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丘處機現身楊康書房外,兩人促膝長談,楊康便連夜出了趙王府,在外宅見了楊鐵心,行了跪拜大禮算是為這副身體認可了他的父親身份,同時將他們請到了膠東王府暫住,丘處機、王處一也在邀請之列。


    “這膠東王府我自己並不準備居住,因為太紮眼。如果我真的入駐進去恐怕會被滿朝文武踩破大門,膠東乃是漢人的膠東,容不得金人插手。隻要我一日不離開趙王府,便沒有人敢上門壓迫,所有拜帖一概迴絕,讓他們直接向趙王府下帖。師父、師叔,且安心住下,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會是我的心腹,所有外人全部趕走。”楊康有這樣的底氣,哪怕這是皇帝賜於的王府,他作為主人也能這麽幹。


    楊鐵心猶豫再三,片刻之後才道:“你那結義兄弟郭靖大哥最近便會到來,我在王府多有不便...”


    楊康擺手無所謂的道:“沒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難道父親住兒子家還有錯了?膠東王府雖名為王府,卻實行軍營管理,裏麵大多是粗野的軍人漢子,父親如果願意可以和他們多多交流,我為你和念慈妹妹配上王府令牌,出去了也不會受人欺負。我楊康貴為膠東王,一年上貢十萬兩紋銀,還有大批寶物,此次迴京卻不是來看人臉色受氣的。”


    “至於郭靖大哥,交給師父便是,全真教這幾年發展頗為迅速,中都也有一些弟子在,郭靖大哥一身蒙古打扮,加上他的幾位師父長相奇特,好認的緊。隻是要委屈父親和念慈妹妹裝作全真教門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糾葛。”楊康非常霸道的為他們安排好了一切,楊鐵心站在他麵前,總感覺自己矮了一頭,突然不想去濟州島了怎麽辦?


    兒子氣場太強,自己被壓製的太可憐,父綱不振,反而可能招惹麻煩,好憋屈啊。


    穆念慈十七八歲年紀,玉立亭亭,雖然臉有風塵之色,但明眸皓齒,容顏娟好,如果再稍加打扮好好保養一段時日,絕對算得上不可多的美人了,難怪原著中能夠將楊康拿下,金國小王爺眼光豈會差了。


    隨後楊康便將完顏洪烈圖謀武穆遺書的事情講了出來,看到大家著急的樣子,楊康忍不住道:“你們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了,兵法戰陣曆朝曆代哪個名將沒有留下一些心得體會,可見有人能夠超過《孫子兵法》者?這兵法卻不是隨便看看就能學會的,還有適合不適合的問題,更看個人資質。那武穆遺書具體如何我不知道,可是從金國藏書室內記載的信息看也就那樣了。反複推演當時的戰局,不看難處一些東西來,隻是零散不成體係罷了。”


    “師父,宋國難以自保,金國最大的敵人不應該是宋國,而是已經統一並漸漸露出獠牙的蒙古,他們仿佛一百年前剛剛建國的金國一樣野心勃勃,充滿了嗜血的欲望。而此時的金國和百餘年前的大遼何其相似啊。”楊康的話讓楊鐵心愣住了,現在的金國應該比當年的遼國強大很多吧,至少地盤大了很多。


    蒙古威脅論這個話題上,丘處機和楊康爭論了許多年,慢慢的丘處機也就任其自然了,不過話聽的多了自然不免也在心中留下了一些影子,丘處機因為一直關注楊康並沒有親自前往大漠,卻從師兄馬鈺那裏得到了一些關於鐵木真的信息,雄才大略胸襟寬闊,所以對於楊康的猜測理解為了紙上談兵,從曆史中推斷未來,未必準確,這需要看人。


    丘處機這種事在人為,將希望寄托於高層的看法讓楊康嗤之以鼻,兩人從古到今一點點辯論,卻是誰也無法說服誰,不過丘處機卻是看出來了,楊康雖然非常悲觀,卻心地善良,對於漢人認同感爆表。著漢服說漢話寫漢字,拜漢人為師,承認自己的父母都是漢人,除了在金國為官為王,其他和普通漢人無異。


    隻不過他這個官兒當得貌似有點大,權力更是大的沒邊了,膠東王,膠東當之無愧的王者,令行禁止,在那裏他的話就是天。


    隻是這孩子一心想著將漢人往海外遷移,從剛開始的不理解,到後來看到海外豐饒,漢人安居樂業也漸漸接受了這種安排,原本以為他的安排隻是為了開疆擴土為漢人尋找新家園,避免引起金人的注意。後來隨著時間推移,以及楊康對於蒙古消息的越來越重視,丘處機終於明白過了了。


    這孩子隻是在為漢人留下後路,他似乎一直相信蒙古會滅亡金國,進而將大宋也滅亡掉,並給漢人帶來滅頂之災,所以他在不斷將漢人搬到海上,借此避開騎兵無敵的遊牧民族,這也能理解為什麽他在不停地收集諸子百家典籍,一點一滴的悄悄向濟州島運送。


    而隨著他年齡的增加,對海外的投入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本加厲加大了投入,丘處機知道這小子非但看中了倭島、琉球,就算是萬裏之外的呂宋也在他的目標範圍之內,丘處機試著接受楊康的觀點,卻發現楊康許多的舉動就能夠解釋了,甚至未雨綢繆顯得非常高明。


    一念之差便是天壤之別,丘處機有時候也在懷疑,楊康做的這些準備會不會成為無用功,而他卻力爭做到最好,將大海當成了抵抗遊牧民族的最大屏障,一心一意的將願意相信自己的漢民源源不斷往海外送。膠東人來人往,外來人口源源不斷湧入,可總人口卻一直詭異的保持著相對的均衡,多餘的人口正悄無聲息的流到海外。


    如果不是看這些漢人在外麵生活的很好,自己肯定會阻止徒弟的“胡作非為”,可如果真的如他預料一般,蒙古大軍橫掃西夏、金國,然後威逼大宋,遊牧民族每每征服中原都會是一番浩劫,然後才會慢慢被漢化。在被漢化之前,漢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兩腳羊”的來曆,丘處機可是一清二楚。


    金國經過百年的漢化,對漢人已經相當器重,身上也少了許多兇殘暴戾,高層更是傾向於漢製,可蒙古呢?那是純粹的遊牧民族,他們如果統治漢人會如何?丘處機不敢保證,心中卻隱隱有一種感覺,隻怕會很糟糕吧。


    漢人不管是金國的還是大宋的都會反抗,可越是反抗,遊牧民族事後屠殺也就越兇狠,遼金前車之鑒不遠,隻是自己為什麽不願意相信呢?諱疾忌醫還是認為金國足夠強大,遠不是化外蒙古可以比擬的,大宋最大的敵人還是金國,所以看不到這麽遠?


    丘處機不會承認自己鼠目寸光,那麽隻能說楊康杞人憂天了,不過既然他能夠讓漢人過的更好,自己配合他便是,隻要不損傷漢人的利益,一切都好說。現在丘處機處處哄著楊康,就算他耍小脾氣,一意孤行,自己也由著他去,隻是大是大非的問題卻必須謹守底線。


    丘處機在分析楊康心理的同時,楊康也在分析身邊人的想法,尤其是完顏洪烈和丘處機這樣的人。完顏洪烈是真心為自己好,隻要自己成才便一切好說,金國高層看重利益,自己給錢給好東西,便也有著自己,在他們眼中,完顏康是自己人。


    對於丘處機來說,他的立場是漢人,同時也是大宋,楊康對漢人好他肯定支持,而自己積極準備對抗蒙古,他卻未必會出力了,他心中金國才是大宋最大的敵人。


    他看不到金國的衰弱,那是因為大宋比金國還要衰弱,在大宋眼中金國就是強國,而且是侵略性很強的鄰國,蒙古隻是化外之民,除此之外還有切膚之痛的因素在裏麵。無論蒙古未來的威脅傷害有多大,目前為止,蒙古因為不與大宋接壤,從來沒有發生過正麵衝突,遠不是隔三差五便打一架的金國可以比擬的,靖康之恥報仇雪恨是許多人的堅持。


    “唉,眾人皆醉我獨醒,我這才明白當年屈原大夫的無奈。”楊康剛說完就被丘處機在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這孩子總是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願意看清事實的聰明人”來形容自己,知道這孩子又在暗搓搓的影射自己是睜眼瞎。


    “哼,曆史會證明,我才是對的!”楊康跳開幾步,強硬的將他們所有人全部安排到了膠東王府,“師父,過兩天我要設宴款待趙王請來的武林高手,你和師叔也出席幫忙鎮鎮場子,免得被那些外人出了風頭。”


    丘處機斜了一眼這個小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有你小子在,還怕他們翻了天不成?”


    “嘿嘿,弟子畢竟年少,唬不住人的,而且身份在那裏擺著了,他們未必敢和我動手。”


    丘處機、王處一相視一眼無奈搖頭,這小子扮豬吃虎習慣了,卻是不想一上來就暴漏自己的實力,這樣也好,楊康的安危非常重要,關係著上百萬漢人百姓的福祉,確實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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