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張合癱坐在泥水中,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恐懼早已緊鎖他的喉嚨,驚懼之下隻能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下一刻,一隻如鋼鐵澆築的大手攥住他的脖頸,將他提至半空。冰冷腥鹹的雨水拍打在臉上,張合瞪大眼珠,竭力伸手想撥開麵具,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惡魔。


    可惜,他終究不能如願!


    燕武擰腰扭胯,鐵臂悍然轟出,吸飽水打的布料在空中“啪”的一聲震響。


    張合掙紮的雙手無力垂下,鮮血腦漿從碎裂的頭顱汩汩流出,和著雨水重迴大地。


    連殺兩人,燕武長噓一口氣,心中從未有過這樣的輕鬆。這才是他夢想中的江湖,快意恩仇,想要的憑雙拳搶過來,誰當誰死。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心中陡然躍出一個想法——他好像有點愛上這樣的感覺了。


    馬車內,


    張俊老神在在的端坐中堂,心中盤算著待會怎麽折磨攔路的窮鬼。


    “要不將人埋在地下隻露出頭皮,在頭頂割開傷口滴入水銀,水銀的重量大,說不定我會得到一張完整的人皮”


    許是被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到,張俊臉上露出變態向往的神情,收藏人皮足夠他在同輩當中獨樹一幟。


    他搓搓手,喃喃道:“真是有夠期待的”


    不知等了許久,在接連兩聲哀嚎後,耳畔除了唿嘯的風雨便沒了動靜,好像這番天地隻餘下這輛馬車。


    張俊的臉色難看起來,他扯著嗓子喊道:“張叔李叔,千萬別把人弄死啊”


    等了一會,無人迴應。


    張俊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打算親自去盯著,武者搏殺手下沒個輕重,李通張合都是山匪出身,殺興起來哪裏知道留手。


    他掀開車簾,竭力向外看去。此時天色昏暗,雨簾像一張黑幕籠住馬車,張俊瞅了半天什麽都看不到。


    他又高聲唿喚張合李通,還是沒人應答。到這,他終於琢磨出不對勁來。


    忽的,接連數道閃電擊穿雲層,滾滾雷聲傳遍八方。


    天地一片慘白!


    張俊心中大喜,想借著雷光看清形勢。


    下一刻,一道如山嶽般的黑影將他籠罩,張俊驚叫一聲往車廂裏縮。可燕武的動作更快,鐵手探出直接攥住張俊的頭顱。肌肉略微發力,張俊便痛苦的嘶吼。


    “長青功,拿來。不然宰了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殺張家的人,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


    死到臨頭,張俊依然嘴硬,試圖用張二河與張德彪的名號壓服燕武,讓他快快放了自己。


    燕武胸腔顫動,仰頭大聲狂笑,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張俊神色一怔,旋即惱怒大喊道:“我要知道你是誰,一定撅了你家祖墳,男人發配到北海喂狼,女人扔到狗窩裏……”


    燕武臉上笑意驟然褪去,眼神冰寒刺骨,他厲喝一聲。


    “死吧”


    他單手抓住張俊頭顱,將其猛然砸在堅硬的車廂地板,腦漿和血水一下炸開,灑落一地。


    噗....


    燕武甩去手掌的肉沫血漿,在張俊身上翻找起來。不一會,翻出兩本布帛書冊和一些銀兩。


    銀兩不多,也就五六十兩,張俊裝逼後剩餘的本錢。


    兩本布帛書冊,其中一本是長青功,另一本是本武功秘籍,名喚崩山掌。


    搜刮一番後,沒有別的發現。燕武便駕馬奔向連山城,屍體無需他動手處理,郊外的野獸可不會嫌棄血肉肮髒。


    一夜暴雨過後,會將所有痕跡衝刷幹淨,這世上不會有人知道張俊是怎麽死的。


    暴雨漸歇,天風推開厚重的雲翳,澄淨月光如泉水似的傾倒在大地上,映得雨後格外明亮。


    駕!


    策馬奔馳一陣,眼看能瞧見連山城的城牆,前方道路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銀白馬車。


    拉扯的駿馬一黑一白,車廂雕刻不少精美的銀白花紋,車子內不時響起女兒家清脆的笑聲。


    燕武靜靜盯著白色馬車,目光寡淡而陰涼。他在思考,在這將馬車暴力拆卸,再把裏麵的女人弄死會不會留下痕跡。


    忽的,銀鈴般笑聲停下,車簾緩緩解開,一張笑意盈盈的溫婉麵孔在月光的照亮下,顯露出來。


    西湖煙雨、碧波縱橫!


    燕武腦中沒來由的蹦出這八個字,這張臉他格外熟悉,是寒山寺門口的女人,她還帶著個妹妹。


    這般想著,一張甜美的娃娃臉從車廂中探出。兩人眼含笑意,默默打量著眼前騎馬的男人。


    “這位公子,你可讓我們好等”


    燕武輕哦一聲,不動聲色的駕馬向兩女靠攏,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是誰?又為何等我?”


    “奴家溫如意,這是舍妹溫如霜。”


    溫如意柔媚的嗓音響起,溫如霜不甘人後,嬌聲喊道:“大哥哥,我們在寒山寺門口碰見過,我很喜歡你的麵具,你可以送給我嗎?”


    燕武身形一頓,胯下駿馬的動作又快了幾分,渾身肌肉暗暗繃緊,隨時能爆發出雷霆一擊。


    三丈,


    兩丈,


    一丈,


    在燕武距離馬車一丈時,溫如意用纖細玉指輕點妹妹的腦袋,嗔怪道:“你這丫頭好沒禮貌”


    轉頭朝燕武輕輕柔柔笑道:“公子,我在黑會上,似乎見公子十分需要內功秘籍。正巧如意有一本,不知道公子願不願意做這筆生意”


    燕武沉腰坐胯,勒緊韁繩,逼停馬匹的步伐。


    “開個價吧”


    溫如意佯做苦惱,朱唇輕咬豐滿紅潤的嘴唇,好半晌才勉為其難道:“五百兩,怎麽樣”


    她這副憨態,像極了純潔無害的小女孩,極力把自己打扮成奸商想要高價售賣商品,古靈精怪又惹人憐惜。


    可燕武的眼神漠然,淡淡道:“行,先看功法”


    溫如意霎時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轉身取出一本書冊,遠遠拋向燕武。


    燕武沒用肉掌去接,誰知道上麵會不會下毒。手心纏上布匹,小心翼翼的翻看內容。


    “真火勁,江湖內功”


    粗略翻看一遍,燕武的眼神變了,一股貪婪之色在眸中翻湧。內功心法分為兩類,一種是隻重養生的養生功,市麵上出現的內功多是這種。另一種則是兼具養身和殺伐的江湖內功,多是江湖各大門派的鎮派至寶。


    江湖名宿,內外功兼修,修的內功便是江湖內功。


    這本真火勁也是殘本,隻有前麵兩層。修習時會結合自身陽氣,修養的內氣至剛至陽。對敵時,運足內氣一掌下去,燒穿皮肉不成問題。


    燕武心頭一陣滾燙,他目光如炬,溫如意後背登時沁出冷汗,浸透衣裳。


    “公子放心,真火勁來路幹淨,不會惹麻煩的”


    燕武隻當聽了句屁話,就算是大門大派流傳出來的,他就會因為害怕而不修行?


    “還有嗎?”


    溫如意捂嘴嬌笑,嬌嗔道:“奴家隻隨身帶著一本”


    “這樣啊...”燕武失望的收迴目光,將真火勁揣到懷裏,而後取出錢囊隔空扔了過去,沉聲道:“五百兩不是小數字,這本內功真假未知。


    我先付二百兩定金,等我迴去驗明真假,再結尾款可好”


    溫如意眼神清澈,脆生生的應下,“可以,我們姐妹在金玉滿樓靜候公子音訊”


    燕武頷首應下,轉而策馬離去。


    溫家姐妹來路不明,兩個孤弱女子敢在深夜專門等他,隻為做成一件內功交易。真火勁雖是殘本,但來路幹淨外加威力不俗,放到黑會上拍賣五百兩隻是起拍價,這樁交易完全是便宜他。


    燕武可不認為自己是氣運之子,虎軀一震無數美女倒貼,功法自動找上門。


    “不對勁”


    策馬奔馳的速度驟緩,眸中閃過殺意,他在猶豫,是否現在掉頭迴去弄死兩人。


    畢竟,今夜發生的事太巧了。


    思量再三,燕武終究沒動手。他有兩點顧慮,一是此地距離城門不遠,若是兩女高聲喊叫,會引人注意。二則是溫如意還有其他養生內功,溫家姐妹是他唯一獲得江湖內功的門道,隻一本真火勁填不飽他的野心。


    一番考慮下,優大於弊,可以放任溫家姐妹多活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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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他終於走了,真是個不解風情滿腦殺戮的瘋子”


    溫如霜舉起纖細的手臂,慵懶地舒展腰肢,可愛又迷人。


    “饞死我了,好久沒遇到血氣如此豐盈的人類,好想吃了他”


    紅舌舔了舔嘴角,一雙天真可愛的眼眸深處閃過紅芒。她口中哼著奇怪的歌謠,手裏拿著一對浸透紅油的五指“雞爪”


    溫如霜喜滋滋啃著雞爪,搖頭晃腦衝著溫如意撒嬌,


    “如果能將他作為血食,我的境界一定會提升不少。好姐姐,下次你用美人計誘惑他,咱們把他抓住圈養起來”


    小女孩長著一張娃娃臉,皺起瓊鼻軟聲細語撒嬌,可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溫如意沒好氣地拿手點她腦袋,


    “你呀,就是貪吃”


    溫如霜神色委屈,嘟起嘴巴抗議,“姐姐你還說我,上次血食幾乎全是你吃的。除魔世家修煉就要吞食血肉,你這是在虐待我”


    妖魔橫行於世,人族能夠繁衍生息,暗中定有勢力與之對抗,除魔世家便包含其中。世人印象中,武道無法殺死妖魔,唯有除魔世家能鎮殺妖魔。


    他們的力量來源遠古傳承的古老血脈,血脈進階需要吞食大量血食。因為本性相合,吞食人族進階速度最快。


    因此,人類於世家,好比圈養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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