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看,一個老男叫花,一個老女叫花,一個女中叫花,一個女小叫花。那個老頭子,腦袋比身子都長。這一個驚嚇,心膽俱裂,一縷惡魂兒,散了,隻剩下地麵上幾件衣褲。


    匪首:“真沒勁!藍四,你玩兒得這麽急,我們還沒有享受到怎麽高三輩兒呢,就被你嚇散了魂兒。往下,生意不好做了。”


    梅大:“好做,他有一老婆,守著無溝山唯一的山泉,老百姓想喝幹淨水,全靠這個泉,不拿錢,一口都別想喝。高三輩懼內,那女人比他還高三輩呢,咱們等著,今天不到,明天必來。”


    古今:“徐頭,那些壯鬼,身上有沒有真力?有的話,多少撿點兒?”


    徐通揚:“真不知道。逮幾個試試不就完了?這些惡鬼,留著也是禍害。轉生到人間,肯定也都是奸惡小人,還不如現在打散的好。”


    古今派出五個戰儡,抓來十個壯鬼,按在地上,她跳過去連試三個,都把魂兒給壓散了,一無所獲。揮手讓扔出去,坐迴來,說:“嘛也沒有,就是幾分憨力氣。”朝外一指:“全都打散!”


    後院還被堵在裏麵二百多個,也被戰儡進去打散。


    具儡們打掃收拾,從梅大家裏拿來被褥、炊具,找到存下來的泉水,四個人至少可以洗浴、喝水、釀酒了。


    鬼域沒有白天黑夜,永遠這麽迷迷糊糊。大街上又開始鬼來鬼往,慢慢的,也不再繞著鎮督門前走動。大門裏出來幾個生麵孔,麵目溫和,也不橫衝直撞,就是傻不拉幾,購物不問價錢,給了錢,十迴有九迴忘記拿走自己東西,就去跟下一家問價,連原來的也不要了。也有貨是拿了,隨手就交給身邊的購物鬼:“拿著,迴家吧。”


    這一下熱鬧了,哪一個鬼商都眼巴巴瞅著這幾個傻蛋到自己攤子前邊來,喊大哥的有,喊大爺的有,喊大爹的也有,連喊祖宗的都出現了,輩分越來越高。跟著撿漏兒的鬼,更是擁擠不堪,誰不想被隨手一遞,再給一句“迴家吧”?


    高三輩拚死拚活享受不了的,讓古今、藍四的幾個具儡片刻之間全都包攬了。


    奇怪的是鎮督家的大門接二連三出來笨蛋,都扛著大袋子出來,進去的時候,袋子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帶迴去。


    鬼百姓們隻知道今天鎮督家裏出傻子了,不再記得不久前那幾個妖怪何去何從。鬼聲鼎沸,鬼擁街市,萬鬼仰望,都期盼鎮督家裏多出來幾撥扛著滿袋子錢的傻子。


    徐通揚們四個各自睡去,高三輩老婆運氣好的話,來晚些,碰著四人中有一個醒來,可以酌情處置;運氣不好,來得早,她就得跟古今的戰儡賈清逸較量。


    匪首叫它清儡,還算給了很大麵子,但是,對她的恨,永遠難消。哪怕執明國的任何一個生員、書院的任何一個生員死在牙喜魂陣營的手裏,古今都不會原諒這位先生。


    十六個生員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把書院當成大敵,也幾乎看不起任何一位先生。這一點,先生們好像沒幾個有所覺察。遲鈍不分武功高低、學識深淺,隻看他、她的有沒有相應的思辨能力。


    為一個重新分組,師生們其實差一點再次公開對壘,而絕大多數先生對這件事會轉臉就忘。因為他們認為這不過是小小的意見分歧,根本沒想到自己在日複一日地為自己培養敵人、從根本上看不起自己的敵人。


    高三輩老婆沒來,來的是屠八荒,進門就喊:“都給我出來!這麽好玩兒,怎麽不叫一聲?”


    四個都被驚醒。


    梅大揉著眼出來:“小乖,剛睡著,你幹嘛呀這是?外邊不是正玩兒著?你扛一袋銀子出來,不就也玩兒上了?”


    屠八荒一把抱住:“梅大梅二還是梅三?以後我跟著你們,行不?”


    梅大高興了,叫出藍四,再把匪首從床上拖出來,指指徐通揚房間:“小乖,徐頭在那裏睡。你敢把他叫出來,我們就讓你跟著。要麽,走人,我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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