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輕輕的一聲響,是筆掉落在桌子上的聲音。


    飛速扭頭,沒有忽略掉幸村精市一瞬間有些驚訝的表情,星守願的臉色唰地變得慘白。來了!


    原來和自己想的一樣,這麽早就有徵兆了嗎...八月還沒結束啊!原本大家都以為是海外研修會時感冒沒好透引起的病,現在看來原著裏足足耽誤了兩個月病情,而且又去中國參加海外研修會,舟車勞頓的,怪不得會那麽嚴重。


    星守願一點也沒有懷疑過掉筆是意外,幸村精市的字典裏隻有完美和從容,剛剛驚訝的表情已經足以證明確實是突然之間手指的麻痹導致的。


    四肢遠端感覺障礙,格林巴利綜合徵的早期症狀。


    「小願,怎麽了嗎?」


    你還問我怎麽了!星守願看了看表,上午十點。來得及!他在隻要現在過去,當天就能做腰穿。


    緊接著非常強硬地把幸村精市從椅子上拉起來:「幸村前輩,你……跟我去趟東京吧。」不是疑問句,是聲音有些顫抖的陳述句,甚至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命令。


    「怎麽了?」幸村精市又問了一遍,但是沒有拒絕星守願把他拉向後台更衣室的舉動,已經習慣了寵著小朋友某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這次總感覺有點不一樣。


    星守願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先把演出服換下來吧,部長。」


    其實神奈川綜合病院也可以做檢測,但是他做了調研發現誤診概率也很高,主上家不差錢,既然最後選擇了金井綜合病院,那必然有過人之處——果然,發現是很多職業運動員就診的醫院。網球,真的對他很重要。


    幸村精市深深地看了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的星守願一眼,妥協地進去換衣服了。反正哄小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現在到了東京告訴自己他隻是想去遊樂園也能接受,就當帶他玩了。


    眼見幸村進了更衣室,星守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在原地蹲下來全身發抖。早就想到過有這麽一天,但是他沒想到隻是意識到幸村精市發病就對自己的影響這麽大。雖然知道可以治癒,雖然知道沒有問題,但仍舊仿佛在掉筆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失去他是多麽無法承受,讓人心痛到難以唿吸。


    我可能…已經愛上他了,幸村精市。


    一早就喜歡,穿越過來之後更喜歡。


    而現在已經變成了難以割捨的人,如果可以,想替他病的那種……愛的人。


    捨不得讓他受苦,也不想讓他對別人笑。


    是愛吧。


    是吧。


    轉頭看了看四周七嘴八舌問自己是不是不舒服之類的眾人,悉心培養過的一年級們擔憂的目光,星守願想起了小前輩的職責,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沒事。」有事的不是我。


    而且,網球部不能亂。


    第三十六章 許


    八月底的天氣還是很熱,星守願隻穿了短袖,但此時卻凍得牙齒咯吱咯吱響。一路沉默,他不說,幸村精市也就不問,隻是默默地把披著的外套給他穿上了。


    坐上電車,星守願抓住幸村精市的手,他自己都能反向感受到自己的手有多涼:「幸村前輩…」


    「我在。」幸村精市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們去醫院體檢。」星守願說,努力編了一個更方便的說法:「我做過一個夢,夢見你會因為肢端麻痹而掉筆,會掉杯子,然後會暈倒。到醫院才發現你生病了,病得很嚴重,甚至因為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而需要動手術,最後特別艱難才治好了。剛才你掉筆的樣子,和我夢裏的一模一樣,我覺得我必須帶你去醫院做檢查。幸村前輩,」星守願把幸村精市的手放在胸前雙手握緊,「我真的好害怕,怕是真的,又怕不是真的。」怕是真的,痛苦地病一場。怕不是真的,會成為不知道何時會爆發的一個隱患。


    「別怕。如果命中終究有此劫,那麵對就好了!而且你不是夢見治好了嗎,」幸村精市好像聽懂了他沒說出口的話,用另一隻手摸摸星守願的臉,微笑:「別怕,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


    星守願看著幸村精市的眼睛,逐漸地平靜了下來,微微一笑:「當然,你可是神啊。」


    輕微催眠了過度焦慮的小孩,幸村精市抬起自己的手看。肢端麻痹嗎,今天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作為網球運動員的本能,其實是能感覺到肢體的不對勁的,隻不過不願多想罷了。所以小孩說做夢夢到自己生病,居然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不過,如果真的是預知夢,星守願,其實是上天送給自己的天使吧。


    「肢端麻痹嗎?這是頸椎病臂叢神經受壓出現的現象,或者是末梢神經炎出現的肢端麻木,也可能是過於勞累,還需要做一些進一步的檢查才可以確定。你最近1至4周有發熱或者病毒感染嗎?」醫生問道。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不肯出去的星守願,有些遲疑地說了:「有。」


    星守願瞪圓了眼睛。他一直寸步不離,從未感覺到主上大人身體不舒服啊!


    「抱歉,小願。怕你擔心就沒有說,在沖繩的海邊吹過一下午的風以後,晚上就有點低燒,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好轉。」幸村精市訕訕地笑,「我想著不是什麽大事所以——時間大概是一周前。」


    「一周前…」醫生的表情嚴肅了一下,「最近有感覺神經疲勞嗎?我建議做一下腰椎穿刺檢查,這個檢查後需要去枕平臥46小時,不然可能會引起顱壓不穩劇烈頭痛,要有人照料。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也可以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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