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發財獨自坐在食堂角落裏悶頭一口一口吃著飯,遠處同寢的那些‘兄弟們’人手一個姑娘就沒有落單兒的。


    聽著那些淫聲浪語,張發財突然覺得盤裏的紅燒肉,它不香啦……


    “老四?老四?咋一個人兒啊?!”


    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宗鴻飛。


    這老小子前幾天良心發現,拎著兩瓶酒和一兜子熟食來寢室道了歉,說當初是沒錢吃飯,才騙大家剃光頭。


    年輕人嘛,要的是麵兒。


    人家大兩屆的師兄都來認錯了,他們還能怎麽樣?


    剃光頭嘛,又沒缺胳膊少腿兒的……


    師兄的麵子給足了,他們自然也不會拿喬。


    “我這一身汗的,別熏到了姑娘們!”張發財悶悶的答道。


    淒涼、悲苦、催人尿,額,淚下。


    “後悔啦?”宗鴻飛放下飯盤,貼著他坐下,胳膊肘輕輕的懟了他一下,擠眉弄眼,“你對他們講究,他們對你不講究、不陪你,大哥陪你!”


    “我後悔什麽啦我就!”張發財瞪著眼睛。


    “後悔主動讓出不軍訓的名額呀。”宗鴻飛一臉的疑惑,“老五都跟我說了,說是你說你從小下地幹活幹習慣了,軍訓那點玩意兒是小菜兒,算個屁!你呢,不像曹占山和朱軼群倆哥哥那麽不扛操……”


    “我什麽時候跟高南安說過那個!”張發財一拍桌子,急了。


    引來附近桌上好幾個同學側目。


    “看他媽什麽看!”張發財拍案而起。


    “誒,你跟誰倆呢!”邊上瞬間站起來八九個新生,一看就是一個寢室的,人多勢眾那是一點都不慫。


    “誒誒,算了算了,給我個麵子……”宗鴻飛站起來打圓場。


    幾個新生看了看老末卡尺眼的宗鴻飛,毫無疑問的把他誤認成了老師,狠狠的瞪了一眼張發財,不情不願的坐了下去。


    張發財的鼻孔咻咻的噴著熱氣,也沒再說什麽。


    他也不傻,對麵那麽多人呢!


    “四兒,坐,坐下……”宗鴻飛拉著他。


    “哼!”張發財悶哼一聲,就坡下驢。


    “老五跟我說了呀,說是那天他剛出寢室,老六就追了出來……”宗鴻飛一臉同情的看著張發財,“你們仨關係挺近的,老六的話老五就信了……”


    “我說呢,草!”張發財恍然大悟,“我就說那天我要追出去朱軼群這犢子非說他去呢!臥他媽的!”


    “不行,我得找他去!”他越想越來氣,再次拍案而起。


    “誒,老四!”宗鴻飛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哥有句話,等說完了,你還想去,大哥絕對不拉著你!”


    張發財哼了一聲,就那麽站著,也沒說話。


    “四兒啊,你現在去找他能有什麽用?嗯?本來呢,曹占山還領你的情,你這去一說,好了,人家領朱軼群的情了,對不對?”宗鴻飛衝著跟一個妹子有說有笑的曹占山努努嘴。


    張發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裏更酸了。


    他媽的尤其是朱軼群那黑廝,都跟一個大美女互相喂上飯啦!


    呸!下賤!


    “我他媽幹他!”他火往上湧。


    “幹他?你能幹死他?幹死了你給他償命?”宗鴻飛拉了拉他的胳膊,語氣嚴厲了三分,“你先坐下!”


    “我!我!”張發財語塞,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又坐下了。


    “你在食堂打架,學校不處分你?萬一開除呢?你怎麽辦?迴家種地?你想過你爹媽沒?不是大哥我說你呀,四兒……”宗鴻飛長歎一聲,語重心長,“你考上大學容易嗎?你爹媽供你容易嗎?你要是被開除了,你爹媽得多傷心?以後在村兒裏還能抬起頭?老張頭他家大兒子被開除了,聽說是……那謠言,你想聽?你願意聽,你爹媽也願意聽?二老歲數大了,一股火兒再得點病?不是大哥我嘴臭,你自己想想,有道理沒?嗯?做事兒,不能不考慮後果呀……”


    “我!我!”張發財憋得滿臉通紅,許久才憋出一句,“社會風氣都是這種犢子敗壞的!”


    “社會風氣跟你我有雞毛關係?你誰呀?我誰呀?誰他媽的管咱倆是誰呀?”宗鴻飛冷笑著。


    張發財這迴是徹底沒話了。


    “好啦好啦,想通了就好了……”宗鴻飛推了推飯盤,“吃飯吃飯,餓壞了沒得讓人看笑話。人家背後還得說呢,你看張發財那個大傻逼……”


    “大哥,我、我他媽的委屈呀!”張發財鼻子一酸,眼淚在眼圈裏打轉。


    “好了,好了,大老爺們兒流血不流淚!你瞅你那熊樣!合不來就不在一塊混不就完了?咱把他當屁放了!”宗鴻飛努努嘴。


    張發財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不說話。


    “嗨,其實我也看不過他的為人……”宗鴻飛看著遠處的朱軼群吧嗒吧嗒嘴,“這樣,迴頭我找機會把真相告訴老五,讓他也知道知道朱軼群是什麽吊人!”


    “唔!”張發財重重的點了點頭,淚眼拔插的繼續吃飯。


    味如嚼蠟!


    他媽的想我張發財一輩子出門不占便宜就算吃虧的人,什麽時候被人這樣坑過?!


    朱軼群!來日方長!四年呢!你給我等著!


    他惡狠狠的嚼著飯……


    --


    高南安家裏,寧月昭正趴在床上看書。


    “誒,你再想想,還有什麽破綻沒有……”郭福娜盤腿坐在自己床上,手撐著下巴。


    “沒什麽破綻吧?”寧月昭眼睛看著書,“你除了把跨校誌願者的事兒透給了她之外,不也沒說什麽?”


    “我還說了,以後咋辦?等錢賺夠了上哪找個老實人嫁了。”郭福娜頓了頓,“嗯,還有,她的假學生證,是我介紹的假證販子辦的。”


    “就這兩天嗎?”寧月昭放下書,轉過頭看著她,“那你這目的性也太明顯了呀!”


    “肯定不是這兩天辦的,是以前……她們這種高級雞,手裏都一堆假學生證。客戶喜歡哪個學校的,她們就扮哪個學校的……”郭福娜搖搖頭,“我怎麽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唔……”寧月昭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看書。


    啪!


    郭福娜一拍大腿,嚇了寧月昭一跳。


    “我知道哪裏有破綻啦!”


    “哪裏?”


    “她住的房子!一個窮學生哪會住那麽好的房子!?”


    “別忘了錄音筆的事兒,也得趕緊透給她……我看那,也就這幾天的事兒啦。”


    寧月昭提醒了一句,又低下頭看起了書。


    郭福娜斜著眼睛偷偷白了她一眼,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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