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季雨澤抱著馬桶吐了個稀裏嘩啦,消化掉的東西吐完便隻剩下一些酸水。


    他甚至還接了一杯水試圖緩解嘴巴裏的酸澀,結果還是沒忍住,將剛納入腹中的清水全數吐了出來。


    他剛做了個超惡心的夢。


    在夢裏季雨澤被一個不認識的學弟表了白,他秉持著不愛也別傷害的原則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學弟,結果第二天因太陽輻射爆發,末世來臨,他慌張跟著大部隊往臨時收容所轉移,途中卻被一個染著騷包粉毛的男的借著係鞋帶的理由推向一隻衝過來的喪屍。


    季雨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上麵還殘留著被尖牙撕扯開的感覺。


    關鍵他被傻逼害死也就算了。


    結果那個傻逼前腳剛把他推到喪屍嘴裏,後腳就冒充季雨澤好兄弟跟學弟勾勾搭搭。


    關鍵騷包這麽幹也就算了,後續七個八個全用著這個由頭跟學弟勾搭上了!


    季雨澤就像那種小說裏早死的老公一樣,全程以靈魂狀態迷迷糊糊地圍觀‘寡婦’學弟和各種借著他的由頭的男人搞來搞去,直到季雨澤掙紮著醒來前,他的耳朵還縈繞著各種男人說著他的名字和學弟搞在一起的黏糊聲音。


    這可把季雨澤惡心壞了。


    他剛從夢裏醒來就直衝廁所吐了個昏天暗地,室友方德明敲了敲門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澤哥?你還好嗎?”


    “還行。”


    季雨澤借著水龍頭抹了把臉。


    “哦,”方德明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那澤哥,你大四打算去哪裏實習啊?”


    季雨澤和方德明所在的專業在幾天前便結束了大部分的課程,處於一種等待最後一門考試考完就潤的狀態,現在正在被班主任催著找實習。


    沒做夢之前季雨澤還打算留在本地隨便找個公司過渡一下,但在做了這種惡心的夢之後他寧願坐幾天火車迴老家幫姥姥打下手。


    更何況一個月後,就是末世。


    也是他的死期。


    “迴老家吧,“季雨澤說,“你要留在本地?”


    “畢竟h市大嘛,工作機會也多,我家那邊小,如果要賺大錢的隻能留在這。“方德明推了一下自己厚重的眼鏡,手指抽搐了兩下——這是他在緊張的表現,“也就是說,澤哥你大四要退寢咯?”


    季雨澤哼唧了一聲,沒注意到方德明的小動作,他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現在隻想逃的越遠越好。


    “好吧……那澤哥,今天還要給你帶午飯嗎?”


    季雨澤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後遺症太嚴重了一些,他現在一提到吃飯就想起自己的脖子被喪屍扯開的畫麵。


    方德明又哦了一聲,見季雨澤沒張口說什麽,就自討沒趣地走開了。


    季雨澤把差點從嘴裏飄出去的魂塞迴嘴裏,咂摸了一下他這個顯山不露水的室友。


    他記得夢裏和他這個室友見的最後一麵是在前往臨時收容所的隊伍中,剛開始他倆因為一個寢室還走在一起,但中途因為人流衝擊分開了,最後直到他被喪屍咬斷脖子之前,他都沒有見到方德明一眼。


    就算是之後他以靈魂狀態跟著那坨傻逼遊走的時候,他也沒從模糊的記憶中翻出方德明。


    難不成方德明和他一樣,在那次轉移途中被喪屍吃了?


    季雨澤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同病相憐。


    “小德!等一下!”


    季雨澤叫住方德明,方德明頓了頓,手指又不經意間抽搐了兩下,他轉過身,臉上又帶起平日裏常見的懦弱表情。


    “怎麽了嗎?澤哥。”


    季雨澤指了指門口:“請你吃頓飯——順便和你說點事。”


    方德明點點頭,沒計較季雨澤的變卦,一副乖巧的小媳婦模樣。


    h市向來夏熱冬冷,明明才五月出頭便有了點夏天的意味,季雨澤扯了扯長袖的領子,試圖讓熱氣散發出來——他對氣溫有些敏感,一旦溫度超過檔位便會庫庫冒汗。


    方德明盯著季雨澤露出來的鎖骨看了一會,乖巧遞上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冰水。


    季雨澤道了聲謝,接過來頓頓先喝了兩口。


    末世來得實在太突然,盡管前期有著官方的支持不至於餓死,但後期受喪屍和變異植物的影響,物資缺口越來越大,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直到學弟的某個姘頭改良出能在帶有病毒土壤中生存的作物之前,食物和淡水都是末世最匱乏的東西。


    他雖然沒真正在那個殘酷的末世裏生存過,但也見識過太多因為這些資源而起的衝突。


    季雨澤珍惜的把水握在手裏。


    “季哥中午好!什麽時候來打對抗賽啊!我等你!”


    “季學長好……”


    季雨澤長得漂亮,又是那種很明媚的長相,在入學的時候便掀起過一陣討論的熱潮,甚至到了現在半畢業的時候,他還是農學院公認的最帥的酷哥。


    季雨澤也好久沒跟人正常說過話了——夢裏的情況真實得很,就算他的狀態實在跟一個快要消散的孤魂野鬼沒什麽兩樣,那也硬是好幾十年沒跟人說話,耐不住寂寞的時候就和路上的野花野草野樹說話,活脫脫一個神經病。


    於是他態度也不免帶上一絲熱情,禮貌地迴複了路上每一個和他打招唿的人,偶爾遇到比較熟的人還會上去再聊幾句,配合上他那張漂亮的臉,讓人幻視路上有隻咧著嘴笑的薩摩耶在橫衝直撞。


    而飼主方德明則在一旁沉默,隻有在季雨澤快撞到樹上的時候才伸出手扯一扯季雨澤的衣服後擺。


    花費了比平時多了一倍時間,兩人總算到了食堂,季雨澤點了一份推薦的a套餐,伸手幫方德明拿了餐具,塞到方德明手中,見到方德明餐盤裏滿滿當當的菜品,見慣了末世拮據的吃飯風格的季雨澤不由得說了句:“吃這麽多,有心事嗎?”


    方德明已經習慣了季雨澤的跳躍:“沒,但今天有好事。”


    “好事?”


    方德明點點頭,沒多說什麽,季雨澤也不是什麽刨根問底的性子,見方德明不想說就閉上了嘴乖乖吃飯。


    季雨澤掃蕩完盤子裏的午飯,等方德明吃完後便挑起了話題。


    “你實習是要留在這裏是吧?”


    方德明點頭,推了下自己快掉下來的眼鏡。


    季雨澤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了。


    他把方德明叫出來也隻是頭腦一熱,等到真的要說的時候,他反而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要他怎麽說?他剛做了夢,說一個月後末世降臨,我被喪屍咬死了而且你也兇多吉少,說幹脆要不我倆逃吧逃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去種田?


    先不說他和方德明隻是普通的室友關係,更何況方德明也表明了他想留在本市的意願,他總不能上來就說你沒機會了跟我跑吧這樣的話。


    季雨澤有些糾結怎麽開口,方德明推了下眼鏡,先於季雨澤開口:“是有什麽不妥的嗎?”


    季雨澤看了看方德明瓶底厚的眼鏡,又看了看自己被舔得幹淨的餐盤。


    萬一夢隻是夢呢?他是有試錯的機會,但方德明不一樣,他家裏有些事情,供他上大學已經是不易,萬一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工作機會,就這樣被他攪黃了怎麽辦。


    這樣的話……隻能折中了!


    季雨澤忐忑地開口:“如果說……我不想你留在h市的話,你怎麽想?”


    方德明喝了口水,反問:“……理由呢?”


    季雨澤把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給拋了出去:“h市雖然工作機會多,但人也很多啊,而且加班情況又多,聽說有好幾個人就是因為加班猝死了呢!要我說還是迴老家好點……”


    季雨澤巴拉拉說了一大堆話,他本身就有些話癆,等到徹底停下‘說教’後已經是十分鍾後,方德明也沉默的聽著,搞得像是季雨澤的獨角戲一樣。


    季雨澤有些尷尬地撈過桌上的水喝了口:“那啥……你是不是嫌我太囉嗦了點。”


    說實話,要是季雨澤本人遇上這種被強拖著聽十多分鍾說教的情況,他肯定先給對方一個大逼兜再罵兩句。


    方德明搖頭:“我從來沒嫌棄過你……更何況你說的有道理。”


    “真噠!?”季雨澤有些開心,“那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麽樣?要我說留在大城市累死累活幹一個月拿那三四千還不如迴老家呢,直接提前開啟養老生活!”


    季雨澤已經美滋滋地盤算好了,他姥姥在老家開了個不溫不火的農家樂,雖然賺不了大錢但足夠應付吃穿,他本身也沒什麽大誌向,除了每年生日固定做一個暴富的白日夢外最大的願望就是迴老家養老。


    就算到時候真的喪屍爆發,他也可以靠姥姥的田和家禽園養活自己和姥姥。


    ——就是姥姥的身體實在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末世來臨的時候那一輪大發燒……


    方德明看著季雨澤變來變去的表情,心想還是這麽藏不住事。


    經過三年的相處,他知道季雨澤是個率真的人,既然他勸自己迴老家,那也有著他的理由。


    是提前知道了什麽不能放在明麵上說的消息的嗎?


    方德明想起之前在學校牆上看到的末日降臨喪屍爆發的瘋狂言論。


    應該不會吧……


    他敲了敲桌子,吸引迴季雨澤的注意力:“我相信你。”


    方德明可不是傻子,會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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