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六層的時候,想要再躲避所有人已經不可能了。


    死侍的災難顯然隻集中在中高層,下層和頂層都是暫時安全的,而下層也匯集了蛇歧八家從各處調來的精英,將人群疏散之後完全接管了這裏,每一道門都有人看守,他們想要出去變得異常困難。


    “那邊有人。”繪梨衣用小本本提示道。


    路明非低頭一看,最後一個他以為安全的通道也被三五人的小隊堵死了,而且其他人還在陸陸續續地上樓,排查每一層的安全。出於無奈,他隻好按下屏幕上的“緊急求助”鍵,這個按鈕是自從他們進入6層區域後才出現的。


    說實話小魔鬼的這些東西都意外地...遵從他的意誌和想法,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數據化了,這個app就是他意誌的化身——這麽一想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但是小魔鬼幫他的次數確實多餘害他的次數。(路明非所說的“害”特指欺騙自己的靈魂)


    他剛剛按下按鍵,走廊盡頭玻璃幕牆外就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黑影從天而降停在玻璃幕牆外,那是用來清洗外牆的作業電梯,萬萬沒想到小魔鬼竟然能指揮這玩意兒從頂樓降下來。


    看著繪梨衣一臉“sakura好厲害”的表情,路明非不由得有點愧疚——雖然這姑娘看起來至少二十來歲,肯定成年了,但是心智卻像是剛上初中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他的行為在精神上應該算作拐賣兒童了吧?


    天見可憐,他才來日本幾天,就變成法外狂徒畫風了!


    他拉著繪梨衣走向玻璃幕牆,忽然聽見淒厲哭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死侍群圍繞在一個一人高的鐵皮文件櫃前,其中一隻鋒利的爪子戳在鐵皮櫃上,裂縫中噴出鮮血,是一個女生垂死的哀嚎和求救。


    這一層雖然有執行部的人入駐,但是還有沒跑掉的人,以及死侍。


    而很不幸,躲在鐵皮櫃裏不能阻擋死侍敏銳的嗅覺,反而讓人無法逃脫,成為盤中餐。


    看到還有人跑過來,那些遁著血味兒憑借本能狩獵的死侍們一個一個直起身子來,他們用肚皮貼著地麵滑行時隻有一人高,可是一旦直起身子來卻足有兩三米高,還不算盤在地上的尾部,壯碩的蛇身配上細小的人類身軀顯得可怕且不協調。


    路明非顯然是更美味的食物,他們兩個一出現在走廊盡頭都被注意到了,死侍們紛紛轉向他們,十幾雙手電筒一般明亮的金色眼睛在昏暗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明亮,挺瘮得慌的。


    眼看著死侍轉向自己,路明非下意識再次舉起自己手中的槍,趁著距離還遠對準那些金色的眼睛,連發六槍,子彈殼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一同傳來的還有死侍頭顱炸裂的爆響。


    他的每一發子彈都幹淨利落地穿過眼睛這個最柔軟的器官,攪碎大腦,最終輕而易舉地掀開這種高階龍血生物堅實的、尋常子彈根本無法擊穿的頭蓋骨。


    因為他想這樣,這是他的意誌,他不可違抗的命令,子彈曾經沾染他高貴的血,附著著他神聖的“靈”,它們的命中從出膛的一刹那就被確定下來,絕不可能逃脫,所有被準星瞄準的生物隻有死路一條。


    當然,路明非對於自己無意中展現的力量一無所知,他單純以為是自己的槍法無敵,就像他自信自己的遊戲技術無敵一樣。


    但是還是和之前好幾次一樣,路明非這個隻會打槍的脆皮一旦打完彈匣裏的子彈,在換彈匣的幾秒鍾是極有可能喪命的,因此他們潛入源氏重工的時候才需要楚子航和愷撒一前一後簇擁著他這個槍手兼奶媽。現在他的子彈又打完了,而現在他的保護者變成了繪梨衣。


    每次繪梨衣發招都帶有某種天昏地暗的特效,看起來極為拉風,她像一隻護崽的母雞一樣張開自己的雙臂,保護性地將路明非擋在身後,麵對撲上來的怪物,雙瞳變成如明燭一般熊熊燃燒的金色,輕輕吐出幾個短促的音符。


    分明聲音並不洪亮,甚至傷害不到耳膜,但是似乎這座大廈外麵有個巨人在咆哮,聲波重重地轟擊在大廈表麵,抗震的玻璃幕牆居然開始變形,像是被液化一般浮現一圈又一圈詭異的波紋,然後順著波紋的延伸逐漸碎裂。


    “嘩啦”一聲,整麵牆壁破碎,成千上萬的玻璃碎渣如疾風暴雨一般砸了過來,鋒利的碎片裹挾著龍卷風一般的勁氣,所到之處死侍群的黑血如潑墨一般飛散。路明非不是第一次看見繪梨衣這樣發功了,但每一次還是不受控製地被驚嚇到。


    好家夥,又沒有他什麽事兒了。


    路明非跑到變形的鐵皮櫃前把櫃門拉開時,那個年輕的上班族女孩原本的白色襯衫已經被完全染紅了,死侍的利爪切開她的肩頭,深入骨骼,如果沒有鐵皮櫃擋一下,或許可以直接切入她的胸膛。巨大的傷口讓她流了很多血,此時麵色慘白如紙。


    他盡可能溫柔地蹲下來,讓因痛苦而兩眼翻白的女孩慘白的麵頰對準自己,“你,你還好嗎?看著我,集中精神看著我,你能聽見嗎?”他輕拍女孩的臉,問。


    女孩艱難地將目光看向路明非,眼神迷離,但是還是艱難地點點頭。


    “別害怕,我是醫護人員,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會救你出去。”路明非繼續安慰道,“看著我的眼睛,別怕,看著我的眼睛,不要移開。”


    他雙手拖住女孩的麵頰,迫使她的目光盯著自己的眼睛,然後耀眼的金色在他棕黑色的眼瞳中亮起,他對這個女孩莊重地吐出了那短促的,且不容置疑的律令。


    “不要死。”


    路明非這個言靈非常有趣,說它是治療言靈吧,其實它也不算。相反,它更像是對現實的某種命令和扭曲。路明非看著滿地的鮮血如泉水般汩汩地流淌,不是從傷口中流出,而是如瀑布倒流一般流迴去。路明非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年輕女白領呆滯的雙眸,她肩膀上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最終隻剩下一道淡淡地粉紅色痕跡。


    就連被血染紅的襯衫都變成了白色,唯有被撕碎的布料上的爪痕證明她之前確實被怪物所傷。


    路明非將癱軟的姑娘拉起來,出於禮貌將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免得撕碎的白襯衫走光——這件風衣何德何能,竟然一天內保護了兩個姑娘的體麵。


    “你看,我說了不會有事兒,你往那個方向走,會遇到保護你的人的,他們會帶你離開這棟大樓,不要害怕...你還能走路嗎?”路明非問那個兩腿發軟的可憐女孩。


    後者有些慌亂地點點頭,然後光著腳朝著執行部人員過來查看的方向,踉踉蹌蹌地跑了。


    此時繪梨衣已經登上了作業電梯,路明非也緊隨其後,用手機上的按鍵啟動了這部作業電梯——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這部電梯並不是向下的,而是向上的,一直帶他們到天台。


    在這台搖搖晃晃的作業電梯上,繪梨衣把自己的小本子遞給他,上麵寫著一行字:“sakura會救人,真厲害,好羨慕。”


    狂風暴雨傾瀉在女孩的身上,她一頭披散的暗紅色長發一部分隨風而動,另一部分則濕淋淋地貼在麵頰上。路明非看著那雙同樣暗紅色的漂亮眼睛,那雙眼睛雖然已經不再熊熊燃燒,但是卻仍然閃爍著某種光芒。


    路明非啞然,他不知道如何迴答,於是隻好有些尷尬地說:“謝謝繪梨衣,你也救了我好幾次,你也很厲害。”


    但是沒想到這反而讓繪梨衣的情緒更加低落了,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雨水浸濕她的字跡,讓墨跡暈開,字跡模糊不清。


    “sakura救了那個女孩的命,但是繪梨衣隻會殺人,失控的時候誤傷過很多人,但我不想傷害別人。要是我的能力和sakura一樣就好了。”繪梨衣幼稚的字體讓路明非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之前就猜測上杉繪梨衣可能並不穩定,但是繪梨衣所說的才讓他震撼,原來程度比他想象中要惡劣很多。看來蛇歧八家把她關起來是有道理的,她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個定時炸彈,雖然不願意害人卻也在無法控製的情況下殺害過很多人。


    畢竟那可是“審判”,在攻擊範圍之內無人生還的高危言靈!而且和序列更高的“歸墟”不一樣,這玩意兒前搖賊短,想要通過斷讀條的方式對付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第一反應是或許應該把這個女孩送迴去,這是為了外麵東京所有人的安全,萬一這小祖宗突然不高興控製不了體內的洪荒之力,周圍一個街區的人恐怕都得沒命吧?他這樣的小菜雞可攔不住這種危險大佬!


    但是看著這個在暴風雨中呆呆地望著下麵燈火的女孩落寞的眼神時,他又於心不忍了。


    路明非其實有安撫即將失控混血種的秘訣,是他遠在中國分部的前大腿斯嘉麗小姐給她的。她自從大二下學期開始就去了中國,然後莫名被道家的典籍吸引,發現需要出家才能深入學習後果斷去當了道士,而且還是正一派那種不能結婚不能吃肉的那種。


    而這大概也是比較值的,因為她交給路明非一個法子,或者說是一條龍文的秘咒,可以穩定混血種的心智,對自己有用,對即將失控但還沒有幹壞事因此值得一救的混血種也有用。


    他有這條秘咒傍身,就帶她出去幾天,要是不舒服了就還迴去,應該問題不大吧?他這樣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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