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鴛樓。


    牛龍剛見這些家夥果然不敢繼續傷害自己,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其實他心裏也有些沒底。


    盡管對武玲瓏的遁地銀環很有自信,但她的武藝卻恐怕不能和馬六甲,不,天玄宗那天殺的小賊抗衡。


    鬼知道這家夥怎麽會進步如此神速……


    第一迴在破廟中將其擊殺時,那小賊還手無縛雞之力,空有一身內功卻不知如何使用。


    第二迴在雲肴樓,這家夥死而複生後居然武功大進。非但集結幫手,從自己六人手中逃脫,還對自己和武玲瓏造成了傷害。


    第三迴,這家夥假扮馬六甲時,武功已經在自己之上了。平心而論,除非六人合力,否則真奈何他不得……


    他現在隻期盼武玲瓏能夠機警些,及早發現那小賊端倪,迴來將他們五人救走。


    好在唬住了眼前這幾人,隻要有遁地銀環,當著這他們的麵來去自如也非難事。


    隻怕那小賊率先迴來。要是這樣,他們五個可就人頭不保了……


    其餘幾人也是這個想法,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武玲瓏身上。


    外邊有黃頭巾發現廂房裏的動靜,正要去報信,卻被羽歸元一把吸進來,令他不得擅動。


    這位天玄宗的仙師昨夜剛救下他們堂主,那弟子認出他的麵容,當即乖巧地侍立一旁。


    羽歸元也有些焦心。自己這個師侄是李修仁唯一的傳承。


    若是被歹人殺了,他沒法和九泉之下的師弟交代。


    因此眼看仇人就在眼前,卻沒法立刻手刃。


    劉螢和李苔青同樣擔憂師父的安危,想到千裏傳音沒有迴信,心裏不由得起伏不定。


    一旁縮在角落的柳雲樓心情最為複雜。


    沒想到先前還叫嚷謀劃要報複天玄宗的堂主,居然是天玄宗的臥底。


    自己剛才還想著規勸他,不要與這些作惡多端的人為伍,卻不知堂主在打他們首級的主意……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柳雲樓並不怨恨李童生欺騙了他。


    這些身穿粗布麻衣的天玄宗仙師沒有對自己動手,顯然是堂主授意的。


    即便自己先前明目張膽地想要反抗天玄宗……


    隻是往後自己還能跟著他麽?恐怕沒有機會了。


    他隻是來臥底的,一旦目的達成,就會迴到宗門。


    繼續呆在沙河幫,做一具行屍走肉?


    不,當看見了希望的微光後,他再也不想重迴這無盡的黑暗。


    他一時竟不知往後該何去何從。


    隻希望堂主安然無恙吧……自己一隻螻蟻,又何足掛齒……


    正當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廂房裏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空間波動。


    緊接著,那個裹黃頭巾,臉上貼著狗皮膏藥的少年突兀地現出了身形。


    牛龍剛五人臉色劇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他怎麽憑空迴來了?六妹呢,怎麽還不來救自己?


    劉螢和李苔青愣了一下,才認出他來,連忙迎了上去,異口同聲喊道:


    “師父!”


    羽歸元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同時將感知放到最大,預防那個持有遁地法寶的女子救人。


    然而當他看清師侄手裏的事物,立刻發現自己多此一舉了。


    貼著狗皮膏藥的少年轉過身來,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他的手裏提溜著一把長發,長發下赫然掛著一個女子的人頭!


    牛龍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怎麽可能!


    武玲瓏怎麽可能被他殺了!?


    她那遁地法寶,便是天玄宗的長老來,也無計可施。這個雜碎是怎麽做到的!?


    傅雨斜、周家兄弟以及趙月嫦同樣看到了那還在滴血的人頭,他們的表情瞬間瘋狂起來。


    謾罵、怒吼、哀鳴……五人在捆仙繩的束縛下奮力扭動,宛若蛆蟲,撞翻了身旁的椅子,目眥欲裂。


    既為結義金蘭的慘死而憤恨,也為自己生路斷絕而絕望。


    李童生目光冰冷地看著他們可笑的掙紮,終於揭開膏藥,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


    惡意殺人者,人恆殺之。


    他的臉上再沒有一絲笑意,將武玲瓏的腦袋一把摜在地上。


    繼而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個方正精致的木盒,恭敬地擺在木桌上。


    這是李修仁的骨灰盒。


    “師父,徒兒這就為您報仇雪恨。”


    他一麵說著,一麵從儲物袋裏摸出血跡未幹的單刀,朝那五人走了過去。


    牛龍剛眼裏的憤怒迅速被恐懼所取代,謾罵聲換成了哀求:


    “兄弟,不,大爺!我還請您喝過茶呢!饒了小的,今後小的願為您做牛做馬,絕不敢……”


    話還未說完,冷冽的刀光已經閃過脖頸,一顆偌大的腦袋滾落下來,鮮血濺了一地。


    這個出自開山門的彪形巨漢,就這麽結束了他的生命。


    傅雨斜的臉色變得慘白,被捆住的雙腿努力往後蹬著,直到撞在牆角停了下來。


    眼看持刀的身影步步逼近,他努力裝出好漢模樣,梗著脖子叫道:


    “你現在殺我算什麽英雄?有本事解了繩索,我們再單挑一場!


    若是技不如人,我自死而無……”


    刀芒再次劃過,還張著嘴的瘦削頭顱同樣滾落,鮮血淋漓。


    李童生絲毫沒有理會。他如法炮製,將周家兄弟和趙月嫦的腦袋依次割了下來。


    廂房的地麵上已經滿是流淌的血汙,可並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移動腳步。


    氣氛嚴肅而沉寂。


    六顆頭顱被依次擺在桌上,骨灰盒的前方。


    李童生擺好頭顱,雙膝跪在血泊中,這才開口:


    “師父,徒兒不辱使命。


    幸得師伯與您徒孫,以及劍神宗相助,殺害您的仇人已經盡數誅滅,您安心去吧。”


    說著向骨灰盒磕了三個響頭。


    腦袋上的黃頭巾染上地上的血汙,加之先前的酒意未消,整個人顯得有些癲狂可怖。


    羽歸元心有觸動,輕聲道:


    “師弟啊,你雖遭難,死後還被惡賊挖墳掘屍。


    可培養出了這等高徒,徒孫也是人中龍鳳,想必在天之靈已得告慰。”


    劉螢和李苔青默不作聲地上前把自家師父攙起,見他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廂房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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