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蒼蒼,雲霧隔天地之分。山林小路上雖偶有人經過,卻也皆是來去匆匆之客。


    隨鳥鳴雀叫,有牧童騎著黃牛朝山中走去。手持著長笛吹響,奏一曲悠悠長歌。


    “小孩,你這吹的是什麽曲?”笛聲婉轉之間,隻聽到牛旁有小童聲起。牧童停了曲子,疑惑的朝牛下看去。隻見在路邊,黃發垂髫的童子正拿著短劍,白淨可愛的臉上露著好奇的神色。他雙眼圓的機靈,腮邊紅潤,脖子上帶著長壽鎖,身穿絲綢錦緞,活像個侍奉神仙的道童。


    牧童停下黃牛,亦是好奇看著童子,搖著手中的長笛笑曰:“隻是個小曲罷了,隨便吹吹。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會在這兒?”


    “我名高景行,乃是錢塘高家之子。今日隨家仆出遊,不小心迷了路,便到了此處。”童子聲音稚嫩,麵色溫和。看起來雖是大家子弟,但沒半分傲氣。他謙謙有禮,拱手朝著牧童拜了拜,自報了家門。


    牧童瞅著歡喜,瞧見這與他歲數相仿的童子,心中不知覺便親近了許多。就也將自己的情況告知對方,沒多久兩人便聊的熱乎。


    “我叫許先,家就住在這不遠處的鎮子中。”牧童從牛下跳下,看著童子咧嘴笑了笑。指了指遠處若隱若現的村鎮,又指了指自己的牛。


    “許先?”童子聽到牧童的話,臉上露出幾分驚喜與意外。


    “怎麽了?”牧童見狀疑惑道。


    “隻覺這名字親切的很,叫人喜歡。”童子笑道。


    牧童聽到此話,頗為羞澀的撓撓頭。左右看看手,然後將手中的長笛遞給童子:“我看你喜歡吹笛子,不如我教你吹笛子吧!”


    “好啊,那你不去放牛了嗎?”童子看著黃牛問道。


    “這畜生,早放晚放都餓不死。不及我帶你玩玩,好叫你知道這山林中的樂趣。”


    “若是牛沒喂飽,你迴家少不得挨打。我還從未見過如何放牛的,不如你帶我瞅瞅?”童子眼中帶笑,聲音溫和的說道。他話中的關切之意聽的牧童分外開心,連忙拉著童子的手便要叫好兄弟。


    牧童喚他要不要坐坐黃牛,童子欣然答應。於是兩個小孩便坐在黃牛上,嬉笑著朝山中而去。


    童子坐在牛上左顧右盼,又給牧童講著各種的趣事。那牧童聽得入迷,不禁連連追問。


    “這盤古真是從雞蛋中生出的?”


    “七十二魔神又是什麽實力?”


    “沒想到三清道祖居然如此來曆!”


    故事跌宕起伏,從開天辟地到洪荒大戰,聽得牧童是格外入神。正到精彩時刻,童子停了話。反而是向他人問道:“老人家,您這手中拿的是什麽?”


    牧童這次迴過神,看向路邊過來的人。是個穿著鬥笠,提著竹籃的老人。


    老人聽到了童子的問話,見他衣著不凡。便臉帶笑容的舉起竹籃朝著童子笑道:“不過是在山中捕了幾條蛇罷了,沒什麽好稀奇的。”


    “能給小子瞅瞅嗎?”童子問道。


    “也可。”老人點點頭,舉起籃子遞給童子看。隻見那竹籃之中,幾條蛇互相盤著。其中有條白淨如玉的蛇,端是吸引人眼球。


    童子見這白蛇,不禁雙眼放光。抬頭便朝著老人說道:“這白蛇可否賣於我?”


    “你要這蛇作甚?”老人不解,這童子看著便是大家公子,怎會對一條白蛇感興趣。


    “我見它甚是喜歡,想買著養在家裏。”童子說著,就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幾塊碎銀遞給老人。“老人家便賣於我吧。”


    “罷了,罷了。你既喜歡,我便賣於你。不過玩弄它時須捏著蛇頭,莫要被這蛇咬了。”老人痛快的答應這事,靈巧的將那白蛇取出遞給童子,並教他如何捏住蛇的七寸,隨後便挑著籃子哼起小曲離去。


    童子捏著蛇細細打量,這白蛇通體潔白,毫無瑕疵。一雙蛇眼宛如琥珀,端是秀氣迷人。


    蛇盯著童子,吐著信子扭了扭身體。見無法掙脫,便也不願意再動。


    牧童見這白蛇,好奇的朝童子問道:“明哥,你買這蛇做什麽?”


    “放生罷了。”童子含笑著說。“我見這蛇頗有靈氣,應當是有了靈智。若讓那捕蛇人帶迴去,定是殺了剝皮。如此便可惜了這靈性之物,不如做一做善事積攢幾分功德。”


    “原來如此,那我們便將它放生吧。”牧童似懂非懂。兩人帶著白蛇走到山中,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將蛇放生。


    童子鬆開白蛇七寸,將它放在地上。


    “去吧,莫要再讓人抓著。”童子對這蛇招招手,白蛇靈敏的鑽進草叢,又探出蛇頭迴望了童子一眼,最後便消失在林中。


    牧童見狀不由的詫異,這才明白童子說的靈性指的是什麽。


    兩人在山中戲耍了一會兒,直到童子家中仆從尋來這才依依不舍的告別。


    “許先,日後可來我家中玩耍。”童子朝著牧童喚道,牧童連忙應聲道是。


    直到童子走遠,牧童才頗有不舍的看著黃牛。


    “老牛啊老牛,你說這封神之戰,最後誰贏了呢?”


    黃牛自是不知,默默地啃著草地。


    另一邊童子隨著家仆迴到高家,高夫人見自己寶貝平安歸來,便是抱著他大哭:“我的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可怎麽辦啊!”


    “平日都是你慣著他,叫他無法無天。”站在一旁的高老爺不滿的看著高夫人,聲音帶著幾分嚴厲。“居然敢一個人跑出去,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爹,孩兒知道錯了。”童子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低頭朝著高老爺認錯。那臉上帶著無辜的神色,直叫高老爺長歎一聲,不忍心再罰他。


    “唉,你這孽障。”高老爺苦笑道。“可不許再有下次。”


    “孩兒一定不會再有下次了。”童子連連點點頭。


    “去吧,去進點食。想必是餓壞了。”高老爺揉揉童子腦袋,一場風波便這樣消失殆盡。


    童子起身低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可算是把許仙的機緣搶過來了,也不知道之後白娘子會不會來找我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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