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官沒有料到葉舒的老練,幾句話輕輕鬆鬆拿捏這些平日裏眼高於頂的文人士子。


    更沒有料到她竟然當眾說出那些有些讓人麵紅耳赤的話,讓自己瞬間成了無數男人嫉妒的對象。


    葉舒這麽做當然是為了反擊太子劉秀造謠生事的小把戲。


    葉如卿是宣國首屈一指的武將,是很多宣人心目中的定海神針,即便沒有何小官夫人這個身份的加持,葉舒在京都也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尊貴身份,如今她現身說法,那些最近口口相傳的那些謠言便就不攻自破了!


    甚至有人開始暗自揣度,到底是誰在暗處造謠生事!


    其實每個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這何小官雖然未曾登基,但早已經比皇帝還要皇帝了,至於劉顯,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丟了,也有人相信他至今仍在宮中,隻是被那個什麽監國幽禁,反正朝廷沒有頒布退位詔書或者有新帝繼位之前,誰也不知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要改朝換代了!


    隻是這次改朝換代跟從前不大一樣,除了那次驚天動地的炮擊,朝中動靜並不大。傳言隻有一個什麽王爺強闖午門非要進宮麵聖,被何家軍的侍衛一刀砍了腦袋,隨後一家老小也被關進大牢。


    所以現如今皇宮是個糊塗地方,好像有皇帝,又好像沒有,關鍵是有那個狀元出身的常務監國坐鎮,朝中的什麽事兒都沒有耽誤。


    更加不同的是,百姓的日子不光沒有受到影響,反倒過得比以前滋潤了許多,不光是減免了一層賦稅,大街上也不像從前有那麽多朝廷的繡衣使者,不會因為說錯了一句話就被抓進大獄!


    這不,茶館酒肆裏那些說書的,就開始口無遮攔起來了嗎?


    除了冀州跟會暨州地方上的一些官員有些不知所措外,沒有人對當下朝局感到不安。


    天高皇帝遠,管那張龍椅上坐的是誰,過好自己的日子才重要。


    葉舒全程沒讓何小官說一句話,這時候她才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話說開了,原本那些還有些忐忑的人終於放下心來,氣氛開始活躍起來,有人舉杯向何小官葉舒敬酒,其他人也紛紛效仿。


    何小官不禁得意起來,奶奶滴,才子又如何?還不是得向大炮低頭?


    葉舒忽然踢了踢他的腳,“少嘚瑟!我告訴你何小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些文人身上肯定有值得你學習之處!想想鄭院長!”


    何小官吐吐舌頭。


    頭幾天才給鄭笑愚上過墳,在他老人家麵前堆了一車天香酒。


    也許三年前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發跡,那時候覺得鄭院長是最有智慧最值得尊敬的人。


    “媳婦兒說得對,做人是要謙恭一些”,何小官稍微提高嗓音道,“要不我賦詩一首,給大家助助酒興吧!”


    隨著他這句話落地,方才還喧囂無比的人們都安靜下來,有人端在手中的酒也顧不上喝,翹首以待。


    “哎呀,你瘋了,你哪裏會寫詩……”,葉舒拉拉他的衣角。


    誰不知道這何小官是個土匪羔子出身,他若是能寫詩,那豈不是公雞也能下蛋了?


    何小官微微一笑,舉起一碗酒,腦海裏搜索著前世的記憶,一氣嗬成道:“天香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人群中一陣短暫的寂靜,接著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


    “高!是在是高啊!”


    “借天香酒之名,押韻也極其工整啊!”


    “何將軍不光打仗天下無敵,這文采也是世間無雙啊!”


    何小官看著葉舒驚訝的合不攏嘴,忍住偷笑。


    “哎呀,這麽好的詩,何將軍應當記錄下來才是啊!也讓大家瞻仰一下您的書法……”


    “這……”


    何小官心中叫苦,自己那一手破字,哪裏見得了人?丟人他倒是不怕,怕的是丟掉了大將軍的威信!


    葉舒看出了他的為難,展顏一笑,吩咐下人道:“取紙筆來,為妻替夫君記錄下來這絕句!”


    “好!好啊!夫唱婦隨,真是羨煞旁人!”


    宣國的大家閨秀,打小琴棋書畫乃是必修課。


    揮毫之間,還算秀美的字跡浮於紙上,雖比不得書法大家,但絲毫不影響眾人對其誇讚,虛情假意也好,真心實意也罷,總歸是一片和氣。


    人說籠絡了讀書人,就等於籠絡了天下人。


    葉舒並非諳熟此道,她隻是為自己的夫君正名,順道告訴天下人,我葉舒是何小官的女人!


    從此,京都的雜音少了許多,那些來路不明的說書先生也不知了去向。


    當然他們總是要向他們的主子交代的。


    太子劉秀跟國師哈達剛踏入平原縣的地界,就收到了細作的密報。


    “太子,看看吧,不光何小官厲害,他的夫人也好生了的,我們派去京都的人已經不敢待了!”


    劉秀皺眉道:“這個葉舒從前隻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姑娘,甚至有些稚氣未脫,緣何這兩年時間就變得如此有城府……”


    “為母則剛!”曲靈竹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劉秀撇撇嘴,他不喜歡女人在他說話的時候插嘴。


    可是,也許隻有女人更懂女人。


    曲靈竹生下了劉乾之後,心中時常憂慮,她擔心劉秀若不能登上皇位,說不定就是殺身之禍,到時候她和她的孩子該怎麽辦?


    作為曲伯通的女兒,她本人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可是劉乾呢?誰能容得下這個前朝太子的孩子?


    從前她隻是在父親的教導下,做個好妻子,從未想過自己,現在卻不能不為自己的兒子著想。


    曲靈竹緩緩低下頭。


    “殿下,前麵好像是曲家主!”有侍衛報道。


    劉秀探出頭去,果然是曲伯通領著一行人在路口等待。


    莊嚴急忙下車步行,一邊唏噓道:“哎呀,曲家主,天氣寒冷,您就不要親自來了嘛……”


    曲伯通卻並沒有跟他客套,附耳上去,壓低聲音道:“出事了,那曾小鳳並沒有死,他去了南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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