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樓光線跳閃頻率加快，布滿黴菌的牆壁開始滲透蛄蛹出血痕，似有手印在上攀爬，看不到人影，卻見其留痕。
原本就陰寒的二層，此時凜冽徹骨感更重了些。
隨著一滴凝實血液滴落，楊塵身形一愣，舉起手背欲將那抹紅擦去。
隻見下一刻，血滴順勢擴張蔓延，仿佛有生命般鑽進他的皮膚之下，隆起道道青筋，如同蠱蟲猙獰吞噬血管。
楊塵眯著眼泛起寒芒，他凝視那被侵蝕的左手，另一隻握向葫蘆的手更緊了些。
現在無論看到什麽，都是幻覺。
他暗自沉吟，矗立在角落不動聲色，集中注意力放在葫蘆上。
瓶口有拉扯感傳來，力道之大難以緊握，隻是一瞬拉扯，很快又歸於平靜，顯然葫蘆並沒有將其收入。
冰冷感很快占據虎口，凍得皮膚酥脹發麻，楊塵神色嚴峻握著葫蘆不放，全心全意地加快念收口號。
在他身處遺樓的窗外，此刻有兩道身影蹲坐在粗樹幹上，看著與厲鬼相鬥的楊塵，露出思索目光。
“玄二，你說我們要不要出手介入？”蹲在樹右側的白衣男子一邊觀察，一邊和身旁同僚說道。
被喚玄二的男人神情平淡，沒有迴複白衣男子的詢問，隻是仔細打量起遠處的楊塵。
時間稍瞬即逝，楊塵與厲鬼拉鋸已過半個時辰，他微微皺起眉頭，這樣僵持下去對他們不利。
這厲鬼比想象的要更聰明，她躲在暗處不現身，似乎已經試探到自己手上有法器。
隻要她不踏入圈內，這法器便無法將她收入。
楊塵在此發現了葫蘆的弊端，葫蘆需要一定範圍才能起效，如果鬼魂距離很遠，便產生不了作用。
他眼睛裏閃爍著沉思。
“如果想要解決厲鬼，就得盡快破幻，並且找到其藏身之處。”
他瞥見身側的女孩，不知何時，蓋在耳朵上的兔耳罩被拿開。
此時女孩正盯著樓梯口一言不發。
“她在那嗎？”楊塵望向女孩問道。
隻見女孩搖搖頭，神色有些不對勁。
她緩緩將視線移到楊塵臉上，嘴角掀起一抹淡笑，口中開始咿呀哼唱著與那厲鬼相同的曲調。
聲調極其古怪扭曲，就像專門扯著嗓子夾音而出。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醉...”
刹那間楊塵眼底一凜，即刻抓向女孩肩膀，用力一晃！低吼道：“別淪陷，是幻覺！”
女孩似乎被晃醒，臉色唰地一下泛白，瞳孔緊縮。
下一刻，隻見她顫抖著伸出手，指了指三樓的樓梯，喃喃道：“在那...她就在那！”
順著女孩視線看去，楊塵看到轉角處現出一抹身影，女人身穿藍色學生製服，上身是收了腰身的襟衫，下擺不到臀部。
衣袖呈喇叭狀，袖子隻到手肘位置。
一條黑色裙子，長至腳踝，配上對低尾辮，儼然一幅清純學生模樣。
“快...快過去收了她！”女孩慌亂地在身後推搡著楊塵前行，嘴裏多次重複這句話。
楊塵前行數步，似若有所思，腳下步伐頓了頓，一股臨近危險的直覺在反複提醒他。
拉鋸這麽久的鬼魂，躲避自己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突然主動現身呢？
他腦海中似有一根弦忽地蹦開，轉眸陰冷地望向女孩雙瞳。
“你從剛剛開始，眼神裏就缺了一樣東西。”楊塵鉗製住女孩推搡自己的手。
與此同時，女孩緩緩低下頭看不清神情，雙肩瑟瑟發抖，嘴裏莫名發出嘻笑聲，場麵有些微妙地詭異。
下一秒！隻見她從身後快速掏出一塊尖玻璃渣，握在手上，以迅疾之勢朝楊塵手臂一擊刺入。
來不及反應，楊塵隻感劇烈疼痛從鉗製的小臂傳來，濃稠血液瞬間傾瀉而出，他吃痛往後退了兩步。
眼底幽暗之色漸鬱。
“她入幻被操控了。”
楊塵神色一凝，顧不上小臂沿著肘輪廓流下的血痕，狠狠一豁，將女孩手上玻璃渣搶過來。
他看向那血跡斑斑的玻璃，上邊不僅有女孩被作用力劃傷的淡淡血跡，還有屬於自己那抹猩紅。
窗戶年久失修，落了滿地的玻璃碎，她手上這塊的來源，正是出自於此。
“這厲鬼...不容小覷。”楊塵緊咬牙關暗道。
如果不是練就警惕的直覺，恐怕這玻璃尖直接紮脖子上，他會瞬間斃命，無聲掙紮然後死去。
再次望著女孩的瞳孔，對方已然清醒了幾分，眼眶在下一刻便微微泛紅，神情裏布滿了恐懼。
楊塵輕歎口氣。
他之所以能察覺端倪，全憑著看過很多人的眼睛，曾追索過人心的深度。
一個人再如何掩飾，都難以短時間掩蓋過去。
心之何如，總有慢慢，也總有剝繭抽絲。
注意力迴到眼前畫麵，若要破幻境絕不是容易的事，方才他看見那厲鬼現身，大抵不是真的本體。
楊塵目中精芒閃耀，不知這個厲鬼的幻境是否以攻擊精神為原理，如果意誌堅定，是不是就能打破幻境？
他手握葫蘆，閉上雙眼，除了默念收外，摒棄掉所有視念聞聲。
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速倒清空念想。
待楊塵驟然沉入黑暗，刹那間竟猛墜雲海，天地似如顛倒一般，眼前之景皆化虛景，耳邊之聲皆作虛聲。
情景在飛快破碎，瑩光頓散！
再次睜眼時，他漸聞春鳥於樹林鳴啼，正常應入耳的聲音瞬間灌入遺樓。
原本的樓層竟破天荒發生了變化！放眼望去，他腳下的位置也與先前不同。
女孩入幻指引過去的方位，那不是向上的樓梯，隻是一段缺失了大塊木板的空心閣樓，如若踩上去，必定直接跌落至一樓，不身死也殘廢。
真正通往上層的位置，在楊塵身後數十米。
或許一開始，從他們踏入這座遺樓起，就已經進入到被製造的幻象中。
與此同時，楊塵聽到身後傳來女孩聲音。
她忍著手中痛楚，哽咽道：“鬼魂不在二樓，我剛才見到她的臉從樓梯那探了出來。”
女孩用沾滿了鮮血的手，緩緩指向楊塵身後的樓梯處，那抬起的手，嬌嫩皮膚上被劃出了一道開口，正慢慢滲出血液。
但好在傷口並不深，握著玻璃那段還算圓滑，隻是淺淺劃上一條，治愈不會留疤痕。
對比被尖刺猛然紮入小臂的楊塵，他那深可見白骨的傷口更顯猙獰，尤其力道爆發那塊中心，肉已外翻夾雜著碎沫，觸目驚心。
紫黑色的血從他的傷口處往外湧，滲出暗黑濃稠，很快將他袖子給染透，順著指尖流了一路。
一滴接著一滴。
女孩瞧見他麵孔，因為失血過多，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冰白，仿佛在那遺樓昏暗的光線下，都能一眼看穿猙獰傷口下淡青色的、微弱搏動的血脈。
她沒想到楊塵受這麽重的傷，竟都不悶哼一聲，甚至神情都僅是淡淡皺眉。
究竟是背負著怎樣的黑暗，才能做到咽荊棘如飲水？
這個男人身上，有她心底渴望的炙熱和堅定，女孩眼眸閃過悸動。
視線迴到通往上層的樓梯，女孩看到那裏遍布紅色煞氣，楊塵腳步正緩慢向其方向移動。
他單手握著葫蘆，如同魚鷹悄然靠近獵物一般，對方隻需露出絲毫端倪，就會被利爪瞬間勾破腸腹。
沉重的唿吸聲在寂靜中此起彼伏。
恍惚間他感覺上方有個人懸浮著，離得很近，幾乎就要與之碰麵，越是靠近，那種感知越是讓楊塵心髒異樣悸動，仿佛直搗靈魂。
他胸口不斷起伏，濕潤的額角暴起青筋，甚至能從唿吸頻率中推測出他現在的心跳。
慢慢地，他經過了樓梯轉角。
往後每踏上一步，楊塵眼底殺意都濃上幾分。
忽地，身後傳來一句呐喊聲令他心弦一驚，女孩帶著些許顫抖，顯然是有所發現。
“她在書架頂上！”
楊塵抿嘴，眸中閃過芒寒，身體猶如貫穿海水一潛萬裏般迅猛出擊，受傷的手臂絲毫不影響那行雲流水地動作。
隻見他猛地三兩跨步直上，腳跟離地彈起，樓梯被震得嗒嗒作響，僅此兩秒便竄到書架前。
一念葫蘆，四周煞氣就波動翻湧。
楊塵雖看不到鬼魂，但在女孩眼裏，她十分清晰可見兩人被包裹在厚厚的紅霧煞氣之中。
那厲鬼齒縫裏都洇出了血，森白的牙齒更加可怖，竟有一絲噬血吃肉般的錯覺，吊詭的景象令見過許多鬼魂的女孩都有些發寒。
實力越強大的鬼魂，樣貌越難以入目。
看向厲鬼，她正以詭怪姿態漂浮在書架頂，麵貌也不似之前看到清純學生般，眼前麵孔更加陰森可怖。
蒼白的皮膚上有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紋，像是被割裂過後重新拚接起來的屍體，沒有血色，在有些昏暗的光源下泛出一層薄薄的冷光。
女孩見她突然掙紮著露出笑意來，痙攣的五官上看著頗為扭曲可怕，不由得向楊塵身後躲了躲。
“是個狠角色！”楊塵暗道。
他發現葫蘆開始有些顫抖，就像與一股強大力量據理力爭般，甚至略弱上一籌，楊塵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這鬼魂等級明顯比之前遇到的更厲害幾倍！
不知這個葫蘆能不能將其收了，萬一這葫蘆能力不夠，今天他們怕是都要撂在這裏。
楊塵唿吸一滯，他從不曾感受過這般強烈戾氣，這股戾氣一度鉗製他的喉嚨，直逼死亡，殺機衝頂！
即使看不到這厲鬼，但腦海中仿佛已浮現出她一雙幽暗怨恨的眼眸，帶著刻苦銘心的仇恨。
凜凜的煞氣拽著衣衫在風中撕扯，楊塵踉蹌的後退一步！
當下他能做的隻有兩種選擇，死在這裏和將她收了。
楊塵雙眸微紅，眼球蹦裂幾道血絲，將所有注意力凝聚在葫蘆上，幾近用盡全身意念。
尤為明顯的拉鋸感從葫蘆處傳出。
“她在掙紮...”
楊塵頓感緊握葫蘆的手周圍被寒霜凍傷，酥麻中漸漸失去知覺，不難想象這是團多強大的能量。
時間被無限放大，死亡的氣息瘋狂繚繞在他身邊，逼近死亡的那刻，大腦一片空白，瞳孔放大說不出半句話，心髒從狂跳到懸停，每一下跳動都尤為沉重。
下一瞬，耳邊似傳來一陣唿嘯，陰寒刹那退卻。
他與女孩相視一眼，心神領悟，顫抖著將蓋子塞迴葫蘆內，連帶著她最後的不甘與憎恨擲入黑暗。
做完這些，楊塵抑製不住地向後退了兩步，平靜臉龐下心緒蕩起陣陣波瀾。
遺樓窗外，兩雙眼睛將這全過程目睹入眼，白衣男子神色略顯驚訝。
“這塊區域什麽時候出了這等狠人？”白衣男子掰斷根樹枝，用枝頭指了指楊塵。
在其一旁觀察的玄二，此時也是露出一抹沉思，他盯著楊塵像是推測些什麽。
“此事有些古怪，迴去再說。”
翻眼再看，樹上的兩人已不見蹤跡，隻留下那根被折斷隨手丟棄的樹枝，隱掛在其他枝幹上。
原本就陰寒的二層，此時凜冽徹骨感更重了些。
隨著一滴凝實血液滴落，楊塵身形一愣，舉起手背欲將那抹紅擦去。
隻見下一刻，血滴順勢擴張蔓延，仿佛有生命般鑽進他的皮膚之下，隆起道道青筋，如同蠱蟲猙獰吞噬血管。
楊塵眯著眼泛起寒芒，他凝視那被侵蝕的左手，另一隻握向葫蘆的手更緊了些。
現在無論看到什麽，都是幻覺。
他暗自沉吟，矗立在角落不動聲色，集中注意力放在葫蘆上。
瓶口有拉扯感傳來，力道之大難以緊握，隻是一瞬拉扯，很快又歸於平靜，顯然葫蘆並沒有將其收入。
冰冷感很快占據虎口，凍得皮膚酥脹發麻，楊塵神色嚴峻握著葫蘆不放，全心全意地加快念收口號。
在他身處遺樓的窗外，此刻有兩道身影蹲坐在粗樹幹上，看著與厲鬼相鬥的楊塵，露出思索目光。
“玄二，你說我們要不要出手介入？”蹲在樹右側的白衣男子一邊觀察，一邊和身旁同僚說道。
被喚玄二的男人神情平淡，沒有迴複白衣男子的詢問，隻是仔細打量起遠處的楊塵。
時間稍瞬即逝，楊塵與厲鬼拉鋸已過半個時辰，他微微皺起眉頭，這樣僵持下去對他們不利。
這厲鬼比想象的要更聰明，她躲在暗處不現身，似乎已經試探到自己手上有法器。
隻要她不踏入圈內，這法器便無法將她收入。
楊塵在此發現了葫蘆的弊端，葫蘆需要一定範圍才能起效，如果鬼魂距離很遠，便產生不了作用。
他眼睛裏閃爍著沉思。
“如果想要解決厲鬼，就得盡快破幻，並且找到其藏身之處。”
他瞥見身側的女孩，不知何時，蓋在耳朵上的兔耳罩被拿開。
此時女孩正盯著樓梯口一言不發。
“她在那嗎？”楊塵望向女孩問道。
隻見女孩搖搖頭，神色有些不對勁。
她緩緩將視線移到楊塵臉上，嘴角掀起一抹淡笑，口中開始咿呀哼唱著與那厲鬼相同的曲調。
聲調極其古怪扭曲，就像專門扯著嗓子夾音而出。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醉...”
刹那間楊塵眼底一凜，即刻抓向女孩肩膀，用力一晃！低吼道：“別淪陷，是幻覺！”
女孩似乎被晃醒，臉色唰地一下泛白，瞳孔緊縮。
下一刻，隻見她顫抖著伸出手，指了指三樓的樓梯，喃喃道：“在那...她就在那！”
順著女孩視線看去，楊塵看到轉角處現出一抹身影，女人身穿藍色學生製服，上身是收了腰身的襟衫，下擺不到臀部。
衣袖呈喇叭狀，袖子隻到手肘位置。
一條黑色裙子，長至腳踝，配上對低尾辮，儼然一幅清純學生模樣。
“快...快過去收了她！”女孩慌亂地在身後推搡著楊塵前行，嘴裏多次重複這句話。
楊塵前行數步，似若有所思，腳下步伐頓了頓，一股臨近危險的直覺在反複提醒他。
拉鋸這麽久的鬼魂，躲避自己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突然主動現身呢？
他腦海中似有一根弦忽地蹦開，轉眸陰冷地望向女孩雙瞳。
“你從剛剛開始，眼神裏就缺了一樣東西。”楊塵鉗製住女孩推搡自己的手。
與此同時，女孩緩緩低下頭看不清神情，雙肩瑟瑟發抖，嘴裏莫名發出嘻笑聲，場麵有些微妙地詭異。
下一秒！隻見她從身後快速掏出一塊尖玻璃渣，握在手上，以迅疾之勢朝楊塵手臂一擊刺入。
來不及反應，楊塵隻感劇烈疼痛從鉗製的小臂傳來，濃稠血液瞬間傾瀉而出，他吃痛往後退了兩步。
眼底幽暗之色漸鬱。
“她入幻被操控了。”
楊塵神色一凝，顧不上小臂沿著肘輪廓流下的血痕，狠狠一豁，將女孩手上玻璃渣搶過來。
他看向那血跡斑斑的玻璃，上邊不僅有女孩被作用力劃傷的淡淡血跡，還有屬於自己那抹猩紅。
窗戶年久失修，落了滿地的玻璃碎，她手上這塊的來源，正是出自於此。
“這厲鬼...不容小覷。”楊塵緊咬牙關暗道。
如果不是練就警惕的直覺，恐怕這玻璃尖直接紮脖子上，他會瞬間斃命，無聲掙紮然後死去。
再次望著女孩的瞳孔，對方已然清醒了幾分，眼眶在下一刻便微微泛紅，神情裏布滿了恐懼。
楊塵輕歎口氣。
他之所以能察覺端倪，全憑著看過很多人的眼睛，曾追索過人心的深度。
一個人再如何掩飾，都難以短時間掩蓋過去。
心之何如，總有慢慢，也總有剝繭抽絲。
注意力迴到眼前畫麵，若要破幻境絕不是容易的事，方才他看見那厲鬼現身，大抵不是真的本體。
楊塵目中精芒閃耀，不知這個厲鬼的幻境是否以攻擊精神為原理，如果意誌堅定，是不是就能打破幻境？
他手握葫蘆，閉上雙眼，除了默念收外，摒棄掉所有視念聞聲。
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速倒清空念想。
待楊塵驟然沉入黑暗，刹那間竟猛墜雲海，天地似如顛倒一般，眼前之景皆化虛景，耳邊之聲皆作虛聲。
情景在飛快破碎，瑩光頓散！
再次睜眼時，他漸聞春鳥於樹林鳴啼，正常應入耳的聲音瞬間灌入遺樓。
原本的樓層竟破天荒發生了變化！放眼望去，他腳下的位置也與先前不同。
女孩入幻指引過去的方位，那不是向上的樓梯，隻是一段缺失了大塊木板的空心閣樓，如若踩上去，必定直接跌落至一樓，不身死也殘廢。
真正通往上層的位置，在楊塵身後數十米。
或許一開始，從他們踏入這座遺樓起，就已經進入到被製造的幻象中。
與此同時，楊塵聽到身後傳來女孩聲音。
她忍著手中痛楚，哽咽道：“鬼魂不在二樓，我剛才見到她的臉從樓梯那探了出來。”
女孩用沾滿了鮮血的手，緩緩指向楊塵身後的樓梯處，那抬起的手，嬌嫩皮膚上被劃出了一道開口，正慢慢滲出血液。
但好在傷口並不深，握著玻璃那段還算圓滑，隻是淺淺劃上一條，治愈不會留疤痕。
對比被尖刺猛然紮入小臂的楊塵，他那深可見白骨的傷口更顯猙獰，尤其力道爆發那塊中心，肉已外翻夾雜著碎沫，觸目驚心。
紫黑色的血從他的傷口處往外湧，滲出暗黑濃稠，很快將他袖子給染透，順著指尖流了一路。
一滴接著一滴。
女孩瞧見他麵孔，因為失血過多，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冰白，仿佛在那遺樓昏暗的光線下，都能一眼看穿猙獰傷口下淡青色的、微弱搏動的血脈。
她沒想到楊塵受這麽重的傷，竟都不悶哼一聲，甚至神情都僅是淡淡皺眉。
究竟是背負著怎樣的黑暗，才能做到咽荊棘如飲水？
這個男人身上，有她心底渴望的炙熱和堅定，女孩眼眸閃過悸動。
視線迴到通往上層的樓梯，女孩看到那裏遍布紅色煞氣，楊塵腳步正緩慢向其方向移動。
他單手握著葫蘆，如同魚鷹悄然靠近獵物一般，對方隻需露出絲毫端倪，就會被利爪瞬間勾破腸腹。
沉重的唿吸聲在寂靜中此起彼伏。
恍惚間他感覺上方有個人懸浮著，離得很近，幾乎就要與之碰麵，越是靠近，那種感知越是讓楊塵心髒異樣悸動，仿佛直搗靈魂。
他胸口不斷起伏，濕潤的額角暴起青筋，甚至能從唿吸頻率中推測出他現在的心跳。
慢慢地，他經過了樓梯轉角。
往後每踏上一步，楊塵眼底殺意都濃上幾分。
忽地，身後傳來一句呐喊聲令他心弦一驚，女孩帶著些許顫抖，顯然是有所發現。
“她在書架頂上！”
楊塵抿嘴，眸中閃過芒寒，身體猶如貫穿海水一潛萬裏般迅猛出擊，受傷的手臂絲毫不影響那行雲流水地動作。
隻見他猛地三兩跨步直上，腳跟離地彈起，樓梯被震得嗒嗒作響，僅此兩秒便竄到書架前。
一念葫蘆，四周煞氣就波動翻湧。
楊塵雖看不到鬼魂，但在女孩眼裏，她十分清晰可見兩人被包裹在厚厚的紅霧煞氣之中。
那厲鬼齒縫裏都洇出了血，森白的牙齒更加可怖，竟有一絲噬血吃肉般的錯覺，吊詭的景象令見過許多鬼魂的女孩都有些發寒。
實力越強大的鬼魂，樣貌越難以入目。
看向厲鬼，她正以詭怪姿態漂浮在書架頂，麵貌也不似之前看到清純學生般，眼前麵孔更加陰森可怖。
蒼白的皮膚上有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紋，像是被割裂過後重新拚接起來的屍體，沒有血色，在有些昏暗的光源下泛出一層薄薄的冷光。
女孩見她突然掙紮著露出笑意來，痙攣的五官上看著頗為扭曲可怕，不由得向楊塵身後躲了躲。
“是個狠角色！”楊塵暗道。
他發現葫蘆開始有些顫抖，就像與一股強大力量據理力爭般，甚至略弱上一籌，楊塵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這鬼魂等級明顯比之前遇到的更厲害幾倍！
不知這個葫蘆能不能將其收了，萬一這葫蘆能力不夠，今天他們怕是都要撂在這裏。
楊塵唿吸一滯，他從不曾感受過這般強烈戾氣，這股戾氣一度鉗製他的喉嚨，直逼死亡，殺機衝頂！
即使看不到這厲鬼，但腦海中仿佛已浮現出她一雙幽暗怨恨的眼眸，帶著刻苦銘心的仇恨。
凜凜的煞氣拽著衣衫在風中撕扯，楊塵踉蹌的後退一步！
當下他能做的隻有兩種選擇，死在這裏和將她收了。
楊塵雙眸微紅，眼球蹦裂幾道血絲，將所有注意力凝聚在葫蘆上，幾近用盡全身意念。
尤為明顯的拉鋸感從葫蘆處傳出。
“她在掙紮...”
楊塵頓感緊握葫蘆的手周圍被寒霜凍傷，酥麻中漸漸失去知覺，不難想象這是團多強大的能量。
時間被無限放大，死亡的氣息瘋狂繚繞在他身邊，逼近死亡的那刻，大腦一片空白，瞳孔放大說不出半句話，心髒從狂跳到懸停，每一下跳動都尤為沉重。
下一瞬，耳邊似傳來一陣唿嘯，陰寒刹那退卻。
他與女孩相視一眼，心神領悟，顫抖著將蓋子塞迴葫蘆內，連帶著她最後的不甘與憎恨擲入黑暗。
做完這些，楊塵抑製不住地向後退了兩步，平靜臉龐下心緒蕩起陣陣波瀾。
遺樓窗外，兩雙眼睛將這全過程目睹入眼，白衣男子神色略顯驚訝。
“這塊區域什麽時候出了這等狠人？”白衣男子掰斷根樹枝，用枝頭指了指楊塵。
在其一旁觀察的玄二，此時也是露出一抹沉思，他盯著楊塵像是推測些什麽。
“此事有些古怪，迴去再說。”
翻眼再看，樹上的兩人已不見蹤跡，隻留下那根被折斷隨手丟棄的樹枝，隱掛在其他枝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