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君看到他瞬間跟個鵪鶉一樣,一個人在燒火和切紅薯,有些想笑。


    戰鬥力這麽脆弱嗎?不過正好他也不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


    “宴君,你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李衛東看了眼謝宴君現在的精神樣子,挺拔的身子,鋒利的眼神,完全看不出饑餓。


    謝宴君頷首,輕輕點了點頭。


    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李衛東都幫他頗多,二人也算是共同下鄉的知青好友。


    “謝謝你關心了,已經好很多了,我當時就是低血糖頭暈才暈倒了。”


    饑餓過頭就容易渾身沒力氣,頭昏眼花的,兩眼一黑就直接昏倒在地了。


    大家聽說謝宴君去了供銷社,或許就是出去吃了一些東西填飽了肚子。


    “那就好那就好,當時我也不知道你迴來竟然沒有一點飯吃了,你口糧都沒有了怎麽不知道說出來和大家夥商量一下呢?”


    李衛東語氣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謝宴君明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可是和知青們商量又有什麽用呢?


    “衛東,你覺得跟大家商量借用些口糧給我,他們能樂意嗎?現在大家都吃不飽,又怎麽可能願意把自己的借給我呢?”


    他自己都不一定會這麽寬宏大量。


    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李衛東聞言歎了一口氣,形勢逼人,大家能做的就是守護好自己的口糧了。


    這年頭糧食就是精貴。


    糧食和工分,都是社員的命根子。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李衛東低頭,他也是忘記了現在的大環境,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想法的。


    謝宴君徑自走到角落坐下來,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到現在都還沒徹底迴過神來。


    心裏思考起他現在的處境,正好才剛剛下鄉三個月,形象還是可以扭轉乾坤的。


    怎麽改變陳家對他的印象,村裏大部分人都是和藹可親,大家都餓得麵黃肌瘦。


    低垂眸子,他還得想辦法迴家一趟,家裏在明年初會發生意外,得想辦法改變。


    倘若改變不了家中即將發生的變故,他內心深處的遺憾,那迴來的意義是什麽呢?


    一下子從垂暮之年迴到青年時期,謝宴君的心態已經跟當初很不一樣了。


    更加坦然的接受現實和人心,唯獨接受不了家人的離世和陳雪兒不愛自己。


    “宴君,你怎麽一個人坐這發呆啊?聽說你今天去供銷社了,沒有買到什麽嗎?”


    張國強忽然嬉皮笑臉的湊過來,手搭在謝宴君的肩膀上,視線卻看向他旁邊的竹筐。


    眾人聽聞他的話也都集中視線看過去,一個個都很好奇謝宴君到底買了什麽。


    一道道熾熱的視線讓謝宴君雙眉緊蹙,他扣扣搜搜就買了一點東西,剩下的錢還是要想辦法錢生錢的,要不然肯定熬不過今年。


    “也沒什麽,就買了些種子和日用品,本來想買點糧食的,可是都沒有票,唉。”


    畢竟謝宴君打著要買種子的幌子和陳建國寫介紹信的,總不能不買到種子迴來。


    一些破種子又不能直接吃,張國強狐疑的看了一會,還是收迴了視線。


    謝宴君要真買到糧食總要拿出來煮,這也是藏著掖著放不了的。


    “好了,大夥吃飯了。”


    朱振華語氣不大好的大聲叫喊,現在天氣那麽熱,煮個飯燒個火都渾身浸透了。


    炎熱的夏天真的讓人胃口全無,可是不吃飯填飽不了肚子,更別說幹活了。


    也不知道朱振華是故意的,還是他的廚藝本身這麽差,做的跟豬食沒有多大差別。


    屎橙色的,加上粗糙的賣相。


    謝宴君看著真的無法接受。


    “朱振華,你這飯做的也太難看了,看著就好像豬食一樣,這我們怎麽吃啊!”


    拿起勺子舀到碗裏,本想盡可能舀些紅薯,可連紅薯都搗的稀碎,沒辦法挑揀出來。


    其他人無奈的一人一碗吃了起來,加上自留地摘的小米辣,切碎扔進去一塊吃。


    謝宴君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碗米糠和番薯,他輕輕拿起筷子,勉強吃了一小口。


    真的太噎喉嚨了,仿佛是吃沙子一樣在嗓子眼裏下不去上不來,連忙喝了一杯水。


    以前也是這樣吃,本來還以為已經習慣了,沒想到最後還是把自己的胃口給養刁了。


    飯桌上大家安分的吃著飯,哪怕大家對現在的夥食很不滿,可一個個也都心知肚明,現在想要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太難了。


    隻有秋收完等到分糧,那幾天可以吃上一頓大米飯,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喝米粥。


    說的好聽是米粥,其實就是丟一把米進去煮一大鍋粥,一人一碗裏不到十顆米。


    “宴君,明天輪到伱煮飯了,記得收工後早點迴來。”


    稱為“老三屆”的知青老大哥,葉永軍提醒了一下謝宴君明天煮飯的安排。


    在場的知青對葉永軍的安排都比較服從的,他是69年時下鄉,已經下鄉差不多六年。


    對於葉永軍,謝宴君特別尊重,從十六歲開始下鄉到現在,經過了六年的歲月蹉跎。


    現如今二十三歲的葉永軍,謝宴君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繼續堅持下去,跟他同時期下鄉的老知青早已經娶妻生子,落戶農村。


    “好的,葉大哥。”


    夜色慢慢降臨大地。


    南方偶爾還可以聽到幾聲蛙叫和蟲鳴。


    現在他們知青住的地方曾經是一戶富農家遺留下來的院子,加上屋中主人上吊而亡,荷花屯的村民們都覺得不吉利和害怕。


    也就沒有人敢打這個房子的主意。


    知青人數一年比一年多,生產大隊也就將知青們直接安排在這個院子裏麵了。


    一個房間裏麵放著三張木板。


    下麵支撐著幾根木棍子。


    謝宴君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輕嗅了一下,身上一股濃濃的汗酸味襲來。


    這天氣也太熱了,稍微走動一下都是汗水,加上氣候的蒸發,在衣服上聞到酸臭味。


    謝宴君拿起自己的大木桶。


    一個人走到在井邊扔下水桶搖晃幾下,感受到桶裝滿了水,用力的扯著水桶。


    謝宴君感覺自己手上的水桶輕飄飄的,。


    竟然一隻手就輕鬆提上來井邊。


    驚愕的睜大眼睛,謝宴君嘴張的都快塞下一個雞蛋了,一臉詫異盯著自己的手看。


    “自己的力氣什麽時候變了?”


    謝宴君不由迴想起今天幫忙牛大爺扛肥料,也是輕而易舉的就抬起放下,當時還以為自己處在興奮狀態下才這麽渾身有勁的。


    看來真是力氣變大了,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讓自己力氣突然之間變大了呢?


    迴憶一下子就飄迴隨身海島上。


    在原始森林吃的那顆奇異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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