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還是太低了。”看著一車車的糧食送到糧倉封存,劉駒歎著氣,“要是有橡膠就好了。”


    這時的大車基本全身都是木料製成,兩個輪子就重的要命,既便用三匹挽馬拉動,走起來也是慢吞吞的。沒辦法,時代的局限性,所以隻能在路上下功夫。自膠澳到各郡郡治的官道全部重新翻修,使用石灰、細沙、黃土混合後鋪在路麵上,然後用重達千斤的石滾反複碾壓,就這麽一層層的鋪上去,直到一尺來厚,等路麵板結後,堅硬無比,就是下雨也不影響行走。


    膠澳港積存了大量的糧食,這都是糜家的功勞。趁著冬閑,將糧食運到各郡的郡城內存放起來,等到來年春暖,一旦戰事一起,可以就近運糧,免得到時候毛手毛腳。除了糧食外,軍械也悄悄運往各軍駐紮處。


    兗青二州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準備著,至於到時候是勝是負,就要看將士用命,各呈其能了。


    雪落黃河靜無聲,臘月二十,一場大雪飄落在北國,將山川大地裝扮的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鄴城州牧府的官廳內,袁紹端坐首位,文成武將分列左右。上好的果木燒製的木炭,在碩大的銅盆內靜靜的燃燒,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諸位,我弟公路,曹孟德皆有書信到來,”袁紹麵色紅潤,聲音鏗鏘,“隻因劉駒劉千裏貪得無厭,欲壑難平,坐擁兗青二州後,又得琅琊、彭城、河內、河南尹、南陽等數郡之地。窮兵黷武,無休無止,四方諸侯皆受其害,百姓死於戰亂者不可勝數。是故,期望諸侯合縱,舉大義,順民心,共討劉駒,拯救蒼生,重興大漢。書信在此,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荀諶傻眼了,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自己身負使命,簽訂合約這才幾日,難道就要撕毀了重啟戰端?要知道,北方的公孫伯珪還沒有安生,這不是套馬杆逮兔子——瞎胡鬧嗎?


    許攸激動的站起身來,“明公,若是公孫伯珪心同此意,兩家和解,然後舉兵南下,以幽州白馬義從、我軍先登死士、大戟士之精銳,必定勢如破竹,兗青二州唾手可得。”


    審配一直看不起許攸的為人,隻因為許攸太貪財了,在他的暗中支持下,許攸的家人橫行不法,貪婪成性,做了很多違法之事,“屬下請明公下令,斬去許攸頭顱。”


    唐時杜工部有詩雲: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


    審配這話來的雲遮霧繞,讓袁紹很是驚詫,“聚眾議事,本是暢所欲言,不知正南此是何意?”


    “前日明公與劉千裏剛定合約,今日許子遠鼓動南侵,豈非宣示明公乃不信不義之輩?”審配瞪起雙眼,須發俱張,“人無信不立,否則何以號令群雄?許子遠論罪當誅。”


    許攸麵孔漲的通紅,指著審配說道:“腐儒!孟子曾言:彼一時、此一時。亂世爭鋒,隨勢而論,豈可拘泥於一紙合約?”


    眼看著審配還要發作,逢紀跟審配是一條戰壕的盟友,趕緊站出來充當和事佬,“正南無需再言,自古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且聽明公示下。”


    我靠,許攸愣了一下,這逢紀的嘴巴可真毒,這不是變著法子罵我是個汙濁之物嗎?斜眼瞅了瞅鼻孔朝天的逢紀,在自家的黑名冊裏給他記上了一筆。


    逢紀讓袁紹示下,袁紹豈能這個時候拉偏架,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看向荀諶、田豐、沮授三個大佬級別的謀士,示意他們發表下意見。


    荀諶斟酌詞語,徐徐說道:“劉千裏麾下皆熊羆之士也,天下莫不畏服。若舉兵南向,撇開公義不論,明公可有必勝的把握?如若不勝,則與其結成死敵也,到時不死不休,其中利弊,還請仔細思量。”


    田豐這個人曾做過漢靈帝的侍禦史,看到宦官專權,抱負施展無望,就辭官迴鄉,後被韓馥征辟,韓馥讓出冀州,歸屬袁紹。此人一心忠於大漢,立身甚正,與審配隻忠於袁紹截然不同。


    清了清嗓子,田豐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劉駒劉千裏自為官以來,對內勤政愛民,治下萬民衣食無憂,又創牛痘接種之法,活人無數,幾被奉為‘萬家生佛’,名聲之高,少出其右者;對外征討不臣,逐董卓,縛劉岱,一心隻為漢室。若無故侵擾,恐於明公名聲不利。”


    田豐是出了名的耿直,這話入了袁紹的耳朵後,袁紹在座椅上扭動了好幾下屁股,臉色微微發冷,看向沮授的目光就帶了些許不善。


    “明公若一意南下,”沮授察言觀色,後背冷汗不斷,“授有五問:諸侯合縱,果真能一心一意,不離不棄否?合縱既成,約期舉兵,戰機稍瞬即逝,信息怎相互通?當年討董,明公順大義為盟主,俗語雲蛇無頭不行,今次合縱,明公再為盟主,曹孟德等可曾明言?戰事一起,非一朝一夕可止,錢糧輜重多寡不均,如一方不支,何以輸送?劉千裏麾下近年屢經大戰,可謂百戰精兵;諸侯之兵,良莠參差,若不能思慮周祥,合理調兵遣將,何以取勝?”


    沮授說完,眼睛微閉,不再言語。


    袁紹冷哼一聲說道:“河北精兵所向無敵,劉駒麾下怎能相比?隻需劉景升、袁公路、曹孟德出兵擾亂其後,我大軍兵分三路越過河水,奪白馬、倉亭、高唐,先取平原、東郡以為立足之地,然後雲集大軍,奪了泰山,劉千裏治下,皆歸我所有。”


    “若是河東大軍兵出蕩陰,直取鄴城,明公如何應對?”沮授見袁紹強詞奪理,顯然被劉駒治下的財富迷住了雙眼,隻得善意反問。


    “沈正南領一萬精兵固守,”袁紹說道:“沒有一年半載,鄴城自然無虞。”


    “劉駒水軍一家獨大,若截斷河水,冀州退路危矣;又或水軍順海北上,入漳水而取河間、安平、巨鹿三郡,明公如何當之?”


    “這?”袁紹一時語塞。


    “這有何難?”許攸關鍵時候替主分憂,“打造鐵索,截斷河水、漳水入口,劉駒水軍雖強,也隻能止於大海,望洋興歎。”


    “妙哉!”袁紹聽了許攸的妙計,大為興奮,“子遠智計無雙,我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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