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人世代都是這片黃泉之境的守護者,她的師父雲衍也是,作為頂尖的迴收者,雲衍認識成晏,還帶迴來親自教養了一段時日,雲黎就是那個時候認識成晏的,她那會兒誕生才不過兩三月。


    成晏已經是一百歲的糟老頭子了,但他還硬要扮年輕,用小孩兒的模樣賴逗弄她,還搶她的糖吃。


    後來被欺負慣了後,雲黎學會了反擊,她將晏殊臉上撓花,因為她是小孩兒且心智不全,成晏父母沒法計較,隻能任由成晏吃這個虧。


    也許梁子就是在那個時候結下的。


    後來成晏父母在任務時出事,雙雙殞命。


    成晏被迫坐上這個位置,一坐就是幾百年的那種。


    他確實有些手段雷厲風行,但也不會騙她。


    黃泉之境有一個規定就是,同僚間不能相互欺騙,這是最低的底線,一但互相欺騙被發現,就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就跟那個被丟下去的人一樣。


    雲黎並不想體會這種感覺,相反,成晏也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你不準公報私仇!”她隻說了這一句,接著迴到現實世界,迴到殘破的身軀裏麵,周圍是濃厚的消毒水氣息,還有各種儀器的嘀嘀聲。


    搶救她的大夫見她睜開眼睛,微微驚訝,剛剛明明有一瞬間唿吸幾乎停滯不前了,竟然救了迴來,這是何等的毅力?


    他連忙展開渾身解數救人,然而不知道的是雲黎的傷口已經在悄悄愈合,而且愈合地很快,再過上幾天就能恢複原樣了。


    她被推了出去,醫生給她打了某種藥,她漸漸昏睡過去,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房內,沈肆眸色猩紅坐在她身邊,眼角的疲憊這掩不住,他似乎守了自己很久。


    雲黎有些於心不忍,反而問道,“我睡了多久?李叔呢?”


    想到李叔,沈肆黑眸微抬,語氣依舊冷淡,“在太平間裏。”


    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裂了,雲黎眼角掉下幾顆淚珠子,跟滾落的風箏線一樣,越滾越多。


    “不是說可以救的嗎?”她低低呢喃著,成晏的聲音再一次出現,“他是人為造成事故的,黃泉之境不能插手,我也無能為力。”


    這就是生老病死的鐵律,沒有人能夠幹預這一條鐵律。


    “一定非要這樣?”雲黎反問。


    成晏猶豫了一下道,“節哀,這兩個字三個月後我不想說第二次。”


    成晏下線了,他這句話也提醒到雲黎,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她要再不做點什麽,現在是李叔,下一個就是沈肆。


    她對李叔感情並不深,但是李叔李媽都是沈肆親近的人,陪了沈肆很多年。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一起哭腔,“都是因為我,他才會死的。”


    “不是因為你。”沈肆突然伸手將她撈到懷裏,“該哭的是我,你哭做什麽?”


    “難受。”雲黎小聲道。


    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幾個在意沈肆的人,又走了幾個,而且走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為她。


    梁悅然剛想進來時,就聽到裏麵隱隱約約的哭腔,是雲黎的,她暗自咬唇,心底滿是恨意,為什麽她還活著?明明都撞的這麽嚴重了,雲黎活的好好的,那個司機反倒是死了。


    “梁小姐,你不能進去。”陳晨肅著一張臉,很不客氣道。


    這個時候沒人能打擾沈肆和雲黎。


    梁悅然冷冷刮了他一眼,“陳晨,你這個狗腿子已經當的夠久了,你何必繼續自甘下賤去做別人的助理?”


    “就不勞梁小姐了。”


    梁悅然冷哼一聲,無論她怎麽說陳晨麵上始終平靜。


    直到沈肆出來,黑眸落在梁悅然身上,“你來做什麽?”


    梁悅然剛想安慰的話被噎了迴去。


    她發現沈肆麵色平靜,一如平常一樣。


    死的那個司機在沈肆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了,他就一點兒都不傷心嗎?


    她麵露幾分嘲意,“沈肆,她害死了你的司機!”


    “不是因為她,李叔叔根本就不會死!”


    她一口一個李叔,沈肆麵色一變,“悅然,這件事情跟你無關,你也不要胡說八道。”


    “我為什麽不能?”看在沈肆還顧念以前小時候的情分,梁悅然冷聲道,“我已經叫則衍的人調查清楚了,那夥人就是衝著雲黎來的,是一群國外編籍,恐怕是雲黎招惹了某個國外恐怖團夥,才會惹來這麽多禍端!”


    沈肆薄唇緊瑉,眼神醞釀著一絲怒意。


    “閉嘴。”他刻意壓低聲音。


    梁悅然被唬住了,沒想到沈肆還護著雲黎,雲黎就這麽重要嗎?


    明明是她先參與了沈肆的生活,她和沈肆自小長大,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嫁給沈肆,最後卻被雲黎捷足先登,她恨極了。


    “蠢女人!”陳秋水罵了一句,接著便占據了梁悅然身體的使用權,一隻素白的手搭上沈肆的肩膀,她故意揚長聲音道,“沈肆,我知道雲小姐不是故意害死李叔的,這件事情我們都很傷心,我們也不要打擾雲小姐休息了,去看看李媽吧,她已經哭的不成人樣了,我擔心她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


    沈肆捏住梁悅然的手指,從自己身上撥開。


    他還是認同梁悅然說的話,先去看望李媽,沈肆自認為自己能解決好這一切。


    可在他走後,門被人從裏麵推開,雲黎紅著眼看著沈肆得背影。


    梁悅然說的她都聽見了,李媽失去丈夫,孩子也失去父親,她卻無能為力,如果她早點用靈力護住李媽,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這不怪你,乖孩子。”成晏的聲音響起,他又冒了出來。


    “都是因為沈肆不懂珍惜,你做我的仆人,我肯定不會讓你掉眼淚的。”


    “滾。”雲黎沉聲,“把雲星靈給我調迴來!”


    她是一點成晏的聲音都聽不得。


    一動怒,雲黎渾身骨架便開始隱隱發疼,這具身軀就算修複的快,也還是會有一些很細微的損傷,疼的雲黎腦袋發暈,幸好旁邊陳晨眼疾手快接住她,提醒道,“雲小姐趕緊去休息,沈總會處理好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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