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童生揉著惺忪的睡眼清醒過來。


    這家客棧雖然不大,但上房的床鋪睡得還算舒適。


    他微微蹙眉,想起昨晚在睡夢中夢見了師父。


    夢境很清晰。師父的表情有些狼狽,卻和先前臉色青白的屍體截然不同。


    就好像剛剛被人訓斥過一般。


    他在夢中叮囑李童生不要著急報仇,並告訴他,自己並不認得那夥黑衣人,隨後消散在黑暗中。


    李童生不清楚這個夢境代表著什麽。


    這個世界既然有修仙入道之人……難道自己在夢中看到的,真是師父的鬼魂?


    他琢磨不透,打算一會兒向師伯討教。


    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小徒弟,他輕手輕腳地爬起身來,洗漱一番,到一旁的桌椅上沏了壺茶。


    晨光透過紙糊的木窗照進屋內,時間已經到了早上。


    他坐了片刻,喝了幾口茶水。正打算喊醒李苔青一同下樓覓食,就聽見房門被敲響。


    起身開門,羽歸元已經整裝待發地站在門外。


    李童生連忙把師伯讓進屋內,添了杯茶水。


    他把自己的夢境一五一十說出,等待師伯的意見。


    因為按照師伯昨晚的推測,師父與那夥黑衣人應該是互相認識的。


    如果夢中師父所說是真,那整個推理就被全盤否定了。


    羽歸元聽著卻是搖頭歎息。


    這個世上確有死後托夢一說,但那都是修煉有道的高人。


    以師弟的實力,還遠沒到這種修為。


    就連自己,也還未達到這個境界。


    想來是自己這個師侄兒思念心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好言安撫了李童生一番。又告知他,自己的次子已經連夜從周中縣趕迴,此時正在衙門。


    李童生得知那隻是自己的夢境,心裏不免遺憾。


    但聽到羽晨舟調查迴來,又立刻振作起來。


    如果找到那兩個可疑的沙河幫弟子,應該能問出端倪!


    他這麽想著,把小徒弟搖醒。跟著羽歸元一路下了樓。


    樓下早有官差等候。


    原來羽晨舟清晨迴到天玄府邸,卻不見自己父親。想起解陣符籙在自己手中,父親恐怕會去客棧歇腳。


    於是派遣了官差在縣城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這裏。


    三人跟著官差出了客棧,一路往縣衙行去。


    那幾個官差昨天還對李童生喊打喊殺,如今卻一聲也不敢吭,默默在頭前帶路。


    幾人就這麽一路迴到了衙門。


    進入公堂,羽晨舟和縣令張茂文早已候在堂內。


    堂下還站著兩個包黃頭巾的人,一人手上纏了紗布,掛在頸上。


    李童生路過兩人,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這就是趙叔說的那兩個沙河幫弟子!


    羽晨舟見父親進來,連忙迎上,把自己昨天的經曆講了一遍。


    他快馬加鞭,先迴到宗門山下,向守山弟子通報了情況;又一路奔襲,於傍晚到了周中縣的沙河幫本部。


    幫主沙萬裏正在幫內。聽他講述前因後,當即派出全幫弟子找尋,終於在夜半找到了這兩個弟子。


    一番問訊才知,這兩個弟子前幾日到流雲縣公幹,其中一人不慎摔倒骨折。


    偶然聽聞流雲縣有一道人善醫治,這才一路打聽到了棺材鋪。


    兩人本想徑直去青元山求醫。沒曾想走到半道,恰好路過一間醫館。


    骨折那人嫌山路麻煩,便就地醫了。


    兩人公幹後便迴了周中縣,昨夜羽晨舟找到時,他們正在自家別院歇息。


    李童生上下打量兩人,腦子裏分析著羽晨舟的話。


    他想了想,請師伯把趙叔和那名出手醫治的郎中找來,驗證兩人話中真偽。


    羽歸元撫須頷首。


    自己這個小兒子涉世太淺,辦事毛躁,容易輕信他人;倒是這個師侄兒考慮周到。


    當即便遣了官差把兩人請到公堂。


    不多時,趙大牛和一個身穿靛藍布衣的郎中被帶了進來。


    趙大牛還有些發懵,想著小生子的事是不是又有什麽變故。


    來到堂前,見到那兩個包黃頭巾的弟子;李童生又上前同他解釋了一番,他這才明白過來。


    仔細打量了一番,他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當日就是這兩人,向我打聽李師父……哦不,仙師的住所。”


    那位郎中和他一樣,上前打量了兩人幾眼,肯定了他們的說法。


    當日兩人確實由自己醫治,那手臂上的紗布還是自己給纏的。


    他本來還對李修仁四處治病救人有些不滿,有意炫耀自己的醫術。聽到趙大牛說他原來是天玄宗的仙師,登時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李童生皺起了眉頭。


    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


    一切如師伯所說,是某個隱藏著的神秘組織做的?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兩個沙河幫弟子的臉頰,忽然覺得他們的眼神有些飄忽躲閃。


    不對勁。


    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他們是無辜的……


    他還想說些什麽,羽晨舟已經迫不及待開口:


    “爹,既然他們是清白的。就把人放了吧。


    沙幫主和兒子拜了把子,要是隨意冤枉他的人,兒子心裏過意不去。”


    羽歸元見事情已經解釋清楚,點了點頭,倒樂意給兒子做個人情:


    “沙河幫的兩位弟子,連夜趕來,配合我宗調查,當賞。”


    說著,他從袖袍裏掏出兩張符籙賜給他們:


    “這兩道防身符籙就賜予你們。貼身置於胸口,以內力催動,可擋尋常兵刃。”


    兩人相視一眼,連忙千恩萬謝地收下。


    見羽歸元不再說話,他們壯著膽子開口,稱自己幫中還有事務,躬身作揖,飛快地離開了。


    趙大牛和那郎中見狀,也先後告退。


    不對,不對勁。


    李童生腦中迴想著那兩人的神情舉動,愈發覺得其中有貓膩。


    他有心想要追上去,卻被羽歸元叫住了:


    “師侄兒,如今線索暫斷,但你放心,天玄宗定會查出真兇,還你師父一個公道。


    我事務纏身,不日要陪護太子殿下前往武戎。你是要隨舟兒先迴天玄宗,還是留在此地?”


    李童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師伯這麽快就要離開。他想了想,開口道:


    “弟子欲留下繼續探查真兇。隻是兇犯武功高強,不知師伯可否將天玄府邸借我師徒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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