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七兄,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驅逐出去?風氣,才是楊小子想要維護的。盛世乞丐不應該有,便是說舟山這樣的地方,乞丐應該憑借自己的雙手賺取一份穩定的收入,而不是縮在一個角落數虱子博取同情換取別人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口飯食。”


    黃藥師沒有解釋楊康的後半句話,亂世不應該有乞丐,有的應該是什麽?如果前半句說的是自強,那麽後半句多半就是熱血或者鐵血了。


    洪七公聞言依舊心緒難平,冷哼一聲道:“那也不能說明舟山便是一個好地方,年老的落地書生、傷殘的士兵、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都需要拋頭露麵辛苦做工,足見你這人的冷血了。”


    “總好過宋國白發蒼蒼的落地書生依舊每日苦讀等著下一次闖龍門,他的妻子卻在油燈下縫縫補補,為明天的半碗飯而努力,能夠打賞別人一文錢說明他還有更多的錢。傷殘的士兵都有妥善的安置,就算不做工也不會餓死,做工隻會活得更好,一天工錢能夠買到鹵牛肉和烤雞,你認為他的日子差嗎?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僅僅依靠刺繡就能養活全家人,還能為弟弟買肉包子這種奢侈品,你認為她家裏會沒有足夠的米糧嗎?”


    楊康的一句句反問讓洪七公反應過來,原來這段描述裏麵還有著許多講究,再仔細迴想自己在琉球、呂宋看到的場景,好象真的是這樣,那些百姓說不上大富大貴,可衣食無憂絕對達到了。


    “你如果是大宋的臣子就好了。”洪七公突然感歎了一句。


    “七公,小子雖然對你有一些瞧不起,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緣何你卻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楊康聞言渾身一哆嗦,從碧波萬裏的感悟中退了出來,顯然被嚇得不輕。


    “嘿,你這小子...”洪七公這一次真的想揍人了,自己這憂國憂民的狀態可不多見,好不容易進入狀態,被這小子一句話打了出來,他卻不知道自己也破壞了楊康的一次感悟。


    黃藥師笑道:“七兄,正如楊小子剛才所說,有人敢在舟山大肆布施乞丐,必然會被他趕出舟山一樣,如果他在宋國大行仁義之道,為那些底層百姓帶來福祉,那麽宋國所有的權貴地主、滿朝文武,甚至宋國皇帝都不會放過他,一定要他身死族滅才能安心。因為,這樣的人太危險了。”


    洪七公並不是真正的傻子,聞言不由得喟然長歎,雙眼滿是落寞,這邊是自己的故國,自己位置奮鬥了幾十年的地方,也是未來仍需要拋頭顱灑熱血的存在。


    “我突然有些理解楊小子所做的一切了,可是我寧願不去理解他。”洪七公一屁股坐在船頭上看著戰船乘風破浪,心中卻一點幹勁都沒有。


    “成為少數人總是很危險的,所以我正在偷偷的將自己這邊的團體變大,直到有一天成為多數人的時候,便不會顧慮這麽多了。”楊康“安慰”了洪七公一句,隨後轉向黃藥師道:“黃島主,剛才我觀碧波萬裏,對於你之前傳授給我的《碧波掌法》有了新的理解,也對你創造這門功夫時候的感悟有了更進一步的體會,黃島主一代宗師果然不凡。”


    楊康拉著黃藥師“吧啦吧啦”將自己觀看萬裏碧波的感悟一一道來,並將這些感悟融入《碧波掌法》中哪些招式更加合適,聽的黃藥師雙目精光閃爍,自己看到的隻是碧波萬頃,而且還是矗立在桃花島礁石上看到的,可這小子看到的卻是戰船上的碧波萬裏。


    嗬嗬,和老夫一樣的感悟?


    小子,你果然是天上的雄鷹,和我這隻燕子看到的東西看似相同,卻有著天壤之別,不過這些東西對自己幫助很大,老夫且隻管點頭迎合,然後慢慢消化吸收便是。


    這小子天賦超絕,要不要多傳他幾門功夫,然後帶著他到自己當年領悟的地方多走走,說不定還會有不一樣的收獲,貪心不足的黃藥師看著楊康仿佛看到了一塊大肥肉!


    舟山上出現了一座掛著呂宋使者驛站的庭院,周圍便是軍營和官府,洪七公、黃藥師和眾人見了一麵,眾人對黃藥師畢恭畢敬,可是看到洪七公卻皺起了眉頭,讓洪七公吹胡子瞪眼卻無可奈何。


    黃藥師談文論武輕鬆征服了這群出自山東的文武官員,但是洪七公除了武功,對於治政幾乎一竅不通,尤其是一些關於變通方麵的問題,出自山東的官員就不是純正的儒士,他們心中的壞水和楊康一脈相承,打著正義的旗號做好事,手段卻讓人有點無法接受,坑蒙拐騙隻為了做好事你信嗎?可他們卻偏偏都是這麽做的。


    這一點倒是非常得黃藥師的認同,隻要出發點和結果是好的,過程手段什麽的不重要,我做事何須你認可,這便是黃藥師。


    洪七公考察了一番舟山,結合楊康、黃藥師所說的情況,發現真的有忙於算賬書寫的落地書生,隻是年齡最大的不會超過五旬,缺胳膊斷腿的士兵也有,卻大多做一些看門放哨的輕鬆任務,不會有人一條胳膊了還去扛包的,十四五歲的小娘子刺繡都是好的,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都有。


    這裏唯獨沒有乞丐,盛世乞丐不應該有,洪七公看到這裏的人努力讓自己穿著整潔,如果真的出現了乞丐,估計會很難看吧,舟山已經屬於山東齊王殿下統治,外人進入需要通過多層關卡,乞丐是進不來的。


    入鄉隨俗,這一點常識洪七公還是有的,別的不說先將黃蓉、郭靖一家人叫了過來,眾人匯聚一堂,黃蓉見到父親又蹦又跳開心不已,父親這一走便是一年,雖然知道有楊康在必然不會讓父親有事,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這麽大的人了,孩子都會跑了,還像一個孩子成何體統。”黃藥師口中雖然斥責,雙眼卻滿是疼愛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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