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王凝之、王渙之、劉越等五人醉香樓聚宴,已經過去了五日。


    這一天,錢唐分田依舊繼續,劉宏青、廖品正等人的防訊、春耕工作馬不停蹄,錢唐郡其餘四位縣令分別拜見了自己的上司,時任錢唐太守的王凝之。


    錢唐六個縣嗎?為什麽隻有四個縣的縣令?因為王凝之已經舉薦王渙之、劉宏青分別任富春和錢唐兩地縣令,經尚書省(朝廷)同意,並下發任命文書。


    謝泉茂為富春縣丞,廖品正則為錢唐縣丞,作為二者的副手,管理縣衙諸事。


    不過,雖然劉宏青是錢唐縣令,但並不管實事,隻是象征性的掛職,他的工作是郡主薄,負責全郡的工作。


    畢竟,王凝之總不能孤家寡人吧,錢唐是郡治,這一畝三分地,較大事務他才會過問。


    目前,王凝之是放眼全郡,心思早已脫離了錢唐,他想的是,如何快速將各縣牢牢掌握在手中,全郡集中力量發展農業、商業等,先讓人們吃上飯。


    是的,先讓百姓們吃上飯,自然就會獲得他們的擁護,打擊打擊士族的力量,從而徹底掌握一縣之地。


    王渙之上任之前,王凝之已經告知了他第一步到第五步要做的事情,和自己初任一樣,吏治、兵權是首要解決的,有了兵權,士族還是很好對付的。


    然後再一步步分發荒田、官田,運用曲轅犁、筒車這兩個先進生產工具……


    希望王渙之、廖品正能夠掌握局麵吧,擺在他們麵前的,是當地士族是否強勢的問題。


    王凝之這邊,在郡府偏廳麵見過臨安、桐廬、餘杭、永興四縣的縣令之後,向他們表明了全郡將要實行的大檢籍。


    這次的檢籍與往常不同,凡是未入籍的百姓,皆送至錢唐安頓入籍,不管是山上、深林中的隱戶,又或是士族的隱戶。


    四位縣令皆紛紛表示支持,並嚴格執行這次的檢籍,他們其中有一名是寒門縣令,王凝之略微注意了一下。


    此人履曆和政績不錯,在當地頗得人心,似乎可以培養一下。


    ……


    夕陽西落,春風輕拂,王凝之送別了四名縣令一行,閑遊在郡府後院。


    蜿蜒曲折的遊廊上,宮燈搖曳,腳下木板無甚塵埃,有十幾數個匠人和百餘名農差正修繕、改造房屋。


    原先的陳木皆換成金絲楠木,新建的主殿更是用了五根粗長的百年楠木當作梁柱,地板亦是木製,台階設五階,其上的屋簷的高度,需仰望才可。


    這隻是一個大體結構,殿內還未裝飾,聽說是用錢唐的度支所建,一個殿就是幾萬錢,王凝之見怪不怪了。


    東晉時期的南方地區,森林沼澤依舊占多數,隻有人群密集的地方被開發。


    故而,現代珍貴的木材,在東晉就是平常的樹木,許多上百年、五百年的樹木並不少見。


    未經後世的南朝、隋唐五代、兩宋、元明清等王朝的大興土木,江南地區的木材多的簡直砍都砍不完。


    家府處,依謝道韞的性格,哪裏閑的住,經常從後門來到郡府,這次也不例後。


    她早知夫君會在此處等自己了,攜著幽蘭、雲兒,輕輕的來到熟悉的書軒中。


    此處是藏書的地方,有錢唐縣誌和各種書籍,後麵一排擺放書簡,前麵是露天的水池。


    鋰魚遊戲的池塘,一條書案前,王凝之閑散而坐,時而觀水,時而低眸看詩經。


    其中最膾炙人口的,莫過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了。


    一個輕咳女聲傳來,王凝之匆忙放下手中的竹簡,抬眸看向曲廊處,有女三人,雲鬢花顏,梳東晉女子流行的峨髻。


    謝道韞一雙眉目緊緊地蹙著,望了自己夫君一眼,顧不得提裙,跨過三個小木階,快步走到他麵前。


    “你真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當代治水大禹啊,哼,估計家裏的娘子偷偷迴本家了都不知。蘭兒說你喜歡冷清,我看不然,難道酒樓那地方也是冷清的?”


    王凝之為了水患,幾日未迴家,謝道韞早便看不慣了,人家都是小別勝新婚,偏偏他是獨特的,方借此機會,一口氣說罷。


    王凝之頓時一頭霧水,心中道:“一日不見,韞兒變得真快,昨日還不這樣生氣呢。”看了看她的柳眉倒豎,不知如何解釋。


    “韞兒有什麽急事嗎?若是我的不對,盡管說,我一定認錯。”


    說罷,見三女皆不語,王凝之忽然察覺了什麽,又道:“蘭兒臉色為何變了,生病了嗎?”


    謝道韞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幽蘭,清聲說道:“蘭兒說吧,再不說,估計生下來了他也不知。”


    謝道韞如此詆毀自己,王凝之也是習慣了,這娘子幹啥都好,琴棋書畫樣樣高超,性格爽朗,卻偏偏喜歡對自己陰陽怪氣。


    “郎君,今日雲兒給我把了脈,是喜脈。”幽蘭玉手輕捏著衣角,說了一句。


    王凝之與幽蘭待一起也有四五個月了,算算時間,也應該懷孕了,他不覺得奇怪,畢竟二人可從來沒有做過防護措施。


    “喜脈好啊,此事是好事,當全家慶祝,你們不用如此緊張。”


    王凝之以為謝道韞她們是因為此事而驚訝,頗有些大驚小怪了,畢竟是已經人事的懵懂少女。


    “當然是好事,但你且知,蘭兒身孕幾月了,不知吧。”


    雲兒也忍不住說叨了王凝之一句,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個表麵上甜言蜜語,背地裏孩子生了都不知。


    別提,古代還真不少這樣的男子。


    王凝之沉默了一下,看著幽蘭微鼓的肚子,一語道破道:“兩月了吧,蘭兒坐過來,讓我抱抱。”


    幽蘭十分聽話,輕步走到案前,任由王凝之抱入懷中,妙齡少女、溫玉軟香,令他頗有一番責任感。


    這時二人的姿勢,幽蘭是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凝之,忽想起自己被摸耳垂的經曆,不禁從他身上估計重施。


    耳垂嘛,我也摸一下耳垂的感覺,她是角色轉換了,從被摸到主動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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