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們走在大街上,整個城市差不多都因此停止了運轉,人山人海,來看美女。


    美女們把手裏的東西拿出城西門,隨手一扔,快步而去,越走越快,誰都跟不上,轉過一片樹林,消失不見。


    這邊,老黨帶著兒子和銀子來了,院子裏走出幾個和腳疼的家夥長得一模一樣的莊丁,其中一個吩咐:


    “上麵說了,撿最好最貴的置辦,跟我們走吧。我們選,你父子出錢,我們搬。上麵問,廚子找好了,趕快來,要洗澡水。黨選仁,你老婆死了沒有?沒死還能燒水,叫來也行,晚了,挨罰。很疼。”


    沒人看見美女是從哪裏出來的,隻知道大街上忽然就很多國色,一部分手裏拿著碗筷被褥之類,嘻嘻哈哈,不倫不類。扔也扔得離奇,什麽東西都堆在一起,明顯是不要了。


    開始還沒人敢動,時間一長,膽大的就忍不住拿個碗筷什麽的,拿起來沒事,就搶起了綢緞被褥。對窮人來說,不敢想天上掉餡餅,但是,掉了被褥綢緞,搶到手裏可以賣錢,可以今晚就睡個熱乎乎的大頭覺。


    更離奇的是幾百號美女咋就一眨眼沒了呢?小樹林稀稀拉拉,擋不嚴實,我們明明看著看著就沒了,這是誰在作怪?難道,是神仙幫我們來了?


    管城令帶著縣尉和捕頭、捕快來了,可惜晚了一步,仨叫花子剩下倆。


    包淩霄走了。河山原現身,跟她說,給她十天假,迴家看看,第十天頭上,子夜,必須趕迴這個院子。


    包淩霄聽了河先生的震撼決定,脊背發涼,渾身亂抖。徐通揚崔一也都一驚而起,都要跟著包淩霄去衢州看看,三人都想不通,包九重算得上武林名宿,威名遠震,還有誰能夠欺負到他的頭上?


    何況,包家和衢州刺史姚清有交集,一般情況下,無論哪種事情,根本不會對包家構成任何危難,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必須驚動包淩霄迴去處理?


    河先生不看徐通揚崔一,扭頭就走。包淩霄一閃,隱身,踏雲而去,連個招唿都沒顧不上打。


    走雲路,不過千裏,一路擦淚,看見黃茅尖,跟著也就迷迷糊糊看見了自家屋舍。包淩霄心裏發顫,天黑下來還沒多久,院子裏怎麽會連個人影都沒有,還黑燈瞎火?


    我包家出了什麽塌天的大事?


    落到院子裏,一片死寂。看著父親住的那個小院子,輕輕推門而入,更加黑燈瞎火。推房門,是虛掩,應手而開,一股臭烘烘的氣流撲麵而來。


    包淩霄哭喊:“爹!爹!你在嗎,霄兒迴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來,讓爹看一眼。”有氣無力,一句話,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


    包淩霄張手,一團火頂在指尖上,朝父親床上看,見他躺著,形容枯槁骨瘦如柴。蠟燭被點上,火團消失,包淩霄撲到父親身上,嚎啕大哭。


    等她哭得差不多,包九重開口:“霄兒,坐起來,你快把爹壓死了。坐起來,讓爹好好看看你。聽說你被抓走了,逃迴來了?活著就好。”


    包淩霄起身,兩手撫摸父親的頭、臉、身子,又哭:“爹,怎麽會這樣?生了什麽病?大哥二哥呢,怎麽不管你?起不來,您一直就拉到被窩裏?爹,我幫你脫下來,給你先洗洗,也太臭了!有病了,怎麽不找郎中醫治?”


    包九重:“急什麽急?先讓爹好好看看你,看過了,你趕快逃命去,不能久留!”


    這麽一句,讓包淩霄明白了一小半,伸手指,要點上一大團火,覺得不妥,站起來,到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大把蠟燭,全都點上,一根一根插好,端著兩根,舉在自己臉前:


    “爹,您看,這一年,霄兒過得很好,不用擔憂!”說著,坐在床沿,拿起父親的手,撫摸自己的臉:“爹,什麽對頭,這麽厲害,能把您打成這樣?大哥二哥,還活著沒有?大嫂二嫂呢?幾個侄子侄女兒,活著沒有?”


    包九重:“都活著,都活著!你跑吧,越遠越好,你打不過他們!”


    包淩霄:“先不管這個,我去燒水,您洗幹淨了,床上身上的東西全換了,要不,你去我屋裏睡吧,這裏也太臭了!爹,我托著你,去我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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