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巨浪翻滾,偶有熒光於水中亮起,當作點綴。浪花拍打的水濺在岸邊,所有人都在等著,此刻沒有一個人下水。


    高景行聚精會神地看著,全然不知道身邊的高自在早已不見。


    身旁兩個人喝的伶仃大醉,不停的討論著飄渺宗史,高景行側耳旁聽。


    “喂,你說!蕭老宗主手下,那.....周.....周亞入獄前不久,老宗主召他吃進上院,又留他吃飯,在他麵前放著一大塊肉,既沒有切開,也沒有放一雙筷子。你說,這是誰失禮?”


    一個身形佝僂的男人,他的皮膚黝黑,眼裏閃爍著淚花:“嘿嘿,那你咋不說,周亞還叫膳食官拿了筷子過來呢。蕭老宗主卻高高在上,問道‘怎麽,愛卿這還不滿意嗎?’你說,周亞不就公然不滿,對著蕭老宗主抗議不能遠征嗎?”


    “哎喲,也就周亞是你兒子。”


    高景行心中苦笑,原來也是個失去家人的可憐人。


    “周亞.....周亞是我兒子怎麽了?”說著,他的聲音逐漸大聲吸引了身邊人的注意力“老夫就罵.....就罵.....那蕭老頭子,高高在上,不拿人命當人命啊!說殺就殺!”


    原來在二十三前,飄渺宗有一個叫做周亞的年輕人。


    他天資聰穎,才華冠絕驚人。


    那時候飄渺宗再一次麵臨挑釁,八大家族皆因為此事失去了不少晚輩。倘若是老一輩大家睜隻眼閉隻眼,那就過去了,畢竟反正都老的不成樣子了,早一點命赴黃泉又怎麽樣呢?


    可偏偏死的是大批青年有為一脈。


    而周亞力排眾議,上諫老宗主不要開戰。事情原本隨便幾句就可敷衍過去,老宗主也愛才,惜才。


    可周亞偏偏不聽,領一百精兵主動去求和。


    不戰之前怯戰,這是大忌。


    當時飄渺宗內憂外患並起,這個龐然大物內部早已經被蛆蟲腐蝕,變得有些弱不禁風。


    蕭老宗主何嚐不知?周亞何嚐不知?八大家族何嚐又不知呢?


    隻不過有的仗,不是說不打就能不打的,也是那一場仗老宗主負傷,從此一蹶不振。


    事後才有的這一幕,當周亞借口離席,臨走之前磕了三個響頭。


    次年二月,新春團圓之時,紀檢部執法部聯袂而至,當天處以極刑。


    正統史記尚未公開,隻有每一任宗主離世,下一位接任的時候,過去的事情才會被史官公之於眾,存放於滕王閣中。


    這些民間野史高景行也有所耳聞。


    這時,一股滔天巨浪從下遊直衝而上緩緩將原有的江麵覆蓋。


    眼前的江麵泛著璀璨的藍色,逐漸趨於平靜。


    岸邊的人開始解開上衣,脫下鞋一步一步朝著江中央走去。


    男人裸露著臂膀,女人裹著胸。


    當他們走到江中央緩緩讓江水浸過胸膛,整個魂蓮日格外的安靜。高景行身邊還在吵架,身形佝僂的男人緩緩朝著江中央走去。


    他們的步伐都很慢,神色都很悲傷,眼中卻潛藏著那麽一絲的希望。


    岸邊的人們手中捧著買來的蓮花,還有的人拿著天燈緩緩放上天空。


    星星與天空齊亮,照明夜幕中的雲。山腰之上的人們虔誠閉目祈禱。


    “願飄渺宗的江,能洗滌過去的罪孽......”


    “願你安息,哥哥。”


    “父親....母親......為什麽.....”


    “願飄渺之靈庇佑你.....”


    所有人的祈禱都十分的小聲。就在這時,一個人身前的江麵突然泛起水泡,隨後湧現出一個人形,當江水褪去。


    那個人的身影從裏麵露了出來,男人破涕而笑猛地向前抱去。隻可惜就在這一霎那間,那個人宛如泡沫一般炸開,水花濺了男人一臉。


    他發出了歇斯底裏的慘叫。


    他太激動了,以至於忘記了如果是過去的人,自己不能與他接觸。一年複一年,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思念的人,卻是這般樣子,他如何不能痛心?


    很快,也有人喚出了自己身邊最愛的人。


    但同時也有著許多所謂被寄生的人出現,他們拿著生前的武器,一雙眼眸宛如火炬一般熾熱。好像餓了很久很久,看到鮮美的食物一般急切,急不可耐。


    岸邊,羅榻也在。


    高景行看去,他隻是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刀上。


    高景行這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隨後隻見他一根手指輕彈,一個被寄生的人噗通一聲掉迴江麵。


    他循著目光看向高景行,勾了勾手。


    “你第一次見吧?”


    高景行點了點頭。


    “這條支流外門沒有的,內門的靈泉到外門距離太遠了。這是飄渺仙域特有的,所以能在那裏看到都不足為奇,也有不依靠靈泉誕生的存在,但那種地方危險係數很高。”


    高景行沒有接話。


    羅榻也沒有去說老高(高積善)的事情,好像這件事情從沒發生過一樣,他繼續說道:“秦彥方和我說了你做的事情,太弱了。你隻是運氣好,如果運氣差點,沒有趕上時局動蕩,隻怕會有很多人,你應分不了的人過來挑戰你了。”


    “運氣而已,嗬嗬,下次我估計就沒有這種好運了。”


    “是啊,不過運氣也是一種實力。”羅榻沒有看高景行,他的目光始終跟在江麵遊離。


    “剩下的一個月,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


    “趙家不是找你了很久嗎?”


    “是.....”


    “那就賣個人情。”說著,羅榻從懷中拿出一份帛書與屬於高景行的身份證“我已經替你登記了,抓緊時間,或許趕得上狩獵大會的結束。到時候落幕還得你參加的。”


    高景行怔怔地看著羅榻遞給自己的東西問道:“為什麽這樣對我?”


    羅榻道:“你不特殊,別多想。受人之托罷了。”


    說完,羅塔沒有多說一句。高景行看了很久很久開口問道:“你也有想見的人嗎?”


    羅榻果斷地搖了搖頭。


    這一刻,他更琢磨不透了,高景行覺得這個人冷漠,無情。他難以想象,在這一個冷漠無情刻薄寡義的人身上,他會有什麽樣的過去。


    羅榻沒有迴答高景行的問題,隻是淡淡地說道:“每一塊不同的仙域,都有著屬於它獨特的地理樣貌。而飄渺仙域就是連接亡者之都的地方,飄渺江啊......說是飄渺仙域的母親河也不為過,它養育了很多人,也埋葬了很多人。”


    “然後呢?”


    “希望你不會也成為某個人的寄托。”


    高景行聞言突然笑了一聲,是的,隻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


    他淡淡的說道:“不會的。”


    羅榻擺了擺手:“那就......直接出發吧。趙高明等人都在等你的。”


    高景行深深的看了一眼羅榻,作揖還禮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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