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大衛聽了高長恭轉述的辦法之後，隔了一天上了門。
他是一個黑瘦小老頭。
中等身量、腦後梳著馬尾辮、白色半袖t恤、奶白色純棉休閑褲，腳下蹬著一雙半藍半白的小牛皮保齡球鞋。
“令郎天資聰穎、悟性非凡，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真是虎父無犬子呀……”
不要錢的好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扔，說得高長恭紅光滿麵……
“本來呢，這批紅鬆我是勢在必得的~”仲大衛話鋒一轉，“可這次迴家省親跟幾個老友喝茶，他們說遼西那邊有幾個鐵礦，前期鋪墊的差不多了~想拉我入一股……”
“鐵礦的投入可是天文數字……”高長恭眨眨眼睛，半信半疑。
礦產啊，誰敢包給你們台灣人？鐵礦，還幾個？
陪坐在一邊的高南安已然心頭了然。
仲大衛在實力方麵露了破綻，這次是來亡羊補牢的。
包括前麵的手提電腦，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服務。
“不礙事、不礙事，我就是參與一下，嗬嗬，參與一下，不會怎麽插手，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長福。”仲大衛謙虛的擺擺手，“礦產嘛我是外行，他們說的這個持暗股，那個什麽什麽交叉，什麽什麽的操作太複雜，我也聽不太懂，主要是相信老友……”
他又找補了一下。
高長恭微微點頭。
這理由忽悠不了他，但忽悠別人足夠了。
“我一個外省人不太了解這邊具體情況，老哥你看就順著令郎的辦法，我們好不好再往深裏挖一挖，看有沒有可能多拿一些？”仲大衛微微探身，“在不追加資金的前提下？”
高南安笑了。
原來如此！
貪，仲大衛還是貪的，多半是實在搞不到再多的錢。
對折再對折也吃不掉全部的紅鬆，多半隻能吃掉一小部分。
否則他就不會這麽講。
“仲叔，這兩天我又想了想，覺得全吃了的話還可以多做點小動作，否則還是規規矩矩的做為好，桌子底下不要亂動，沒有太大意義。”高南安清清嗓子說道。
仲大衛看看高長恭，後者也一臉疑惑。
“這批紅鬆可不是某一個人的~龍江那邊也是一個集體~除了利益，內部也是有鬥爭的。”高南安摸摸鼻子，“張三要是40塊賣給你一些，剩下的要是被李四賣了80塊呢？那張三豈不是很被動？要是我，肯定是穩中求利，而不是穩在利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所以要是不能全都吃下、不給張三留尾巴，小動作再多，價兒也低不哪去~~”高南安攤攤手。
仲大衛臉一白，看著高長恭。
“嗯~現在迴想起來，也是知道咱們的實力之後，才貌似無意的泄露了底價~”高長恭皺著眉頭迴憶，“然後又說還沒買主……嗯，好像是有那麽點兒意思……”
仲大衛臉更白了。
“爸，能做主的那位多大歲數？”高南安悄悄掃了一眼仲大衛，一臉關心的問高長恭。
“四十多歲兒吧？肯定不到五十~”高長恭迴憶一下，眨眨眼睛。
“才四十多呀，離退休可還早……”高南安小聲嘀咕著。
“你感覺，不私下公關的話，什麽價錢能拿下？150？”仲大衛一臉肉疼的看著高長恭。
高長恭沒說話。
不給或者少給經辦人好處，人家憑啥折價給你木頭？你吉春省的，人家是龍江省的，何況你還不是係統內單位。
“仲叔，你得這麽想，就是總成本290拿下也合算呀~~要不你去跑采伐指標不也有費用？對不對？”高南安一臉關切的幫著寬心。
仲大衛眯著眼睛攥著拳頭陰晴不定。
“如果能多擠出點資金就好了~”高南安小聲嘟囔著，“桌子上下所有成本加起來也就120左右，再除去進口電器溢價部分，頂多90多~哎……三分之一呀！”
“他們能接受100%的溢價嗎？”仲大衛抿著嘴搖搖頭。
“咱們沒打100%啊，是按50%算的~~”高南安很傻很天真的不懂就問。
“還有50%多關稅呢……”仲大衛脫口而出，話說半截突然停了，眼珠滴溜溜的轉著。
高南安不說話了~
引到怎麽省掉關稅的路上就行了，後麵的話他不能說，得仲大衛自己想。
那可屬於教唆，是犯法的，他可不沾。
仲大衛眯著眼睛算賬，高家父子旁觀。
良久。
仲大衛睜開雙眼，遺憾的搖搖頭。
“還差多少？”高長恭關切的問道。
仲大衛稍微猶豫了一下，輕輕的吐出三個字：“600萬~~”
高長恭張張嘴，又閉上了。
按理想狀態估算，平均40塊每方的買進價、50塊每方的公關費，那就是貨款800萬，采購電器1000萬。
采購電器那1000萬是實打實的，你又不是電器經銷商常迴來常往的還有賒賬的可能。
隻是偶爾進一批貨的，不給錢，人家就不會給你貨。
40塊每方的價兒已經便宜的上了天，總共800萬的貨款你還差600萬，這還談啥？咋談？
“仲叔，你幾個月能收到600萬的貨款？”高南安敲敲額頭強調道，“就是幾個月能把原木賣出600萬來？咱們說的是銷售，不是利潤~~”
仲大衛這塊除了板材直接銷售，通過皮包公司還能拿到一筆退稅。
這退稅多少高南安並不熟悉。
“兩個月吧~”仲大衛眨眨眼睛。
“板材不愁銷路吧？”高南安微微探身，“限製銷售額的隻是產能和原料，對不對？”
仲大衛微微點頭。
“爸，比如三班兒倒什麽的，能不能短期內提高一倍的產能？”高南安轉頭看著老爹。
“在我看一倍有點費勁，不過……”高長恭搖搖頭，轉頭看著仲大衛，“具體的得問趙廠長。”
“如果能實現增產，那麽我們缺得就不再是600萬而隻是這一個月的時間~”高南安微笑著看著仲大衛，“長福廠什麽樣，板材市場什麽樣、利潤什麽樣龍江那邊也一清二楚，隻要我們能讓他們相信這批紅鬆我們是用來做原料的而不是倒賣。一個月的賬期不難爭取吧？全欠著不現實，那欠一半能談吧？還難？那就多加5塊錢用來公關……”
仲大衛眼睛越來越亮。
“以長福的名義而非仲叔你個人的名義采購，龍江的應該能放心些~長福這麽大的廠子又跑不掉~”高南安繼續說道。
“再不濟可以把檢驗檢疫報告壓他們那~沒有報告木頭也上不了路，沒法轉賣~就隻能深加工之後出售。”高長恭補充道。
“欠一半再追加5塊公關費的話，那就還差300萬~如果能全欠著的話……”仲大衛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我去找趙廠聊聊，行的話明天咱們就去龍江！”
他看著高長恭，後者點點頭。
風險固然大了很多，但三倍利潤可是實打實的，多付出的也頂多是缺口那三百萬的利息。
一千萬都借了，還差這三百萬了？再說，扛著高利息市場價吃進那還有什麽意義？
“仲叔，咱們還是要做好最壞打算，就是缺口還有300萬。”高南安拉住了仲大衛，“夜長夢多，除非那300萬你說話就能掏出來~否則我建議還是你去籌錢，我爸去龍江。”
仲大衛有些猶豫。
他心裏想什麽高南安一清二楚。
花錢的事兒當然自己來最好。
一是混個臉兒熟，二是留個人情。
“仲叔，大毛是越來越精了~類似的好事兒以後還有沒有可難說，這次得足夠重視呀~”高南安拉著仲大衛的胳膊晃了晃。
下迴還有沒有兩說著呢，你在吉春混，龍江的人情還真不一定能用得上~
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先吃了這二十萬方紅鬆再說吧！
300萬呢，夠你迴台灣踅摸一陣子的了！
過了眼巴前兒這關再說吧，現在可不是貪多的時候！
仲大衛眨眨眼睛，不太甘心的點了點頭。
高南安也眨眨眼睛。
這就對嘍~趕緊去借錢~
咱時間有限，沒閑工夫跟你扯來扯去的~
麻溜的得了。
他是一個黑瘦小老頭。
中等身量、腦後梳著馬尾辮、白色半袖t恤、奶白色純棉休閑褲，腳下蹬著一雙半藍半白的小牛皮保齡球鞋。
“令郎天資聰穎、悟性非凡，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真是虎父無犬子呀……”
不要錢的好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扔，說得高長恭紅光滿麵……
“本來呢，這批紅鬆我是勢在必得的~”仲大衛話鋒一轉，“可這次迴家省親跟幾個老友喝茶，他們說遼西那邊有幾個鐵礦，前期鋪墊的差不多了~想拉我入一股……”
“鐵礦的投入可是天文數字……”高長恭眨眨眼睛，半信半疑。
礦產啊，誰敢包給你們台灣人？鐵礦，還幾個？
陪坐在一邊的高南安已然心頭了然。
仲大衛在實力方麵露了破綻，這次是來亡羊補牢的。
包括前麵的手提電腦，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服務。
“不礙事、不礙事，我就是參與一下，嗬嗬，參與一下，不會怎麽插手，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長福。”仲大衛謙虛的擺擺手，“礦產嘛我是外行，他們說的這個持暗股，那個什麽什麽交叉，什麽什麽的操作太複雜，我也聽不太懂，主要是相信老友……”
他又找補了一下。
高長恭微微點頭。
這理由忽悠不了他，但忽悠別人足夠了。
“我一個外省人不太了解這邊具體情況，老哥你看就順著令郎的辦法，我們好不好再往深裏挖一挖，看有沒有可能多拿一些？”仲大衛微微探身，“在不追加資金的前提下？”
高南安笑了。
原來如此！
貪，仲大衛還是貪的，多半是實在搞不到再多的錢。
對折再對折也吃不掉全部的紅鬆，多半隻能吃掉一小部分。
否則他就不會這麽講。
“仲叔，這兩天我又想了想，覺得全吃了的話還可以多做點小動作，否則還是規規矩矩的做為好，桌子底下不要亂動，沒有太大意義。”高南安清清嗓子說道。
仲大衛看看高長恭，後者也一臉疑惑。
“這批紅鬆可不是某一個人的~龍江那邊也是一個集體~除了利益，內部也是有鬥爭的。”高南安摸摸鼻子，“張三要是40塊賣給你一些，剩下的要是被李四賣了80塊呢？那張三豈不是很被動？要是我，肯定是穩中求利，而不是穩在利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所以要是不能全都吃下、不給張三留尾巴，小動作再多，價兒也低不哪去~~”高南安攤攤手。
仲大衛臉一白，看著高長恭。
“嗯~現在迴想起來，也是知道咱們的實力之後，才貌似無意的泄露了底價~”高長恭皺著眉頭迴憶，“然後又說還沒買主……嗯，好像是有那麽點兒意思……”
仲大衛臉更白了。
“爸，能做主的那位多大歲數？”高南安悄悄掃了一眼仲大衛，一臉關心的問高長恭。
“四十多歲兒吧？肯定不到五十~”高長恭迴憶一下，眨眨眼睛。
“才四十多呀，離退休可還早……”高南安小聲嘀咕著。
“你感覺，不私下公關的話，什麽價錢能拿下？150？”仲大衛一臉肉疼的看著高長恭。
高長恭沒說話。
不給或者少給經辦人好處，人家憑啥折價給你木頭？你吉春省的，人家是龍江省的，何況你還不是係統內單位。
“仲叔，你得這麽想，就是總成本290拿下也合算呀~~要不你去跑采伐指標不也有費用？對不對？”高南安一臉關切的幫著寬心。
仲大衛眯著眼睛攥著拳頭陰晴不定。
“如果能多擠出點資金就好了~”高南安小聲嘟囔著，“桌子上下所有成本加起來也就120左右，再除去進口電器溢價部分，頂多90多~哎……三分之一呀！”
“他們能接受100%的溢價嗎？”仲大衛抿著嘴搖搖頭。
“咱們沒打100%啊，是按50%算的~~”高南安很傻很天真的不懂就問。
“還有50%多關稅呢……”仲大衛脫口而出，話說半截突然停了，眼珠滴溜溜的轉著。
高南安不說話了~
引到怎麽省掉關稅的路上就行了，後麵的話他不能說，得仲大衛自己想。
那可屬於教唆，是犯法的，他可不沾。
仲大衛眯著眼睛算賬，高家父子旁觀。
良久。
仲大衛睜開雙眼，遺憾的搖搖頭。
“還差多少？”高長恭關切的問道。
仲大衛稍微猶豫了一下，輕輕的吐出三個字：“600萬~~”
高長恭張張嘴，又閉上了。
按理想狀態估算，平均40塊每方的買進價、50塊每方的公關費，那就是貨款800萬，采購電器1000萬。
采購電器那1000萬是實打實的，你又不是電器經銷商常迴來常往的還有賒賬的可能。
隻是偶爾進一批貨的，不給錢，人家就不會給你貨。
40塊每方的價兒已經便宜的上了天，總共800萬的貨款你還差600萬，這還談啥？咋談？
“仲叔，你幾個月能收到600萬的貨款？”高南安敲敲額頭強調道，“就是幾個月能把原木賣出600萬來？咱們說的是銷售，不是利潤~~”
仲大衛這塊除了板材直接銷售，通過皮包公司還能拿到一筆退稅。
這退稅多少高南安並不熟悉。
“兩個月吧~”仲大衛眨眨眼睛。
“板材不愁銷路吧？”高南安微微探身，“限製銷售額的隻是產能和原料，對不對？”
仲大衛微微點頭。
“爸，比如三班兒倒什麽的，能不能短期內提高一倍的產能？”高南安轉頭看著老爹。
“在我看一倍有點費勁，不過……”高長恭搖搖頭，轉頭看著仲大衛，“具體的得問趙廠長。”
“如果能實現增產，那麽我們缺得就不再是600萬而隻是這一個月的時間~”高南安微笑著看著仲大衛，“長福廠什麽樣，板材市場什麽樣、利潤什麽樣龍江那邊也一清二楚，隻要我們能讓他們相信這批紅鬆我們是用來做原料的而不是倒賣。一個月的賬期不難爭取吧？全欠著不現實，那欠一半能談吧？還難？那就多加5塊錢用來公關……”
仲大衛眼睛越來越亮。
“以長福的名義而非仲叔你個人的名義采購，龍江的應該能放心些~長福這麽大的廠子又跑不掉~”高南安繼續說道。
“再不濟可以把檢驗檢疫報告壓他們那~沒有報告木頭也上不了路，沒法轉賣~就隻能深加工之後出售。”高長恭補充道。
“欠一半再追加5塊公關費的話，那就還差300萬~如果能全欠著的話……”仲大衛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我去找趙廠聊聊，行的話明天咱們就去龍江！”
他看著高長恭，後者點點頭。
風險固然大了很多，但三倍利潤可是實打實的，多付出的也頂多是缺口那三百萬的利息。
一千萬都借了，還差這三百萬了？再說，扛著高利息市場價吃進那還有什麽意義？
“仲叔，咱們還是要做好最壞打算，就是缺口還有300萬。”高南安拉住了仲大衛，“夜長夢多，除非那300萬你說話就能掏出來~否則我建議還是你去籌錢，我爸去龍江。”
仲大衛有些猶豫。
他心裏想什麽高南安一清二楚。
花錢的事兒當然自己來最好。
一是混個臉兒熟，二是留個人情。
“仲叔，大毛是越來越精了~類似的好事兒以後還有沒有可難說，這次得足夠重視呀~”高南安拉著仲大衛的胳膊晃了晃。
下迴還有沒有兩說著呢，你在吉春混，龍江的人情還真不一定能用得上~
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先吃了這二十萬方紅鬆再說吧！
300萬呢，夠你迴台灣踅摸一陣子的了！
過了眼巴前兒這關再說吧，現在可不是貪多的時候！
仲大衛眨眨眼睛，不太甘心的點了點頭。
高南安也眨眨眼睛。
這就對嘍~趕緊去借錢~
咱時間有限，沒閑工夫跟你扯來扯去的~
麻溜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