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紙片距離崔一的臉三四尺,停住不動,釘在空氣裏一般,變得像一個鐵片,硬挺挺豎著。


    崔一:“還有嗎?雕蟲小技,也不怕貽笑大方。巫太章還教了你些什麽花樣,不妨都拿出來試試。告訴你,再不跑,我可要動手了。”


    說完,對著紙片吹一口氣,那紙片晃晃悠悠,朝女妖飛過去。


    女妖一聲“娘唉”,一棵樹兩棵樹,跳了兩下,落地,朝西北方向逃去。


    女妖越跑越驚慌,今早,她來過這一片,也知道這裏被當地人叫野狗灘,大片的荒草荊棘,更多的是淺水淤泥,弄不好掉進去,根本沒救,隻能把自己變成淤泥。


    她害怕了,一扭臉,站著不動,等崔一追上來。看見過來的隻有崔一一人,更加慌神:難道,那個小白臉兒,又在別的地方等我?


    我跟這一俊一醜倆混蛋無冤無仇,他們死死追我幹嘛?這肥豬,怎麽會知道我家的隱秘?越想越怕,直接坐地上,對站在麵前的崔一:“肥豬,你想殺就殺吧,我就死這兒了。”


    崔一:“縣衙裏說的,現在還算數。老實說,叫什麽名字,在巫太章手下當什麽官,要找一塊什麽樣的石頭。說好了,你落個囫圇屍首,臉也不用一刀一刀劃成鬼,說不好,你就預備變成爛臉鬼,去見你爹陶幹臣吧。弄死你以後,我去把你娘和你姨也弄成爛臉鬼,讓她倆和你一起,去那邊重操舊業。”


    女妖:“你什麽都知道,還問我幹嘛?有你這麽消磨人的?”


    崔一:“你是人?別臭美了行不行?自從跟了巫太章,你就不是人了。我全知道的話,問你幹嘛?不過,你要記住,你說一分,我就能知道十分,別指望偷奸耍滑。抱死你,是你的福分,老娘最喜歡的是一屁股坐你臉上,一下子悶死你。說吧,別把我惹急了,被坐死的滋味,不怎麽爽。”


    女妖聽完,看看崔一身子,咬牙切齒:“好好好!我說!我叫桃花雲,我的上司,叫杏花天,是巫……巫仙主的右護法,杏花天是左護法,左上右下。上個月,兩護法變成了四護法,因為虎大頭和陳四頭都死了,法力極高的海思平海思浪也死了,這幾個月,我們連連受挫,損失慘重。


    “仙主就給龍二頭熊三頭改名,龍二頭叫牙喜肉,東護法,熊三頭叫牙喜魂,西護法,杏花天南護法,我是北護法。完了,就這麽多。要殺要剮,隨便。”說完,閉眼等死。


    崔一:“睜開眼,再看看你的墳地吧,以後,閉眼的時間有的是,一定過癮。怎麽不提那塊石頭?說說看,坐不坐你臉,我可不管你閉眼不閉眼,隻管你說得痛快不痛快。”


    桃花雲睜眼,臉帶怒氣:“我怎麽知道?曬太應說,這一帶有鬧白市,手裏的打火石,像是稀世珍寶,就派我來查,還不讓任何別的人知道。這些人,隻在死人發喪的時候才用這石頭,這麽大一片,好幾個縣,我怎麽查?


    “夜夜不睡,到處看綠火,天天亂轉,看誰家死了人,累也累死了!好不容易跟著了元浩當,卻被一個女神給踩死了,我看見了,女神沒有拿走石頭,從元浩當懷裏掏出一個包包,還扔在地上。


    “我又不敢靠近她,她身上有一股熱氣,離幾丈遠就渾身難受。捕快們發現張大狗的時候,我也到了那裏,他們議論,說張大狗和元浩當是好朋友,真讓人無法理解。我就想,他倆是搭檔,偷屍體的時候,一個人不行,至少得倆。


    “就剩下這麽一點線索,我不去訛縣衙,訛誰去?你不去抱我,我就有機會摸張大狗的屍體,找石頭,你抱我幹什麽?我又不是男的!”


    說完,閉眼。


    崔一扭頭看站在十多丈遠的徐通揚,徐通揚朝西南方新擺了擺手,崔一笑看桃花雲:


    “別閉著了,我決定不殺你了。迴去,給巫太章巫太青曬太應捎個信兒,就說石頭在我的手裏,也不用著急,五月端午之前,我們上十二曲,登門領教。那時候,犁庭掃穴,你再死不遲。滾,快點,免得我改了注意,坐你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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