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鬱寒繼續抽煙,保持著雙腿交疊坐姿,深暗的黑眸中星光點點,朦朧倒映著她纖盈的身影,隱隱約約,愈來愈遠。


    她走了很久……屋子裏仍還殘存著她的氣息,淡淡芬芳掬著繾蜷在二月盈香,一如蘭花,芬芳怡人。


    茶幾上,那張銀行卡,閃閃發光。


    波斯地毯上,落滿雪花般的碎片。


    8年前雙方的契約協議,碎了。8年後他給她的80萬美金,也碎了……


    空蕩蕩的屋子內,低至不可聞的一絲歎息,於灰白色的煙霧繚繞逸出,飄飄渺渺,浮浮遊遊。


    昏黃的燈光下,藍潯趔趄著走出安園,一路跋涉很遠的地方,才上了公司開發的無人駕駛公交車。


    手機備忘錄,“滴滴滴”鬧鍾響起,有一條待辦事項提醒:“打避孕針……”


    這8年來,他都不戴套,欲望來時他毫無節製,避孕措施都是她一個人在做。為了避免未婚先孕,她吃過避孕藥吃到惡心,一聞味兒就嘔吐。體內放置過節育環,由於不適應,時常伴有下腹脹痛。


    後來在皮下埋植避孕棒,和打避孕針之間,選擇了後者……明天又該到繼續打針的日期。


    可她卻迷茫了,目光朦朧的凝著日期,在打與不打之間迷茫。


    玻璃車身外是珠城迷人的夜色,燈火輝煌,車來車往。


    變幻的光影,不斷劃過車身。記憶中的往事一幕幕,像電影倒帶,帶著糾纏牽絆,於腦海裏迴放,循環。


    那年早春,她與他相識於遲氏旗下子公司“天潤”的銷售部。


    他剛進銷售部時,與整個部門的人不合群,沒人肯帶他熟悉業務。


    她比他先進公司,已有一套找客戶的方法。在他三個月找不到客戶,無人問津時。是她不吝其嗇,主動傳授經驗。


    一開始藍潯並不知遲鬱寒的真實身份,卻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絕非尋常人。


    也許是他麵如冠玉,一表非凡,眉宇間盡是淡漠疏離,卻因舉手投足間時不時流露出矜貴氣質,惹人注目。


    共事三個月後,遲鬱寒坦露身份,他是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被要求安排到公司底層鍛煉,靠業績升級。


    她起先不太信,因為遲氏從未有過他的報道……後來董事長親自到公司聲色俱厲地宣布:“任何人不得給予遲鬱寒金錢上的資助,否則就被清出公司!”


    藍潯這才大吃一驚。


    原來,銷售部來了一位太子爺。


    對這位流放太子爺,人人自危,根本不敢靠近他,更不敢帶他跑業務。


    最終,是藍潯不怕死,手把手教會他怎樣去推銷產品,怎樣與客戶談單,怎樣處理善後事宜……


    8年,他和她從子公司一路相伴,相扶走到總部……從部門職員到負責人,從總監到總裁,從基層爬到高層,他上岸了。


    可是,才剛剛到遲氏擔任總裁半年,還來不及為他高興,他就做了上岸之後的第一件大事。


    把她逐出他的世界。


    8年的耳鬢廝磨,親密相貼,以為會在他心裏留下一點痕跡,卻原來不過如此。


    都說,“上岸第一劍,先斬枕邊人。”


    原來,這便是了。


    內心不禁感到一陣悲哀,臉頰淒涼流下兩串熱淚,她的嘴角嚐到一種苦澀。


    思緒萬千中,聽到弟弟打來電話,沒心情接,便掛斷了。隨後一條信息發送過來:“姐,在嗎?這個月生活費……”


    手背一橫,迅速抹去臉上滑落的淚珠,於淚眼婆娑中,給弟弟轉了3千塊錢,低頭迴複:“小軒,要加油哦!”


    在讀大學的弟弟迴了一個“ok”的表情,帶出一句溫暖的話語:“姐,等我大學畢業了,你就不會這麽辛苦了。”


    屏幕亮著,含淚的眼睛反射出濕潤的光,光滅了後,她於昏暗的光線中垂眸。


    退出對話界麵,摸索將手機放包裏。


    木然望向車窗外,絢麗的燈光一盞又一盞撲過來,亦無法照亮她灰暗無光的眼睛。


    夜色迷蒙,帶著凜冽的寒氣和風。


    前麵站口下車,身體鑽出自動打開的車門,迎著劈麵而來的寒風,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迴公寓。


    “阿潯,你怎麽了?”莫菲聽到門鈴響出來開門,見她滿臉淚痕,不禁關心的詢問,“遇到什麽傷心的事了嗎?”


    “沒事,加班了有些累……”眸光流轉,強言歡笑,洗了把臉,從包裏拿手機轉賬,“這月房租,提前交給你。下個月,我可能不住這裏了。”


    合租公寓,每月她都拖到最後一天才給房租,這月提前一個月就交,不禁讓人生疑。


    聽出她話裏的別離,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問,“阿潯,你要搬走嗎?”


    “有可能吧,不一定會搬。”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藍潯以笑掩飾內心情緒,在對方感到疑惑又擔心的眼神中,走向自己的房間。


    輕輕關上門,對鏡,脫衣,修長的玉頸印著三個重疊一體的吻痕,鮮紅如草莓,又宛如罌粟花綻放於雪白的肌膚。


    褐紅顏色,肩上,身上都有,肌膚遍滿他身體的氣息。


    遲鬱寒性事向來猛烈,他狂野不太克製,但這些年,卻也極少在她脖頸顯眼處落下痕跡。


    微仰脖,手指尖撫摸著頸子間的吻痕,正中下咽喉處,跟傷風感冒狠命擰緊肌肉往前一扯,掐了痧一樣。


    淋浴過後,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仍殘留著他的氣息,洗也洗不掉似,那些味道,像是早已侵血蝕骨。


    往喉部的吻痕塗抹消腫止痛藥,看來明天是消不了腫,定妝粉也遮不住,隻能用絲巾遮掩了。


    惴惴不安的一夜,次晨照舊打起精神去上班。


    辭職,需提前一個月……目前,她要在這段時間內做好交接工作。


    遲氏的福利待遇堪比公務員,她不想離職,可遲鬱寒逼她走,沒有退路。


    早晨的陽光照在通往公司的道路上。藍潯拎著包,步姿輕盈,潔白的脖頸係著絲巾,襯得精致的臉龐更顯優雅氣質。


    她一身藍色職業套裝,配肉色絲襪,藍低跟繃得小腿又直又長,每邁出一步都透出無限的風情與性感。


    小仙女般的白瘦美,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好到讓女人羨慕,讓男人眼饞。


    從無人駕駛公交車下來,就被行人一路目光投向。藍潯隻神色淡然,自幼長相極美,習慣了這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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