕封侯也不離不棄,就算納個妾,對他而言也於法於理都說得過去。”


    “沒多久,雲春侯就真的把薛心玉納入了府上。”


    “起初,薛心玉玩的是飛揚跋扈的村姑人設,以不知禮法,不懂事故的純真姿態和府中下人打成一片。有時候甚至和馬夫騎僮們高聲調笑,弄得府上尊卑不分烏煙瘴氣。”


    “後來夫人開始管,可侯爺也並不在意,而且不知道怎麽的,自打薛心玉入府,侯爺開始喜歡上了聲色犬馬,脾氣也暴躁,難以伺候了不少。”


    “再沒多久,他就和夫人頻頻吵架,直到把夫人氣病,聽丫鬟說,夫人養病時需要修養,可這兩人晚上歡愉時的動靜比雞鳴還大,氣得夫人眼淚連連嘴角滲血。”


    “這麽看,比起這些撈玩意兒,你們魔族確實是道德楷模。”勞繽迴想起剛強勇敢,在戰場上依舊講道理守體麵的骨神,再看看眼前的兩個人,不禁十分鄙夷。


    “時過境遷,薛心玉身邊的馬僮和丫鬟,也都有了飛揚跋扈,得勢不饒人的態度。這群本就是青樓女子,街邊惡霸出生的渣滓,和薛心玉看對眼後有了高登侯府的造化。”


    “他們經常在府內各種欺負夫人的丫鬟和仆從,弄得府上都是爭吵和不堪入耳的謾罵聲。甚至有時候,他們這群人渣還會欺負侯爺和夫人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打得九歲的大兒子臉上都是紅印,嚇得五歲的小兒子眼睛瞪大,但是哭都不敢。這些,雲春侯都不聞不問。”


    “麵對丫鬟抽泣控訴,夫人雖然傷心,卻還在相信,相信那個不近女色,公平癡情的雲春侯迴到自己身邊。直到某一天,壓死最後一根駱駝的稻草,終於到了夫人身上。”


    “那天,一大早,在經過一晚上的惡戰後,雲春侯一大早來到了夫人身邊。夫人看半年沒有看望自己的侯爺今天來了,她非常開心,強打起精神掙紮起來,並且給自己化了濃妝以遮蓋頹勢。看侯爺因為縱欲而變得氣色不正,駝背瘦削,夫人也心態不已,她有千般話萬搬言,想和自己丈夫互訴衷腸。”


    “可沒想到,自己等來的,是侯爺親自給她的休書,更讓人絕望的是,今晚,侯爺就要和薛心玉拜堂。”


    “後來,聽丫鬟說,侯爺扭頭剛走,在他把房門剛剛關上的那一刻,夫人就徹底斷了念頭,大量的鮮血從她口中澎湧而出,身體沉沉得倒在了地上。在當晚,薛心玉和侯爺與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談笑風生的時候,夫人則在一個人在床上劇烈的喘息。直到奏樂聲停止,她也沒了唿吸聲。”


    “那晚,沒來祝賀侯爺新婚的,隻有勞安伯,和已經成為子爵的家父。”


    “再後來,沒過多久,侯爺也死了。侯爺死了沒幾天,他曾和夫人生下來的兩個孩子,也死了。”


    “那時候,先皇駕崩已經很多年,新皇帝和皇後並稱二聖,女人可以當家做主,所以...”


    “作為正妻的薛心玉,成了雲春侯的唯一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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