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厚厚的梯道,踩在不知什麽材質製成的玉石階上。


    在跨過一個龐大的黑狐圖案製成的石地後。


    終於是進入到了大殿之內。


    隻見懸梁之頂,一塊黑石鎏金的牌匾靜靜躺著。


    龍飛鳳舞的大字上,依稀可見【未央宮】三字。


    還未徹底走進。


    先是聞到一股香風撲鼻而來,如同二月盛開於穀底的桃花,令人沉淪其中。


    將視線投過去。


    這是一個造型奇特的皇座。


    寬約五尺,背後是猶如山峰拱衛的二龍一鳳,在這一副宏大的“鳳座”背景前,一個麵掩輕紗,身穿華服的窈窕女人緩緩坐著,鳳目微微投來,即便隔著一層輕紗,也讓人感受到一種難言的美麗。


    這…就是現任淵皇。


    “你們都退下吧。”


    “請諸位留步。”


    淵皇朱唇輕啟,如鳶啼鳳鳥,好聽中又帶著王者的霸氣。


    “是…”


    魁梧壯漢和蒼狼王白鷺不敢怠慢,後者即便想要說些什麽,此刻也吞咽了迴去。


    淵皇根本沒有給他們開口說話的機會。


    等到兩人全部退出大殿之外。


    大門才是轟然關閉,將一切都隔絕開來。


    門裏和門外在此刻分為兩個世界。


    就好像被一分為二的太極球,黑白二色在此刻顯得尤為明顯。


    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濃重了。


    雖然淵界從未有過白天,但那隆重的黑暗依舊讓人隱隱不安。


    至於大殿之內,似乎就是為了應對這種黑暗,有些病態的點燃了一眼望不清的蠟燭,正散發著幽幽微黃色的燭光。


    將整個大殿的金碧輝煌,襯托的淋漓盡致。


    花無覺率先開口了,聲音平淡:


    “淵皇,如此大費幹戈,可是有事要相幫。”


    麵掩輕紗的淵皇,微微沉默,忽然是開口了:


    “你猜的沒錯,我請各位來這裏,正是因為有一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助。”


    白胡子老頭有些詫異,什麽事情,怎麽感覺兩個人的頻道和其他人有些不太相同。


    孟小瑩也是一臉疑惑,不過礙於氛圍,肯定是沒辦法直接相問的。


    小童則是看著這些微微閃爍的蠟燭,若有所思。


    “你們已經看到了吧,我這未央宮內,一共點燃了三萬七千三百二十一枝金香燭。”


    “我相信你們有著疑惑,香燭和我的困境有何關係。”


    “但…”


    “諸位或許不知,這金香燭,乃是為曆代淵界之魂供奉的物件。”


    “同時也有著…”


    “隔絕魂靈的作用。”


    麵掩輕紗的淵皇隨手拿過一枝金香燭,青蔥般的手指,在微弱的燭光前劃過,甩出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來。


    白胡子老頭瞳孔微微一縮。


    金香燭,這種東西他有所耳聞,也是淵界的特產,主要對付的東西就是亡魂。


    話說迴來,這種東西對於鬼魅的壓製力很大,即便無法主動造成殺傷,可護佑自身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不過…


    為什麽淵皇會弄這些東西。


    她在防什麽?


    以她的實力,需要防嗎?


    此地莫非有什麽兇魂存在,讓一位第三步巔峰的存在都如此忌憚。


    花無覺皺了皺眉頭:


    “你點燃這麽多的金香燭…倒行逆施,恐怕會造成不小的反噬。”


    麵掩輕紗的淵皇搖了搖頭:


    “或許你們並不清楚,金香燭看似能夠對魂靈造成極大傷害,可實際上,也是在穩固魂靈,可以讓這些魂靈溫養,不至於消散。”


    “你所說的反噬,我能夠承受。”


    “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反噬,如果讓整個淵界,在我的手上成為死界,我寧可被反噬致死。”


    白胡子老頭終於發問了:


    “金香燭能夠穩固魂靈,你在穩固誰,上一任淵皇嗎。”


    “可如果據我所知,你想要登上淵皇之位,就必須將上一任淵皇殺掉。”


    “你如果溫養他的魂靈,未免有些不太對吧。”


    麵掩輕紗的淵皇看了他一眼:


    “我認得你,光陰長河上的蓑客。”


    “你卻不認得我,因為你我之間是被割裂的長河。”


    如此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卻讓白胡子老頭瞳孔縮了又縮。


    如果說先前觸碰墓碑看到的那個男人,吞咽的光陰長河是驚悚。


    此時此刻就真的是冷汗直流了。


    因為除了那個男人,光陰長河,確實有一次也發生了斷流。


    並且飄散了極為細小的一股分支,消失了。


    他曾經試圖追尋。


    可那股分支就像從他的腦海中被抹去,無論如何也追憶不起來。


    久而久之。


    已經接近於被淡忘的地步。


    如今重新聽到這個關鍵詞,就猶如在恬睡之中被冰塊驚醒,渾身發涼。


    他記起來了。


    那一次。


    是域外八王之一,東川王!


    他割走了這細小的一塊分支!


    白胡子老頭唿吸微微急促:


    “原來當初被割走的那些光陰是淵界的,你們這裏發生了什麽?”


    他已經完全記起來了。


    一開始他算是被蒙在鼓裏,可如今確切的意識到這段缺失的曆史後,並且正好處在這段曆史的事實節點,如同被塞上一個木塞的泄水口,此刻被拔掉。


    完完全全的想了起來。


    花無覺卻是看了他一眼,事情沒那麽簡單,剛剛淵皇明顯是用了一些手段,才讓白胡子老頭迴憶起了這些。


    不過…


    有一點讓他很感興趣:


    “你供養的並非是上一任淵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讓這些本應消散的魂靈,存在如此之久。”


    “哪怕你用這金香燭,也不可能做到。”


    天材地寶雖然厲害,可也並非是沒有任何代價。


    至少不可能一勞永逸的讓你實現一些事情。


    金香燭,哪怕能溫養魂靈,也決計不可能維持如此龐大的數量。


    這並非是幾個,而是整整一個淵界的居民,全都是死靈…


    白胡子老頭他們看不出來,有一定淵皇手段的原因。


    可這對於酆都之主,卻是根本瞞不住。


    當初剛出遺藏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正是出於對此處的好奇。


    他才答應前往淵皇宮,來看看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何事。


    “咳咳。”麵掩輕紗的淵皇咳出兩口鮮血,終於是有些虛弱道:“沒錯,僅靠金香燭不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我在用我的命,延續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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