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他的兒子啊。


    身上流著相同的血。


    還有這樣的父親?


    他兒子被子彈打中,身受重傷,也許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唿,不趕緊送去醫院,還要把他關到地下室?


    要不要這麽殘忍啊?


    要親眼看著自己兒子活活死掉?


    也太……


    蕭少白看著威容不可觸犯的對方,突然打了個冷顫,遲長河冷血到極點,“把他關起來,這是我對他最輕的懲罰!不孝之子,不要也罷!”


    我草,這父親。


    “伯父,你……”聽到這麽絕情的話,蕭少白也是震驚到極點,話都不會說了,瞪著眼睛看著這個老者。


    他作為一個父親不關心自己的仔,竟然,還要把自己的親兒子置於死地?


    以前隻知遲少與父親關係不好,但不知道他父子倆關係會如此惡劣?


    “馬上拉出去!”在遲長河不可違抗的命令下,幾個隨從即時走來,準備要分開拖走地上相依相偎的一對苦命鴛鴦。


    “慢……”蕭少白盡管心裏很怵眼前這六親不認的老頭,但仍想要勸一勸,或者想為他可憐的兄弟做點什麽,“伯父,也把我關進去吧。”


    蕭公子說著,很無奈撓了撓頭,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子了。


    把他也關起來,多一個人,多一個照應。遲少那樣強壯的身體,被人砍幾刀都還能反彈而起把人摁倒給個幾拳頭。


    現在居然都被子彈打得爬不起來了。


    可想而知,他是多麽的需要幫手,來幫他的忙。


    目前最好的就是把他也關起來吧,雖然他心知,這個辦法行不通。


    果然,老爺子扳著臉說,“少白,你別瞎摻和。這是我和鬱寒之間要解決的事情。


    你來伯父家裏做客,伯父很歡迎。但你父親已不放心來接了你迴,我勸你跟你爸爸迴去,不要讓他擔心。”


    蕭少白一臉著急,“可是伯父,我也很擔心我的兄弟……”


    “你的兄弟,死不了!”遲長河一揮手勢,來了兩個人,把蕭公子給按在沙發上,坐著喝茶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藍潯和遲少被人拖向門口。心裏特別著急,也沒卵用。


    遲鬱寒突然猛地用力,甩開拖拽他的人,掙紮著吃力爬起來,腳步踉蹌站穩了。


    一手捂著疼得快要裂開的胸口,淩厲的目光剜著父親,黑瞳裏燃燒著仇恨的怒火,“遲長河,你我父子,恩斷義絕,不供戴天!”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敢動藍潯,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荒唐!你敢警告老子?!”遲長河怒目相視,命令隨從把他抓住,並吩咐人捉住也站了起來的藍潯,“先把她打暈。”


    於是,有人一掌劈向藍潯耳後,瞬間她就搖晃著昏厥了。


    “潯潯……”遲鬱寒眸子震痛,脖間青筋暴露,嘶喊一聲,奮力掙開了所有上來扭他胳膊的人,拚盡全力朝父親進攻!


    一頭撞過去,遲長河被兒子突如其來兇猛的力量一撞,有點招架不住,身往後退倒在了沙發上。


    對麵坐著的蕭少白,嚇了一跳。


    “你敢動潯潯,你先去死!”遲鬱寒追攆到沙發,彎著腰,一手摁住父親的肩膀,揮拳欲砸。


    但很快,老爺子的人速度衝進來救駕,“保護老爺……”


    有人去拉遲鬱寒的胳膊,有人去抱他的腰,有人擋住了他準備砸下去的拳頭。


    這個逆子,反了天!


    遲長河半仰著頭,一隻胳膊抓著扶手,即使被兒子打倒在沙發上,鷹目裏的威嚴依然很強勢,“你小子有種,就來吧。過了今天,連你母親都要求我……”


    “你把我媽怎樣了?”聞言,遲鬱寒驚愕的連拳頭都握不住。


    “我把你媽怎樣?她是我妻子,我將她接出院了……”遲長河眼中劃過一絲陰狠。


    看著兒子驚惶,甚至有點無助,心中好一陣快意。


    一聽到媽媽被父親接出院了,遲鬱寒黑暗的眸子中更加暗黑,湧動著崩潰的情緒。


    因為這就說明,他親愛的媽媽,也被父親控製住了。


    他怒目仇視著父親,和他幹了這一架,過了今天,他們就不再是父子。


    這樣的父親,他恨!


    遲鬱寒胸膛劇烈起伏,叫囂著對父親的仇恨,將拳頭握得緊緊的,準備朝著父親的胸口打去。


    卻在此時,地上響了一聲清脆的墜落聲。


    戴在他脖子間的那塊玉佩,裂開兩半,從他溫熱的身體裏掉了下來。


    那是姑姑給的玉佩。


    那是姑姑出嫁時,他親哥哥送給她的吉祥物……遲長河送給自己妹妹的。


    遲鬱寒握緊的拳頭驟然一鬆,他的目光看向掉落在地板上的,一分為二的玉觀音,溫潤圓形的觀音頭部都被子彈無情擊斷了。


    遲長河犀利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塊玉佩,認出是自己送給妹妹的,他威嚴的麵孔線條有柔和的變化,眼色漸漸複雜起來。


    遲家,他和這個妹妹最親。


    在遲氏,從前他與兩個弟弟爭權力時,他這妹妹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了他,她贈予了他大部分股份……


    遲長河在兒子鬆拳後,活動身體,想去撿那被自己一槍打碎的玉佩。


    “你不配……你不配碰姑姑的東西。”遲鬱寒聲嘶力竭衝他吼,用腳踹開他的手。


    他半跪在地,手指發抖,一塊、一塊撿起那摔成兩半的玉觀音。


    掌心托著,目光注視著。


    忽然間鼻子一酸,眼眶發熱,淚珠瞬間充盈眼睛,視線模糊了。


    姑姑給他的吉祥物,這麽快就被損壞了。他心好痛,胸口裂疼。


    眼裏凝結著水霧,越來越濃,視線越來越模糊,快要看不清這塊裂開躺在手掌心的玉飾。


    漸漸的,漸漸的他身體往旁傾。


    兩眼一黑,全世界都變得黑暗了。


    遲鬱寒被子彈擊中了胸口劇痛無比,再也承受不住,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他昏迷之前那一刹那模糊的意識仿佛聽到有人在驚叫:“遲少?!”


    果然還是兄弟好啊。


    他還以為,會有人喊,“鬱寒。”或是“寒兒……”


    他這個不孝子,好想問一句:爸爸,當年都是你的錯,為何你卻要怪罪於我?


    家族紛爭,利益糾葛。


    擋住眼前利益的一切都是眼中釘。


    爹不像爹,親兒子都可以不要。


    親情,在利益麵前又算什麽?


    遲鬱寒倒下去之後,他的另一個好兄弟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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