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布魯視察了一周,開始迴返。布魯發現三棵有爪痕的樹,但都在那迅鐮蜥附近。


    疑點太多了。從森林的異常破壞,迅鐮蜥的奇怪行動,到森林狼的意外與史萊姆的消失……


    唉。


    布魯的大劍被那隻迅鐮蜥打出豁痕。秘銀刃部分有秘銀眾所周知的抗性,但叢林銅可就沒那麽頑強了。一條讓蟻甲難受的長傷斜切過劍身,不過不影響使用。


    得了,還得找武器匠。


    花了點時間,布魯剝下迅鐮蜥的體鱗。這是一隻母迅鐮蜥,左腳不知為何斷了一趾。關於這些鱗片……


    布魯有個想法:把它們鑲在靴子上。龍鱗戰靴!


    但,先換個好點的鞋吧。


    布魯持指南針與地圖,警惕地向另一邊走著。中層的森林變得有點危險,如叢林狼的陷阱一一它們真的很聰明,狼均西卡。


    而我可是大英雄,布魯?威爾金斯!


    不過我包快裝不下了。


    即便是英雄也不得不在生活的重量麵前妥協啊。


    本著敵不惹我我不招敵的原則,布魯花了幾天走出森林。期間,他吃了點野菜。迅鐮蜥的痕跡沒見過,但奇怪的破壞痕跡又多了兩處,都和上次那棵樹差不多。那個爪痕越看越像五爪動物留下的,可哪裏有這樣的五爪動物呢?


    現場沒有再發現羽毛。


    呃,先去把信息交流一下。


    及找防具匠與武器匠。我記得的,蟻甲,我沒這麽健忘……


    歌舞鳴鶯披著朝陽立在冒險者之村前。布魯帶著嫌惡溜過門口的鐵匠鋪。


    先把狼皮賣了吧。


    “成交!”


    旅店會以至少最低價收購冒險者的材料,具體價格會浮動,但不會超出預定範圍。


    “再買雙鞋吧……”


    一雙高領皮靴,豬犬獸皮,75。而布魯,要將它改造成自己的龍鱗戰靴!


    嘿嘿嘿……


    嗯,先去村中心,找找店。


    #


    今天冒險者之村中心也一樣熱鬧。


    布魯走到村長的門前,卻發現其上掛著一牌:“暫時外出”。告示牌右下角還畫著一隻可愛的小鳥團。


    呃……


    那就先轉轉吧。


    “好久沒見到你了!布魯一一是嗎?”


    是那個村民。


    “是!我是大英雄布魯?威爾金斯!”


    “進來坐坐嗎?今天我兒子也在!”


    布魯高興地走進店麵。


    “啊,話說我還沒做過自我介紹呢。我是克勞德·希姆爾,這裏著名賣道具的。”


    村民指指自己,然後放鬆地後仰。


    “這是安德烈·希姆爾,我的好兒子。嘿!”


    一個黑發小正太從店後麵跑了出來,背著一個紅色的單肩包,藍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布魯。子同父相,但要更俊一些。


    是那個鐵匠學徒……


    “嗨,認識我嗎?”


    布魯厚著臉皮地向他打招唿。反正當時現場也蠻混亂的嘛。


    “你兒子長得還挺不錯。”


    沒等安德烈發話,布魯心裏有鬼地轉向店長套近乎。


    “唉,都隨孩子他媽的。”


    克勞德有些悲傷地轉向一邊。


    “怎麽了?”


    “唉……他媽媽啊,可是個冒險者……”


    克勞德講起往事。


    “麗莎她啊,真是個能給人很深印象的人。你可能沒見過她那麽自信瀟灑的女人……”


    “…唉。當時我們在一棵樹下相見…她看中了我,我也看中了她,我們許下了約定…當時她還是個新手冒險家……”


    “然後…有一次,麗莎接了一個任務,然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組織說她是被一隻迅鐮蜥殺了……可是那時她的孩子甚至還不會叫她的名字啊!”


    克勞德低下頭,歎息。


    “很抱歉讓你提起這些。”


    “沒事。都過去了,不是嗎?那棵樹現在已經是參天大樹了。安德烈也長大了,不是嗎?”


    克勞德的眼神重新有光。


    “他呀,現在也有一技之長,能自力更生不愁吃喝了。可惜呀,當時養活兩個人的擔子一下子落在我的頭上,沒怎麽照顧他……”


    “唉。他們說啊,冒險者的錢都被統官和學院剝削走了!”


    啥?


    好的,大英雄布魯,外加推翻暴政!


    “這就是我們為什麽推選菲歐娜。她也是一個冒險者,沒什麽架子,而且可親民了!她給我們村規劃了灌水係統,身先士卒地幹活,上次我家小安德烈被人打了,她還特意過來慰問……”


    “呃……”


    “啊,你放心,不是有壞人,就是上次菲歐娜表演一一小村子嘛事務不多,然後當時粉絲有點太狂熱了,出了意外。”


    “嗯。”


    “唉……麗莎啊,就是對自己太自信了……為了給勇者們更好的裝備防止意外,我開了這家店。”


    克勞德指指店鋪。


    嘖嘖,真是個動人的故事!


    “話說現在菲歐娜不在…”


    “現在她大概在某人派對上吧!她可受歡迎了。”


    “爸,弄好了。”


    安德烈的聲音從後台傳來。布魯轉身。


    “不錯,兒子!啊,安德烈可乖了,不用人操心的。”


    克勞德對布魯讚揚安德烈。


    “兒砸,這是布魯?威爾金斯叔叔,知道了嗎!”


    “我們之前見過……”


    安德烈有點羞澀地說。“之前的事對不起。”


    “怎麽了?”


    “沒什麽,爸,就是史密斯他對人太兇了……”


    “啊,對了,別看他個子小,力氣可大了,現在是鐵匠的學徒!我們村的鐵匠嘛,我不太清楚,但感覺人品還蠻好的。”


    還蠻好的


    布魯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就他那種普信樣……”


    “嗯,確實有點。有點兇。”


    安德烈輕輕附和,盡量打圓場。唿。


    “對了,勇者,你胸甲怎麽了?劃了?”


    克勞德看見了轉身的布魯背後蟻甲的劃痕。


    “劃了正常,最近冒險者之村新來了個防具匠,也修武器。”


    “喔?”


    “往那個方向,很近的。”


    布魯從紛紛人群間眺望。可能吧?


    “聽說從沙漠綠洲來的。”


    “好家夥,這麽遠?”


    “咳,我們這還有鮫族和沙漠貓。”


    鮫族是居住在噬舟濕地與極北之地、具雙態唿吸係統的恆溫類爬行物種,而沙漠貓也來自於沙漠綠洲。與人類保持友好的三個有智物種,這小小的村子竟占了兩個,隻可惜布魯上次一個也沒見到。


    “嘖。不知道我這大劍他修嗎?”


    布魯從背後拔出重劍,擺在前台。


    “嗯……銀劍她不修一一她是女的。”


    “銀?這是秘銀劍!銀子軟,不適合當武器。秘銀是從沙漠綠洲那開采製成的特殊合金,貴,堅硬,而且對性相的抵抗能力很強,不過韌性不夠。這種做工呢,一方麵是取長補短,一方麵是省錢,叢林銅可比秘銀便宜多了。”


    “這就是秘銀啊!唉,我讀書不多,隻聽說過秘銀,沒有這麽實打實地見過摸過。”


    克勞德搖搖頭,歎息。


    “那麽就聊到這,再見!”


    “再會!”


    ……


    一家氣質有點詭異的修理店。除了鍛造台、工具與店後的材料架,旁邊的桌子上還擺著不知名的頭骨。


    “嗨,我來修一下裝備。”


    那是一個褐膚紅發的女人,著黑色的長袍,右肘紋有一條紅蚺,頸部佩戴某種食肉動物的尖牙護身符。女子明夜獅梟般的粽色雙眸同樣打量著布魯,神秘而知性。


    布魯略有點緊張。


    “瑪麗亞?f?貝瑟尼女士……?”


    ?


    不知道為什麽,布魯突然脫口而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你認錯人了。我叫格蘿莉婭?方。”


    女修理匠的聲線很英俊。


    “嗯,就是,幫我看看這件蟻甲和這把叢林銅夾秘銀大劍。”


    布魯摘下行囊,脫鞘卸甲。


    “嗯…100。”


    “80?”


    “沙漠貓來也不打折。”


    格蘿莉婭的目光直視布魯。


    ok,我也不缺錢。


    布魯乖乖掏出一枚100的幣,女人用護身符劃了一道,然後收起金幣與裝備,轉過身,機器後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布魯隻看到他的裝備再次出現在櫃台時已光潔如新了。


    “謝謝。”


    “請問瑪麗亞是誰?勇者先生,我剛來此地。”


    格蘿莉婭好奇地詢問。


    “我不知道…拉撒路的姐姐?”


    或者馬大的妹妹。


    “拉撒路是誰?”


    “???…我…隨口說說的名字?”


    格蘿莉婭聳聳肩。


    “你是那位布魯?威爾金斯嗎?”


    她問。


    “是的!!!”


    “冰凜之弦也從沙漠綠洲到了這裏。他收集了各種傳說,並彈唱它們。”


    “嘖……這個名字好中二……”


    布魯有點過河拆橋地吐槽。


    “很冬的稱號。”


    “冬人都是中二病嗎?”


    #形而上惡犬是的。


    出於最後一絲尊重布魯沒有在賓語前加上“愚蠢的”的定語修飾。


    “不。”


    格蘿莉婭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


    “意識的到嗎?一切自然的發展方向是無序。世界自起始之日便開始墮向不可挽迴的赤焰,而生命更推波助瀾了這點。”


    “生命若要維係自身的秩序,便要加倍製造混亂。動物掠食植物,人類獵取毛皮。死亡自生命起始便盤旋於大陸之上,其毀滅的陰影籠罩每一個尚存於世的生物。存在的痕跡終被徹底抹殺,死寂將占領一切”


    救命,你是凱爾希還是binah?謎語人滾出冒險者之村!


    “然而,冬是逆行者。冬,直麵恐怖,擁抱混沌。冬以悼歌記載死者,延續已逝之物的生命。冬將涼風帶入烈炎,將意義賦予虛無,將光照明暗,將善鏈接惡。冬,是死亡的化身,而從流血的傷口,長出鮮花與青草。”


    “小心冬人。敬畏冬相。因為冬,掌握著本源的力量,眾力量中最為純粹的。”


    “咳……你還是個冬廚?”


    布魯開始發話。


    “如果世界上全是不幹實事的藝術家,那人類早餓死了。你得想想那些製造糧食吃的農民,保證有化肥還有顏料生產的工人,讓你不會死於野獸的勇者,給你造桌子椅子的木匠,給你房子住的建築師還有更多更多的勞動者們。人類社會是分工合作的社會,九種性相缺一種世界都會崩潰。冒險者的精神是與人民站在一起,為人民服務,而不是幹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人類隻是為了活著嗎?”


    “你得先活著才能問出‘人類隻是為了活著嗎?’這種問題。”


    格蘿莉婭沉默。


    “再見。”


    許久,她發話,聲音中聽不出感情。


    “再見。”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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