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有這些東西賣嗎?


    不是,帝都有這東西賣嗎?在她的記憶裏,這是她奶奶才做的事情。


    神奇的是,等奧斯頓燒完之後,他的保鏢也跟林靜要了紙錢來燒?


    林靜問:“你想燒給誰?”


    傑克道:“我的一位朋友。”


    林靜提醒:“紙錢都是燒給死人的。”


    “我知道。”傑克道:“我錯過了他的葬禮,一直覺得心裏就像錯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卻已經無法再完成,這樣也許能幫幫我完成這件事情。”


    林靜沒再問了,給了他一疊紙錢。


    龍娟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崩塌了。


    第一次是出國之後,看到外國與自己國家的差距,那一刻她在想要多少代人才能夠抹平這樣的差距。


    那種落差感甚至讓她覺得無力支撐起自己曾經的信念,她拚命想要告訴別人華國與外國的差距有多遠,要振作起來發展,但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了似乎沒有什麽用的那種無力感一直讓她覺得心裏像有兩個人在較勁,讓她很難集中精力去完成自己曾經定下的目標。


    現在是另外一種落差。


    似乎還是無力去解釋,甚至為什麽要解釋?就覺得心裏居然還有一絲竊喜。


    匡如蘭倒是沒有她這麽強烈的感觸,她不相信也不反對,隻是覺得好笑。“靜靜姐,你這樣子都能去跳大神了。”


    林靜不覺得,很有自知之明,“我太年輕了,我去跳大神別人肯定不信。”


    匡如蘭點頭:“也是。”


    龍娟……你難道還真想過?


    奧斯頓不懂就問:“什麽是跳大神?”


    龍娟……


    林靜大致的解釋了一下這種儀式,在各個地方的風俗、形式還會有所不同,大都是祈求神明附體來解決活人的困惑的。


    “真的嗎?”奧斯頓顯然第一次聽說,覺得非常神奇且新鮮,“華國還有這樣的人嗎?”


    林靜笑了笑道:“這都是在傳統思想比較封閉的時候的產物,主要是很多事情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時候,又被過去困擾,用來讓心裏獲得些安寧的儀式,有的還被有心人利用成為騙錢的方式。”


    “原來如此。”奧斯頓表示自己懂了。


    龍娟……你知道是騙人的,你還說?


    “那,就是你們電視裏一刀下去紙上就有血,然後病就好了什麽怎麽迴事?”奧斯頓自從妻子被老中醫把脈就確定是懷孕之後,對華國的奇聞異事就充滿了好奇。


    林靜答道:“用科學來解釋其實就是一種化學反應。一般都所用的刀通常會在加了堿的水裏泡過,而被砍的紙張則是泡過酚酞的黃符紙,刀砍上去就發生了化學反應,紙上就出顯出紅色印記,看上去就像是血了。”


    “當然,各個地方也可能用不同的原料,差不多就是這個操作。”


    龍娟……我就知道是騙人的,你還知道是用什麽?


    奧斯頓有些失望,顯然他的期望本來是很高的,“那都是騙人的?”


    “也不全是。”林靜耐心的解釋,“有些人是因為受到驚嚇、憂思過重等心理原因造成身體病重難受,這種驅鬼去疾的法子反而比醫藥更加有用,可以稱為心藥,是有實際操作意義的。”


    “還有的是受限於地方的經濟、醫療條件,加上交通運輸不發達患病了很難獲得有效的醫療救助,隻能用這些偏方來獲得安慰性治療。


    很多時候神婆給的神水裏麵會含有丹砂之類具有鎮定性的藥物讓病人的身體在短時間裏感覺上有些好轉,再加上相信神婆驅鬼已經成功,一些自愈性的疾病也有一定的幾率會獲得好轉。”


    “不過華國的現代醫學已經發展起來了,這些陋習也逐漸減少了。”


    龍娟對這種歪門邪道也重新有了認識:原來是這樣的。


    匡如蘭一臉崇拜:“靜靜姐,你懂好多啊。”


    林靜點頭:“以前喝過一碗符水治療肚子痛,後來肚子真的不痛了,但讀書多了就聽說那都是騙人的,那符水都是有毒的,所以專門了解了一下。”


    匡如蘭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奧斯頓表示明白了,“靜靜姐,那下次能帶我去喝一碗嗎?”


    林靜……


    是不是她的表達有問題,她很懷疑他隻聽懂了其中的一部分,解釋道:“丹砂是有一定的毒性的,隻是丹砂要錢又不容易獲得,一般人很難過劑量的服用也沒多大的事情,你要是沒病就不用試了,若是心理問題也可以請專門的中醫幫你配藥,效果會更好。”


    “原來如此。”奧斯頓表示自己真的懂了。


    “你們華國真的是個很神奇的國家,自從來到華國,我就發現與我聽說的根本不一樣。”


    林靜覺得奧斯頓已經在反華的反方向越走越遠就快是個華國誇了,看他也越來越順眼了,自然也願意多跟他解釋:“華國很大,各個地方都有所不同,有好有壞,但若是真正去了解,你會發現跟你們是不一樣,但隻要能夠入鄉隨俗就能很好相處。”


    龍娟一直覺得與外國人說話要講究外國人的思維模式和生活慣例,林靜這完全是往反方向把人家往自己的慣例上帶。


    最重要的是,她隻覺得那些是封建迷信,是騙人的東西,其中的原理和深層邏輯她完全不知道,從林靜口了說出來竟然覺得也不是老一輩有多麽的不堪,實在是在條件有限的時候求一個死馬當作活馬醫的肯能,其中不乏被些有心人鑽了空子。


    這一刻,龍娟覺得自己還不如個孩子。


    甚至覺得有點羞愧——自己不過是出了趟國門,覺得外國比華國發達太多,在與外國人說話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放低了姿態。


    她沒想過要舍棄了尊嚴,就隻是覺得對方從比自己發達的國度過來的,那自然就比自己厲害,甚至還覺得林靜的方式不對,與外國人相處不夠謙虛。


    今天親眼看到他們之間的交流,龍娟覺得自己似乎錯了,是她太過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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