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迴到出租屋,許秋意就隻恍惚地坐在沙發上出神。


    雲鳴川做好飯,他也不吃,晚上也是如此。


    第二天雲鳴川去上班,許秋意又不讓,還直接聯係公司總裁,然後給雲鳴川休了假期。


    “許秋意,你到底在想什麽?都三天了。”


    雲鳴川有些生氣,捧著許秋意的臉,狠狠蹂躪。


    “鳴川哥,我也愛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雲鳴川愣住了。


    他年長於許秋意,所以很多時候都顯得老成,許多事也嫌矯情,不願去做。


    但許秋意如此直白地表達愛意,讓他半晌迴不過神。


    “孩子叫雲沇,怎麽樣?”


    雲鳴川歪著頭看他,“哪個沇?”


    “濟水沇,濟水是四瀆之一,希望我們的孩子也可以擁有江流一般奔流不息的意誌,永遠朝著自己向往的方向前進。”


    雲鳴川看著他,“許雲沇,很好聽,不管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不是的,我希望孩子跟你姓。”許秋意埋首在雲鳴川脖頸處,貪婪地唿吸著鬆木香。


    雲鳴川黑了臉,“你就這麽想跟這個孩子撇清關係嗎?!”


    許秋意有些茫然,好半天迴過神。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鳴川哥,你知道我在做什麽,你們和孩子與我越顯得沒幹係,就越安全,我不希望你們被無辜牽連進來。”


    雲鳴川心裏悶著一口氣,卻又不得不同意許秋意的話。


    “你說你要走,在什麽時候?”


    許秋意收緊了懷抱,臉上浮現出糾結的神情,眼裏十分不忍,卻又不得不說:“等雲沇出生再說吧。”


    雲鳴川閉了閉眼,淚水無聲滑落。


    還好,那還能陪他兩個月......


    這兩個月是雲鳴川此生最幸福的時光。


    他期盼的家終於有了具體的樣子。


    許秋意在a市買了房,寫的雲鳴川的名字,還打點好了一切,就連許家那邊也處理地很好。


    雲鳴川也不用辛苦上班,每天可以在家看看書,散散步,偶爾迴福利院看看老院長,日子雖然平淡,但也過得有滋有味。


    許秋意每天還是雷打不動的十公裏,他主動包攬一切家務,包括雲鳴川的飲食起居。


    隻有這樣的時光裏,雲鳴川才能體會到許秋意別的一麵。


    “秋,你的國畫畫得真好看。”


    真是人如其名。


    秋意,充滿意境的名字,像是秋天豐收的果實,又像是秋天滿枝頭芬香的桂花,也讓人想起秋天飛舞的落葉,和肆意的風。


    許秋意的名字美,人也有許多常人難以比擬的地方,一手毛筆字寫得極好,國畫也畫得出神入化、韻味十足。


    雲鳴川看著看著,就滿臉笑意。


    真不知道許秋意是費了多大勁兒,才把自己裝成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


    “鳴川哥,你喜歡嗎?”許秋意拉著雲鳴川,殷切地看著他。


    雲鳴川看著畫,煞有其事道:“當然,這畫得多好啊,就是蘋果有點小,但看起來還是很美味。”


    許秋意的手僵住了,他的表情有點不自在,“那個,寶貝,這個是我畫的紅豆......”


    雲鳴川的臉刷的就紅了,他不禁想起前幾天,許秋意在練書法,他湊上去,把‘奮進’看成了‘鷹追’。


    最後讓許秋意笑話了好幾天,。


    今天倒好,竟然把紅豆看成了蘋果......


    “我,我承認,我在這方麵沒有一點天賦,我沒有藝術細胞。”


    許秋意點了點他的鼻頭,挑眉笑了笑,“沒關係,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等以後雲沇也不用學這些,他隻用做自己喜歡的事。”


    “不過要是雲沇像你一樣,學習好,考上名牌大學,那我也不用多操心了。”


    雲鳴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孩子還沒出來,你就不想操心了?養孩子就是要一直操心的。”


    兩人還在鬥嘴,突然,空氣中的鬆木味一濃。


    許秋意立馬警覺,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迅速釋放了安撫信息素。


    “秋,好像,嘶!肚子痛,好像......”


    許秋意麵上還算鎮定,“沒事,沒事,我們早就準備好了,我去拿待產包。”


    話音剛落,他就左腳踩到右腳。


    “砰!”


    眼睜睜看著一米九的大個兒摔倒在地上,嚇得雲鳴川暫時忘記了陣痛。


    “你沒事吧!”


    許秋意立馬怕爬起,“當然沒事,我不會有事。”說著他便一頭撞到了門板上......


    兩人幾經波折,總算到了醫院,雲鳴川終於換好了手術服,躺到了病床上。


    許秋意也換了無菌服,眼巴巴跟在後麵。


    醫生和護士耐心指導,“alpha隻用放信息素,其他什麽都不用做,害怕可以閉上眼睛,千萬不要添亂,不要擾亂omega的心情和注意力。”


    話音剛落,整間手術室被墨香味包裹,雲鳴川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


    醫生都愣了,“家屬不用放這麽高濃度的,時間還很長,後麵還需要你的配合。”


    許秋意朝醫生點頭,“我沒問題,請您幫助我的omega,我會全力配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鳴川滿臉痛苦,許秋意緊緊握住他的手,麵上盡量保持鎮定。


    “雲沇乖,別讓你爸爸受苦了,好不好?”許秋意在心裏默默念著。


    艱難生產一整天後,雲沇終於呱呱落地。


    整間手術室依舊滿是墨香味的濃香。


    雲鳴川隻覺得渾身無力,十分疲憊,但精神還好。


    醫生檢查過,沒有撕裂,整個過程很順利。


    “alpha爸爸很棒,信息素的濃度控製地很好,後續還需要去寶寶房間釋放信息素,一定要配合護士的安排。”


    許秋意失神地點點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繈褓中的小嬰兒。


    離他是那麽近,小臉紅彤彤的,皺皺巴巴,眼睛還沒睜開。


    “雲沇,我的孩子。”許秋意伸出一隻手,輕輕碰了碰雲沇的小手,還沒有他一個指節大。


    “秋。”


    雲鳴川虛弱地眨了眨眼睛,許秋意立馬趴在他的身邊,“鳴川哥,你說。”


    “不要離開我們,好不好?”


    許秋意垂眼,睫毛微顫,他沒有說話。


    雲鳴川知道了他的答案,撇過頭,等待護士的檢查。


    雲鳴川在醫院住了三天,後續身體沒有大礙,便就帶著孩子迴了家。


    許秋意沒走,一直忙前忙後,布置嬰兒房,寶寶的衣服用品準備了一大堆。


    “鳴川哥,雲沇的眼睛真好看,他真的很像你。”許秋意抱著孩子,滿眼慈愛。


    雲鳴川挨著他坐著,看著孩子的小臉,扯了一抹笑,“不像你嗎?”


    “雲沇像你,眼睛像你,鼻子也像你,真好,我喜歡孩子像你。”


    “那樣我會更愛他。”


    雲鳴川抬眸看他,眼裏思緒萬千,“我希望他像你,這樣你不在的日子,他可以陪伴我。”


    許秋意僵住了,這個話題這幾天一直沒有被提起,因為他也舍不得,也害怕麵臨離別。


    “對不起,等我處理好一切,我會迴來的。”


    雲鳴川撫摸著他的臉頰,“許秋意,你的心裏,永遠是國家第一,人民第一,我和雲沇都在後麵。”


    “不是的,不是這樣。”許秋意慌亂地想要否認。


    雲鳴川搖搖頭,輕輕捂住他的嘴,“我沒有怪你,隻是我也是人,心裏也會抱怨,你包容一下我吧。”


    “你不用道歉,你是大英雄,我愛這樣的你,隻是內心依舊害怕分離,害怕孤獨。”


    雲鳴川靠在許秋意的肩上,“秋,你很年輕,你的理想抱負很偉大,作為你的家人,我很自豪。”


    “我希望,你出任務時,保護好自己,我希望,隻要你還活著,就一定要迴來見我。”


    許秋意垂眸,輕輕親了一下熟睡中的雲沇,然後埋首在雲鳴川的脖頸。


    “鳴川哥,我保證,會活著迴來,一定會平安迴來見你。”


    雲鳴川拍拍他的脊背,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那就好,我信你。”


    “是不是今天就要走了?”


    許秋意哽咽了,緩緩點頭,“今晚上就走。”


    “能告訴我是去哪裏嗎?”


    “對不起......”許秋意的聲音喑啞,心裏難受得厲害。


    雲鳴川了然,“那我幫你收拾東西,你再多放一些信息素,雲沇這些日子都是你帶著,怕你走了他不習慣。”


    許秋意看著他的身影,縱使心裏再難受,再不舍,今天也是最後期限了。


    他在a市待了這麽久,再不去南非,紅木一定會懷疑的。


    午夜時分,許秋意洗了把冷水臉,將一張張銀行卡擺在桌子上。


    雲鳴川穿著睡衣,臉色淡然地看著他的動作。


    “這些都是我自己掙的錢,許家查不到,你放心用,我會拜托林錫,你有事可以找他。”


    雲鳴川點頭,“孩子的戶口呢。”


    許秋意愣了一下,輕輕歎息一聲,“看哥的打算吧。”


    臨走之際,許秋意抱住雲鳴川,“鳴川哥,對不起,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沒迴來,你不想撫養雲沇,可以把他送到許家。”


    “你到時候什麽都不用做,許家有我父親的dna,他們不會放棄血親。”


    雲鳴川抱緊了他,“許秋意,你真可怕,許家連你的dna都是假的嗎?”


    “你做好了一切準備,隨時願意獻身,是我和雲沇阻攔了你。”


    “你是不是心裏怨恨我?在怪我?”


    許秋意在他耳邊呢喃,“我不怪你,我隻是感謝你,讓我在平淡無味的人生裏,也擁有了快樂的時光。”


    “你拯救了迷失的我,沒人愛我,隻有你。”


    房間的墨香味瞬間濃鬱,雲鳴川恍惚了一瞬。


    等他跑到門外看時,人早已經無影無蹤。


    他怔愣一會,反應過來後,立馬關上門,不想讓墨香味這麽快消散。


    ......


    雲鳴川的情緒整理得很快。


    他仿佛是沒事人一般,繼續撫育著雲沇,也很快恢複了工作。


    他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也不想與旁的人過多交流。


    除了麵對孩子時滿眼慈愛,他似乎又變成了以前的雲鳴川。


    獨來獨往,和誰也相處不好,工作雖然出色,但同事們對他的評價都不好。


    “帶著個孩子,未婚先育的失足omega,竟然是我們的主管,無語......”


    茶水間的這些討論,雲鳴川每次聽到依舊麵不改色,他無所謂。


    這些流言殺不死他,他無所謂別人怎麽看待他。


    時間流逝地很快,五年過去,雲沇都上小學了,許秋意還是沒有迴來,關於他的消息一點沒有,就像這個人從人間蒸發了。


    “爸爸,我拿了今天的報紙。”雲沇背著書包,晃晃悠悠地跑過來,抱住雲鳴川的腿。


    雲鳴川將咖啡放下,摸了摸兒子的頭,“許雲沇,不要在家裏跑來跑去,撞到怎麽辦?”


    “我不會撞到的,就算摔倒了,我也不哭!”雲沇鼓著腮幫子,小臉圓圓的,十分惹人愛。


    “爸爸,你看,報紙上有‘許’這個字,你快看。”


    雲沇正在上幼兒園,認識的字不算多,但雲鳴川每天都會在家寫一遍許秋意的名字,久而久之,雲沇對這幾個字很敏感。


    雲鳴川拿起報紙,仔細看了一遍。


    是許氏集團少當家新婚的消息,算起來,這也是許秋意的堂兄。


    這麽多年過去了,許氏集團從來沒有傳出過一次許秋意的消息,就像許家根本沒有這個人一般。


    “阿沇,快去寫作業吧,爸爸去做飯。”


    雲沇很聽話,自己抱著書包,哼哧哼哧爬上椅子寫作業。


    雲鳴川遠遠看著,雲沇有些地方也很像許秋意,這個孩子完美的繼承了他們的優點,很聰明,長得也很漂亮。


    偶爾吊兒郎當的,像極了許秋意當初不學無術的樣子。


    “爸爸,我今天拿了小紅花,我要點菜!”


    “好啊,阿沇今天有什麽要求?”


    雲沇興奮地揮手,“不要雞蛋,我最討厭雞蛋了!”


    雲鳴川笑了笑,雖然等待的日子很辛苦,但有雲沇陪在身邊,生活也不寂寞。


    幸好,他還有雲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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