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出了醫院,有些迷茫的看著天空,他不知道雲鳴川會去哪。


    無法想象,一個下身癱瘓的人,能自己去哪?


    雲水打了電話,沒人接,最後他試探的打了張家奶奶的電話。


    那邊接的很快,張奶奶先是一陣哭訴,最後也說不知道雲鳴川在哪。


    還沒說兩句,手機被人搶走,雲水聽到張家後生的咒罵。


    “我爸都死了,你們家還是陰魂不散是吧?我看就是你爸命裏煞氣太重,衝了我爸!”


    “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你們還想要賠償款!沒門!”


    雲水靜靜聽完他的咒罵,坐在公交車站,有些晃神。


    當年如果雲鳴川沒有那麽心善的話,一切會不會不是這樣?


    雲水沒有目的地,沿著公路一路往前。


    他不知道雲鳴川會去哪,但他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的爸爸。


    手機響起,是盛迎霄,原來已經下午兩點了。


    “雲水?你在哪?上課了。”盛迎霄壓低了聲音,仔細聽還有些焦急。


    雲水突然就忍不住了,喉間幹澀的厲害,張了張嘴,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淚珠滾到嘴裏,有些苦澀。


    “雲水?”盛迎霄慌了神。


    雲水抹了一把淚,鎮定的迴答,“我有事。”


    隨後趁盛迎霄還沒來得及追問前,把電話掛了。


    他站在江邊吹風,雖然已經入了秋,但氣溫依舊不低,江邊的空氣是濕熱的,呆一會兒就悶得不行。


    雲水抬頭看天,天空是藍色,隻有如薄紗般的雲彩飄在上麵。


    他承認,盛迎霄在他這裏的是特別的。


    但那又如何?


    他該怎麽說服自己。


    這一切無關信息素,無關匹配度......


    雲水走了很久,身上充滿了疲乏感,他能求助的人不多,多年來也早已習慣自己一人承擔。


    他給方宗謹打了電話,可是方宗謹在軍訓,抽空迴了個消息。


    【雲水?怎麽了?】


    雲水抿抿唇,【你最近多留心什麽時候有流星。】


    這無頭無腦的一句話,讓方宗謹那邊如連環炮一般,開始轟炸。


    可雲水也沒管了,轉而報了警,警察卻說成人失蹤不超過規定時間,無法立案,讓雲水拿著雲鳴川重症的證明去公安局。


    “操!”雲水氣的咬牙。


    “雲水?”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稍顯熟悉的聲音。


    張啟正穿著常服,笑眯眯的站在雲水邊上。


    雲水有些意外,“張醫生?”


    “我來這邊辦點事,沒想到會遇見你呢。”張啟正邊說邊偷偷攥緊了擦汗的紙,心中吐槽,‘這小孩也太能跑了。’害得他一路追的辛苦。


    “是挺有緣。”雲水淡淡的迴答。


    “你是發什麽事了嗎?看起來很急。”


    雲水蹙眉,有些糾結,最後看著張啟正和善的樣子,還是說了,“我在找我爸。”


    張啟正突然一拍手,“找你爸啊,這還不簡單,你使勁嗅嗅,直係親屬的信息素也很敏感的。”


    雲水聽罷,眼睛亮了亮,“應該怎麽做?”


    張啟正老神在在,“隻要你爸沒有出江城,他經過的地方肯定會有信息素的,隻是多少的問題。”


    雲水當真闔眼嗅了起來,可是空氣中混雜各種味道,他分不出來。


    “說起來,我好像沒有聞到過我爸的信息素。”


    之前他是beta,後來分化也沒和雲鳴川見幾麵,更何況雲鳴川身上還有終身標記。


    張啟正撓了撓頭,有些苦惱,“這樣吧,你先跟我迴艾仁醫院,我們提取你的信息素,加強濃度和吸引力,應該就找到了。”


    雲水蹙眉,並不覺得這方法可行。


    “算了,我自己找。”


    張啟正連忙跟上,“我說的是真的啊,我們研究所有這方麵的研究,高匹配之間有特殊吸引力,親屬之間應該也有才對。”


    雲水大步往前走,出於禮貌,他沒有對張啟正說出什麽不客氣的話。


    拐了好幾個小巷子,雲水突然駐足。


    張啟正撞在他背上,嘴裏還念念有詞,“先跟我迴醫院唄。”


    雲水的瞳孔顫了顫,連忙轉身拉住張啟正,兩人弓著背往巷子外走。


    “張醫生,你先迴去吧,我會盡快去醫院配合你做研究的。”


    張啟正看著雲水快速閃走的身影,站在原地發愣,“這速度挺快的。”


    雲水重新走進巷子,看著癱坐在地上的身影,他垂眸,妄想遮住哀傷。


    發絲被風拂過,有人先發現了雲水,碰了碰雲鳴川,“哎,那邊那孩子怎麽一直盯著你?”


    雲鳴川抬頭看去,嘴張了張沒發出聲音。


    雲水進去,蹲下身子,看著雲鳴川手裏那些絲線,沉默著。


    “阿沇。”雲鳴川此刻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扯著雲水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喊著。


    “爸爸,我們迴去吧。”


    雲水微微張開嘴,喘著氣,似乎這樣能讓發悶的胸口好受些。


    “阿沇,我還要做一會兒才能迴去。”


    一邊的工人也開口,“今天的活還沒做完呢,提早下班,老板是不管飯的。”


    這裏就是一個小工作間,隻有四五人,大家圍著一個圓桌子,每個人手裏都是布料和絲線,顯而易見的,這裏是個小型的玩具作坊。


    雲鳴川沒有坐在凳子上,他癱在地上,靠在牆角,雙手伸長,努力夠著絲線和布料。


    左腿膝蓋包裹著厚厚的布料,右腿用布料包裹,雲水看見他把一個廢舊的小凳子綁在斷腿上。


    手兩邊還放著兩把小凳子,做工粗糙,一看就不是市麵上賣的。


    “爸,迴家。”雲水再次重複。


    雲鳴川臉上充滿了為難,“阿沇,我還不能走。”


    雲水猛地站起,眼前出現一片黑,有些眩暈,他甩了甩頭,“爸!跟我迴家!”


    雲鳴川仰著脖子看他,眼眶泛著紅,但他還是在搖頭。


    這些動靜驚動了裏間房屋的老板,一個矮壯的beta,滿臉橫肉,“幹什麽幹什麽呢!”


    “你哪來的?要對我的工人做什麽?”


    雲鳴川立馬護在雲水身前,“抱歉,老板,他是我兒子。”


    老板聞言,皺著眉頭,一臉不好惹的樣子。


    他正要發難,身後屋子出來一個扶著腰的女人,“這麽大聲音幹什麽?吵著孩子了。”


    老板立馬賠笑,“哎,這不是嚇唬他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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