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雲黎睡不著,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口渴,她慢吞吞起身朝外走去,身體上的疼痛有所緩解,幾乎消失了。


    這就是迴收者強大的治愈力,沒想到治愈力要用在這種地方,她頓時罵罵咧咧起來。


    走廊的燈還亮著,沈肆的身影不在,她鼻間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道味道時而消失時而出現,在一點點撩撥著雲黎的身心。


    她轉了個方向朝與會場截然相反的地方而去。


    不知不覺間她站在了輪船的甲板上,甲板上空無一人,但奇怪的是那股氣息就黏在這裏,始終沒有消失,直到她眼前一晃,頭頂上皎潔的圓月在一點點擺脫黑霧的籠罩後,柔軟的銀光瞬間傾瀉在甲板上。


    穿著紅色舞鞋的少女翩翩起舞,在雲黎麵前跳著芭蕾,她的臉被遮蓋住,完全看不清,隻能看到她的舞姿出挑,身上穿著的還是舊時代的舞服。


    光合效應。


    這是總局在培養迴收者時曾經說過的一種東西,意思大概是有的任務會出現“穿越”這個字詞,但“穿越”


    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需要兩種舊時代的東西作為媒介,才能進入那個時代。


    而眼前的紅舞鞋,顯然就是那個時代的東西,和那幅畫一樣。


    隻是奇怪的是為什麽紅舞鞋會出現在這個時代,是被帶迴來了嗎?


    她眼前一晃,跳著芭蕾的少女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鼻間冒著鹹氣的海水味道,還有身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腳步聲隻有一個,她一迴頭,耳邊傳來刺啦啦的聲音,接著她被人用力一推。


    “去死吧!”是一道昂長的女聲。


    雲黎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麵目,就被直接推了下去,她眼中閃過些許震驚,很快她便捏了捏手指,隱匿加瞬移發動,她重新出現在了甲板上,卻是隱身狀態。


    那個女人是某個路人甲,雲黎根本不認識她,就她做完這些事後,似乎有些心虛,對著四周到處拜了拜,接著打了個電話,小心翼翼開口,“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原來是為財。


    電話裏那道嬌柔的女聲,她聽過無數次,隻是那道女聲此刻帶著一點得意和滿足。


    “知道了,等我當上沈太太,這筆錢會打給你。”梁悅然說完,正準備掛斷電話,對方語氣頓時急促了幾分,“你不是說過,會盡快給我錢的嗎?你……你騙我!”


    “你在說什麽胡話?誰做的?你睜大眼睛看看誰做的?”她繼續裝傻,“你自己做錯了事情,怎麽能怪罪到別人的頭上,小心我打電話報警抓你!”


    梁悅然掛斷了電話,她實在難得和這個女人廢話,先不說梁氏現在麵臨破產,她的錢都拿出來補窟窿了,哪裏還有的錢花?


    不過好在雲黎已經墜海,死在冰冷的海水裏,再也無法靠近沈肆。


    她眼底的笑意加深,卻在轉身後直接僵在了原地。


    隻見沈則衍抱著胳膊,眉梢上挑,正一臉嘲諷的看著她。


    “你在這算計誰呢你?梁小姐。”


    梁悅然渾身僵住,她怔愣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他肯定全聽見了,從頭到尾。


    這種無力感充斥著全身。


    “沈二少爺。”梁悅然翕動著雙唇開口,“你會替我保守秘密的,對嗎?”


    她微微帶著些許誘哄的聲音,非但沒有讓沈則衍產生半分同情,反而低嘲一句,“梁悅然你以為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嗎?我憑什麽幫你?”


    對於商人,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梁悅然深知,她咬了咬唇,心一橫道,“我知道你跟沈肆有所矛盾,你們關係並沒有那麽好,我可以幫你,在我成為沈太太之後,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幫你。”


    “幫我?”沈則衍嘴角的笑意加深,眸底的冷意卻不減,“誰告訴你我跟沈肆關係不好的?我是他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


    換句話說,梁悅然這話就是在挑撥離間,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接受不了他這樣的措辭,沈則衍卻除外,他跟沈肆是關係不好。


    但他不能外人麵前表現出現,他是沈家人,而不是他沈則衍一個人的情緒,就可以毀掉整個沈家名聲的。


    梁悅然一愣,他從未見過沈則衍當眾反駁過他和沈肆之間的關係,除了對她。


    “沈二少爺,你是故意這麽說嗎?”梁悅然訕笑一聲,“我成為沈肆的妻子,對你我而言,都是一件好事,還是說你,你也覺得雲小姐更合適?”


    “她不過是個被包養的小情人罷了。”


    說這話時,沈則衍眼前一晃,他想到那個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小丫頭,幾乎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小臉,稚嫩靈動,卻泛著十足十的可愛。


    她要是沒有爸爸,會不會很慘?


    沈則衍臉頓時一黑,比起梁悅然這種心機叵測得女人,雲黎何嚐不是更合適的?


    “你連個小情人都比不過,還好意思在這裏顯擺?”沈則衍挑眉,嘴角諷意更深。


    被嘲諷的梁悅然瞪大美眸,狠狠刮了沈則衍一眼,要不是怕他亂說,她才不會這麽低三下氣。


    “總比沈二少爺不能繼承沈家,這輩子隻能做沈肆的陪襯來的強。”


    梁悅然直接開始戳刀子,誰不知道那點豪門秘聞,就比如沈則衍萬年老二被沈肆壓的死死的,聽說未婚妻還退婚了,也是個倒黴催的。


    不過這都是他自己作的,誰叫沈家男人都愛勾三搭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腿子。


    甲板處,被掛斷電話的女人蹲在地上哭泣,哭的很是難捱,雲黎想著要不要安慰一下她。


    卻被那股良心給扯了迴來。


    她要殺自己,還做了幫兇,她憑什麽要可憐這種人?


    換句話說,殺自己的人,應該是仇人才對。


    甲板上隻剩下女人哭的死去活來的聲音,她都要哭脫水了,直到輪船發出一聲低鳴,船帆被逐漸收攏,女人抬起眼,將腳底下的紅色高跟鞋脫下,接著緩步走向輪船邊緣,慢吞吞爬上去之後,她坐在上麵,眼睛一閉,似乎在猶豫些什麽。


    隨後身子漸漸隱沒在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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