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翔此人,淳樸率直,倒是個漢子,”陳宮評價道:“至於呂曠此人,聽縣尊與開疆說起過前事,宮以為,還是盡量用其長,避其短。”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呂曠以前做出的事,不說陳宮隻是聽來的,作為親曆者劉駒,雖然過去了那麽久,心中芥蒂始終難以釋懷,聽到陳宮的話後,劉駒點了點頭,“用人不拘一格,乃是駒就任以來的原則,先生既如此說,等到呂翔到來,便讓他率船隊南下。”


    “好,”陳宮一笑說道:“想那東海糜家的人,到來的日子也不遠矣。”


    “隻是不知糜家會排何人來?”劉駒心中還有一盤大棋,要靠糜家來實現,早和陳宮透露過一二,所以糜家船隊運送茶葉的時候,劉駒有意讓船隊的頭領帶了精鹽與紙張迴去,算起日期,已是一月多了。


    “糜竺現為糜家主事人,”陳宮說道:“若糜家真心合作,家主出麵的可能最大。”


    “但願如此。”劉駒笑道:“若是糜竺親到,大事濟矣。”


    “縣尊,洛陽郵傳送來快報,邊章、北宮伯玉入侵三輔,關中震動,皇帝遣皇甫嵩將軍平亂,董卓為副將。”


    “若用董卓,皇甫將軍必難建功。”劉駒淡淡說道:“董卓此人,雖勇力過人,但屬於睚眥必報、暴虐不仁之輩,豺狼為心,隻顧眼前,不扯皇甫將軍的後腿就不錯了,想把他作為臂助,實乃妄想。”


    陳宮結交的都是當世名士,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很出名的讀書人,坐而論道才是他們的特長,幹實事,還是歇歇的好。陳宮可以說是個學用結合的人才,與當世名士談論的無非是經學,對於偏遠邊陲的董卓知道的極少。董卓偶爾到了一次冀州,替代盧植平亂,還被張寶摁在地上好好摩擦了一番,結果是丟官罷職,送進了廷尉府,要不是去年漢靈帝大赦天下,估計董卓還在廷尉府內吃窩窩頭呢。


    陳宮對董卓了解的不多,不好插言,隻得換了話題說道:“黃巾之亂剛平,西北戰亂又起,漢室天下,迭經動蕩,根基難固也。”


    這是當然的,劉駒腹誹道:今年是公元185年,再有四年,劉宏同誌就要駕鶴西天一行,如今還是副將的董卓,將會把漢室江山攪一個稀巴爛,到時候群雄並起,你方唱罷我登場,大漢朝這隻鹿,凡是覺得自己有點斤兩的,就要逐上一逐了。隻是這話如果說出去,估計陳宮得跳起來罵自己是神棍了,還是憋在心裏的好,“公台先生以為,穀城目下如何做為好?”


    “築牆、積糧、練兵而已。”陳宮淡淡說道。


    “妙計,”劉駒輕拍桌案,“先生讀史,可曾留意《項羽本紀》中的一句話?”


    “縣尊指的莫非是,”陳宮略一思索,笑道:“陰以兵法部勒賓客及子弟?”


    “正是,”劉駒說道:“大漢製,內地一縣兵不可過曲,五百人實在太少了。”


    “是啊,”陳宮一聲歎息,“如今穀城不缺錢糧,縣尊是時候有所動作了。”


    “我這便去找文謙商議。”劉駒說完告辭陳宮而去。


    又過了一月有餘,東海糜家的人沒等到,河北甄家的人卻到了。來人名叫甄堯,乃是甄家家主甄逸的第三個兒子。甄逸長子早夭,次子甄儼為官,甄堯雖然是個孝廉,但家族事務基本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河北甄家家世豪富,富到什麽程度呢?甄宓(曹植《洛神賦》的女主)出嫁袁熙,甄家陪嫁二十億錢。這裏說明一點,甄逸有五個女兒,甄宓最小,即便甄宓出嫁的對象來頭太大(袁紹的兒子),其他四個女兒出嫁難道沒有陪嫁?折一半來算,其他四個女兒的陪嫁錢就是四十億錢,這還不算嫁妝、童仆、土地等陪嫁品。所以有人就說了,甄家在東漢末年絕對是一頂一的豪富之家,其他豪富,得往後邊站站。


    甄堯可以說是甄家公司的執行總經理,劉駒不敢怠慢,親自陪同,領著甄堯參觀了一下穀城的“工業園”,然後舉行閉門會議,參加會議的人員有:甄堯、甄堯的三個助理、劉駒、陳宮等人。


    “瑞光兄光降穀城,”劉駒首先發言(甄堯沒有查到他的字,隻好附會了一個。)道:“闔城生輝。無極甄家,當世豪富也,穀城僻遠,不知可有令瑞光兄滿意的東西?”


    甄家門規甚嚴,甄堯家學淵源,也是個彬彬君子,迴話道:“堯到穀城,身受縣尊盛情,感激在心,無以言表。劉縣尊治理穀城不足半載,可謂是家不閉戶,路不拾遺,雞犬之聲,道路相聞,真太平盛世也。龍池出產精鹽、紙張二物,更是前所未有,堯有心合作共利,不知縣尊意下如何?”


    “穀城產業,雖算不得聞名四方,”劉駒謙虛道:“但所產所出,皆為利民。瑞光兄願意合作,誠萬民之福也,穀城求之不得,焉能阻之?”


    “堯此次南下,攜有萬金,”甄家果然財大氣粗,“家父曾言,穀城所產,皆民之急需,勿計工本,速購為上。”


    甄家能成為當世豪富,這眼光果然不一般,該出手時就出手,沒有一點遲疑,“瑞光兄需要什麽,與公台先生接洽即可,必能令兄滿意。”劉駒代表穀城這方表態。


    陳宮站起來,對劉駒略一躬身,算是領了任務。


    見沒有自己的事了,劉駒走出會客室,看到門外樂進在等著,於是問道:“文謙,何事?”


    “剛才周倉使人來報,長弓、硬弩均已研製成功。”樂進喜滋滋的說道。


    “好,”劉駒心中振奮,“參與研製者賞錢兩千,首功賞五千。外圍負責機密人員賞錢一千,肉十斤。告訴周倉,一定要在做好保密工作的情況下,少量製作。”


    樂進拱手為禮去了,劉駒走到自己的書房剛坐下,大牛推開門,提溜著銅壺走進來。


    “大牛,”劉駒眼睛裏露出慈愛,“既已拜公台先生為師,就應在書房好好讀書才是,這些粗活,讓衙役們來幹。”


    劉駒就任穀城令後,生活條件與以前大不一樣,大牛還不到十歲,便做主讓大牛拜師學習。大牛倒也爭氣,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能將開蒙的書籍通讀。


    把劉駒的茶杯注滿熱水,大牛笑嘻嘻的說道:“駒兒哥,那些衙役毛手毛腳的,幹不得細活,陳先生幾次說買兩個丫頭伺候,你又不樂意,大牛隻好親自做了。”


    “大牛,”劉駒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笑嗬嗬說道:“毛頭小子現在長高了不少,以後不能再大牛大牛的叫你乳名,駒兒哥給你起個大名吧。甘者,甜也,美也,聽公台先生說起,你命中五行缺水,就叫甘霖如何?雖然還不到取字的年紀,但父母不在,我作為大哥,為你提前取字也無妨,取字子美吧。”


    大牛小臉激動地通紅,拍手歡唿跳躍道:“大牛也有字了。”


    看著堆滿桌案的公文,劉駒說道:“子美,快去讀書吧,駒兒哥忙一會公事。”


    大牛愣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提著銅壺蹦跳著去了。


    糜竺立在船頭,看著眼前水氣彌漫的巨野澤,一雙眸子眯縫著,仿佛要穿透這茫茫水霧,看清楚巨野澤的盡頭。此時已交十月,天氣漸冷,水麵上大霧彌漫再正常不過。


    “糜布,”眼看著一輪紅日從霧氣中現出身影,糜竺歎了口氣,“你等確定自丹陽涇縣運往東郡穀城的確是米酒和曬幹的茶葉?”


    “家主,小人怎敢說謊?”糜布麵帶惶恐的說道:“小人們前去裝載貨物的時候,半片大山前全都是晾曬的茶葉,那茶香十裏外都聞得見。裝了茶葉後,托付咱們船隊運送的貨主陳宇又安排人手往船上裝載酒壇,小人親眼看著那陳宇從裝載好的酒壇中隨意取出了三十壇,讓兄弟們路上飲用。”


    “用米酒熬鹽、造紙怎沒有一點功效呢?”糜竺喃喃自語。


    糜竺自語的聲音雖低,糜布在旁也聽得清楚,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自打從穀城帶著精鹽、白紙迴到東海後,自家這位家主就跟著了迷似的,不斷地問東問西,還跟工坊內的幾個老匠師日夜商議著什麽,結果到頭來什麽也沒做出來,還白白浪費了不少東西,這才動身往穀城趕。糜布看了看天,霧氣散去了一些,卻是北風乍起,這天越發的冷了。


    穀城縣衙內,陳宮滿麵笑容,對坐在首位的劉駒笑道:“縣尊,秋收已計算完畢,全縣共得糧六十萬石,按大漢律三十稅一,需上交郡庫兩萬石糧。目前穀城已播種春麥一百二十萬畝,預計明年可得糧二百萬石。”


    聽陳宮報出數字,在座的縣衙各曹官吏紛紛交頭接耳,登時大廳內一片嗡嗡聲響起。


    “穀城有戶一萬一千二百家,”劉駒起身,邊走遠說,大廳內立即安靜下來,“一戶按五人計算,共有人口五萬六千餘人,人均得糧近九石,支撐一年綽綽有餘。邊角地的豆類也是收獲頗豐,百姓手有餘糧,是時候鼓勵百姓飼養家畜、家禽了。”


    馬英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說道:“縣尊,說起家畜,還是以豬繁殖最快,隻是養的多了,這豬內部愛起爭鬥,是以生長緩慢。”


    馬英話說完,立刻引起了共鳴,滿大廳又開始嗡嗡起來。


    “這事簡單,”劉駒嗬嗬一笑,“正巧本縣看到過閹豬之法。閹割後的豬,性格溫順,便少了許多爭鬥,利於飼養。”


    “縣尊還有這等奇術?”蔡九首先拍起馬屁來,“放眼大漢天下,如縣尊者能有幾人?穀城得縣尊牧守,實乃百姓之福也。”


    劉駒擺了擺手,正要謙虛幾句,門子來報:“縣尊,東海糜家來訪。”


    “終於來了,”劉駒心中大喜,迴身坐迴首位,看了陳宮一眼。


    “縣尊有貴客來,都散了吧。”陳宮起身說了句話,轉頭對劉駒笑道:“我代縣尊迎接貴客?”


    劉駒點了點頭,陳宮轉身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糜家才來人,劉駒內心嘀咕,十有八九是在家跟著葫蘆學畫瓢,沒有得到結果才不得不來的,你既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


    糜竺在陳宮的陪同下很快就來到了縣衙的客廳,劉駒站起來到門口迎接。


    “縣尊,這位乃是東海糜家家主糜竺糜子仲,”陳宮介紹道:“專程前來拜訪。”


    “子仲先生光臨鄙縣,”劉駒拱起雙手笑道:“闔縣生輝矣。請上座,來人,看茶。”


    糜竺坐下,抿了一口茶水說道:“好茶。”


    “此茶采自涇縣深山之中,雨前剛露尖角之時,”劉駒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因其色澤翠綠,香味持久,駒名之曰涇縣特尖。”


    “自從飲了此茶,”陳宮捋著頜下不多的胡須,笑嗬嗬的說道:“便將茶湯拋卻,再也不敢與聞也。”


    “觀之湯色嫩綠,飲之滿口甘香,”糜竺附和道:“真乃茶中精品。”


    “孟冬之時,子仲跋涉江湖不易,”劉駒滿臉笑眯眯的,就是不提糜竺前來何事,“暖茶一杯,驅驅寒氣。子仲,請。”


    糜竺趕了那麽遠的路,在劉駒、陳宮的勸說下一連喝了三杯清茶,這肚子可就受不了了,“嘰裏咕嚕”的一陣亂響。


    劉駒二人明明聽到,卻裝的沒事人一般,還是圍著茶下功夫,一個勁的勸說糜竺繼續喝。


    咬著牙又喝了兩杯,雖還沒到餓得出虛汗的地步,卻再也忍不住了,糜竺起身說道:“竺為一商賈,今日得劉縣尊屈尊攀談,與有榮焉,天已近午,竺願做小小東道,還請二位賞光。”(陶謙在公元188年任徐州牧時,因糜家影響力巨大,將糜竺聘為別駕從事。)


    劉駒也跟著起身說道:“今日得見子仲,相談甚歡,竟然忘了時辰。貴客光降,豈能讓子仲破費,來人,”聽到劉駒的喊聲,門外的差役進來肅立躬身,“去後麵廚房看一看,飯菜可備好?”差役轉身去了,劉駒走到糜竺身邊,拉起他的手笑道:“後衙新近聘到一位大廚,端的好手藝,今日子仲有口福矣。請隨我來。”


    糜竺此時身形已經有點打晃蕩,心裏巴不能一步趕到後衙餐廳,嘴上卻是推辭,“怎好讓縣尊破費?”


    陳宮什麽人?早看出糜竺步子發飄,於是說道:“遠來是客,穀城雖偏僻,飯菜還是管的起的。”說罷,拉住了糜竺的另一條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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