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渣男,你就求死?」蘇瓊瓊生氣了。


    之前小一說得那麽大氣,她還以為她和她一樣,拿得起放得下,誰知她竟這般剛烈,不成愛侶,便死絕。


    世上男人千千萬,為一個男人死,多不值得?


    小一被蘇瓊瓊逗笑,搖頭道,「怎麽會?他又哪值得!我習慣了外邊風景,已經不適合再待在這荒涼之地,進行修為積累。」


    「是我心不定,道心不夠,不適合此處了。若我還活著,不道樹會死,而我也會死。」


    小一摸摸幼小的不道樹,笑道:「既然我遲早會死,還不如不道樹活著,再謝兩位恩情。」


    「你怎麽知道?道心可重育的,未來還很長,不要輕言放棄。」蘇瓊瓊給小一打氣。


    小一搖頭,「不行的,樹心即道心,我的道心在那顆樹心上,現在樹心已用,我道心徹底破碎,再無迴轉餘地。」


    「若無繼續活著,不道樹永不能生出新的樹心,便算生了,新的樹心也與我也沒任何關係。我和不道樹間的聯繫,隨樹心耗盡,而徹底斷裂。」


    「趁我現在還有力量,讓我盡最後餘熱吧。」小一望向蘇瓊瓊,笑得明媚。


    她這笑容裏,沒有憂傷,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她看透一切,便算走向滅亡,也十分平靜。


    蘇瓊瓊猶豫。


    「不要讓我帶著遺憾走,好嗎?」小一懇求,雙目堅決。


    蘇瓊瓊聽出小一沒有說假話,這更讓人難過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顧忌顧見秋身上的仙人神識,直接打斷顧見秋的悟道,如此,樹心或可有殘餘留下來,這樣小一也不用死。


    但是,世上就是有這樣那樣的悔恨,讓人無可奈何。


    「好。」蘇瓊瓊隻能答應。


    小一露出個滿足的笑。


    她一指不道樹下,道:「你們先打坐,之後我會尋個時機,助你倆悟道。」


    蘇瓊瓊和九玄從善如流。


    在蘇瓊瓊和九玄將氣機提至圓滿之際,小一開始唱歌,這歌聲虛無縹緲,似是從天際中傳來,又像是從遙遠的山中伴隨著風傳來,悠揚婉轉,歡樂自然。


    隨著她歌唱,有綠色光芒從她身上灑下,似投影燈般落到蘇瓊瓊和九玄身上,綠色的光芒中,天地法則與本源字符泛出,似流液般湧入兩人體內。


    蘇瓊瓊又有一種,自己迴到地脈母體之中的錯覺,神魂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連之前反噬的傷留下的暗影,也一併撫慰,不必再擔心會落下心魔。


    她好似聽到一道歌聲,這歌聲伴著風,伴著雲,伴著月色,伴著亙古歲月,在她耳邊縈繞,引動著她的神魂飄出軀體,遨遊太虛。


    她似是瞧見萬千星辰,瞧見星辰之中的太一界,瞧見太一界外的黑色鎖鏈。


    藍色太一界似一條困龍,被黑色鎖鏈鎖住生機,它在哀嚎,在求助,在掙紮,九死猶不放棄。


    她看到一柄劍。


    一柄由光凝成的劍。


    虛幻、不凝視,好似隨時都會消失,但它存在著。


    它運用最簡單的劈招,砍在鎖鏈之上。


    這一招看起來雲淡風輕,似小兒揮劍,連破空之聲都聽不見,但它斬向鎖鏈時,所向披靡,無物不摧,碩大的鎖鏈,迎劍而斷。


    這是利。


    利者,摧枯拉朽也。


    劍沒有那麽多花招,隻要有道,最簡單的劍招能辟出威力最大的劍意。


    蘇瓊瓊有一股明悟。


    她是劍。


    她其實可無物不摧。


    斧可開天闢地,劍可破開一切。


    她的神魂受到光劍吸引,融入其中,無數法則灌注她的神魂之內,她似是全然接納,又像是萬法歸虛。


    她躺在光劍內,睡得很香。


    蘇瓊瓊似是睡了一個質量很好的覺,睜開雙眼時,嘴角還殘留著笑意。


    不過這笑意,在她徹底清醒後落了下來。


    這兒沒有不道樹。


    她已經出了天然陣法。


    小一徹底消失了。


    她的身側,九玄也已醒來。


    瞧出蘇瓊瓊的悵然,九玄道:「將那青鸞抓了,送他去見小一。」


    蘇瓊瓊心動。


    小一已經徹底消失,憑藉小一樹心活著的青鸞,憑什麽還能活?


    不過這個念頭隻一閃而過,她搖頭道:「不了,小一不想見到他,不要讓他去打擾小一的安眠。」


    九玄遺憾,不過並不死心,他繼續建議,「給他餵一顆成人魔丹,讓他為太一界做點貢獻?」


    他對青鸞沒多少感覺,但明顯這人讓蘇瓊瓊想到顧見秋,他要根據蘇瓊瓊對這人的態度,來看看她未來對顧見秋,能不能狠下心。


    「這不太好吧。」蘇瓊瓊聲音猶豫,但聽得出明顯心動,「小一沒想報複,隻想和他恩斷義絕。」


    「我們不是為小一報複,我們隻是廢物利用。」九玄聽出那抹心動,繼續攛掇。


    「行,那就廢物利用。」蘇瓊瓊果斷道。


    雖然小一不在乎,但她隻要一想到小一沒了,青鸞日後卻能飛升修為步步攀升,或者娶妻生子尋-歡作樂,她就不開心。


    還是廢了,或者死了好。


    兩人一拍即合,又迴到那處山穀,不過,正好瞧見姣童手從青鸞額心抽離,而青鸞變成一隻青色的大鳥,撲到在地,濺起一地灰塵,卻是氣息斷絕,神魂歸於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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