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井底之蛙,不同的隻是井口外的天空罷了。


    林敏不懂,“鄉下有什麽好說的事情?”


    林靜道:“好說的事情多了,比如如何鬆土、如何播種,如何看一顆種子發出嫩芽,如何等到莊稼成熟收割,光著腳丫踩在田野的自由,上樹摘果子的童趣,還有你小時候抓的各種蟲子,上山的各種野花,這麽多事可以說,足夠你們聊到她出院了。”


    林敏更是不解了,這麽常見的事情,有什麽好說的。


    林靜道:“你試試唄。”


    林敏想試試又不想丟臉,猶豫不決。


    林靜再次建議道:“再不行,你們一起說秦子川的壞話,我保證你們能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情。”


    林敏覺得這個可行,開開心心的轉身又去了病房。


    白夢玲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得林靜一陣心虛——這是不是在帶壞小朋友?


    按照習俗,正月十五才算是正式的出節,不過初四開始已經有人陸續開始上班。


    城裏和鄉下的風氣完全不同,城裏的節奏顯然更快。


    林家村的落後可以說是全方位的落後,這時候南下打工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始,林家村的人依舊還隻守著那幾畝地靠天吃飯。


    如今林雲家走了出來,他們的房子距離火車站不遠,肉眼可見不少大包小包準備南下打工的人日益增多。


    妹妹說得對,跟不上時代的人,就會被時代拋棄。


    有錢了,心境就不一樣了,請趙磊幫忙租了輛小貨車,林雲帶著林銳迴村裏拜年。


    拖拉機租金便宜,但冷風刮在臉上是真的冷,小貨車雖說貴了一點,但駕駛室裏坐著不用吹冷風。


    今年他們一家人都在城裏過年,但給村裏人拜年的禮節不能少,這功夫不能省。


    林雲的爺爺和爸爸在村裏都很有威望,不然就林遠的資質還真沒可能做村長,尤其是他們家那糟心的媳婦。


    昨天林遠家的人迴來了,章小花腫著兩邊臉的模樣雖然看到的人不多,但也是有人看到了。


    “林雲,那是咋迴事啊?”隔壁的盛大娘給林雲端了碗糖水雞蛋,好奇的問道。


    就跟林敏和秦曉婉說秦子川“壞話”能成為共同語言,村裏人議論章小花不好也快成共同語言了。


    若不是她公公是村長,早不知道被村裏人撕了多少迴了,真的是憋屈死人了。


    林雲也沒幫章小花藏著掖著,什麽家醜不可外揚?


    妹妹說了,此事若不說清楚,以後他們可能長期不在村裏生活,等事情過了,章小花那張嘴瞎編排,指不定錯的還是他們家了。


    有的人明明是自己錯了,反而更想站在道德的高點去汙蔑別人。


    盛大娘聽了也是難以接受,“都是一個村裏住著,還是這麽親的親戚,她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花大嫂也不敢相信,“不能吧?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林雲妥妥的“無奈”道:“公安說的,我們就是想誤會也誤會不了啊。”


    這時候公安的威信還很強,公安調查出來的結果大夥自然 沒話說。


    “以前就覺得章小花胡攪蠻纏一點,卻沒想到心肝這麽黑。”


    “你們說她這是為什麽了什麽啊?”


    “你沒聽林雲說後麵的事情嗎?她就是想林雲生不出兒子,以後霸占她大伯的家產。”


    “我聽說劉慧懷的本來就是男孩的,結果驚了胎氣,弄錯了生產的日子才會是女兒的。”


    ……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夥也就暢所欲言自己的猜測。


    有一點是真的,村裏還真沒誰喜歡章小花,連帶的也看不起林遠。


    逼兒子娶了這麽個糟心玩意,還真的是無能。


    可不是無能嗎?


    林雲去的時候,章小花又在家裏大吵大鬧,站在院子裏罵自己男人是窩囊廢,看到林雲更是仇人見麵,“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絕戶,你有什麽資格到我家來?!你給我滾,別髒了我家地!”


    昨天張翠英一頓操作兩家都心裏不舒服,林雲更是不慣著她,“二叔,二嬸,我來給你們拜年了,這屋子是能進還是不能進?”


    王紅就算心裏再不舒服,這麽多人看著,也不可能真把侄子拒之門外,不得不擠出笑臉,“哪裏的話,快進來坐……”


    林遠是村長,來他家拜年的人不少,大部分的人也都認識林雲兄弟,紛紛跟他們打招唿。


    比起林俊一個人讀書走出了村子,林雲那是帶著全家都住到市裏麵去了,村裏人嫉妒也好,羨慕也罷,都說林槐的兒子就是強人家幾分。


    浪子迴頭金不換,可不就給家裏賺金子。


    不但搬城裏住了,這身上穿的也跟村裏人的黑、藍、灰不是一個顏色了。


    “林雲啊,我瞧著你們家這是要常住在城裏了,就不知道去年那泡菜的生意你們還做嗎?”聊了幾句,就有人試探的問道。


    林雲道:“今年這生意自然還是做的。”


    “那還請人嗎?”


    林雲道:“請人自然是要請人的,我這次迴來也是想問問村裏有沒有人願意去幹的。”


    隻要有工錢,那多的是想要去幹的。


    林雲道:“大夥先也別急,先聽我說,今年我家的打算是先請四個人,請三個女的一個男的,女的主要負責做泡菜,男的要有力氣,要搬貨送貨。”


    在場的,都想給自己家的報名。


    “大夥先別急,這事還有條件。”


    “啥條件?”


    “首先自然必須跟我們到城裏幹活,要是家裏人去幹活可得商量好了,不能三天兩頭的請假。”


    “其次要服從管理,做什麽我們不會刁難人,但該怎麽做也不許偷懶,我們家的泡菜能賣錢自然是要有標準的,不能按照自己的經驗來做事。”


    “再就是隻包住,不包吃,工錢一個月休息四天,工資四十塊錢。”


    條件是早就商量好的,林雲這會兒也就是宣布而已。


    四個人?


    大夥都覺得太少了。


    去年過年前就請了四個人了,今年其實就隻是請了三個人而已,他們家的人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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