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知黎就懂得了紀司南為什麽要那麽說。


    隻見紀司南聽完衛東的話,唇角笑容冰冷,“衛東你太小聲了,宋小姐聽不到,再大聲說一遍。”


    衛東神情複雜,但還是聽從紀司南的指令,大聲重複了一遍。


    而那話的內容讓宋知黎遍體生寒。


    “報告紀總,我們已經控製了王萌萌小姐,隨時可以……”衛東深吸一口氣,“可以進行下一步行動。”


    宋知黎聽完這句後背滲出的冷汗已經再度將衣衫打濕。


    紀司南則饒有趣味地盯著她,“怎麽,宋小姐難道不好奇我要如何對王萌萌進行下一步行動麽?”


    宋知黎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紀司南冰冷的眼神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冷笑一聲,“宋小姐不願意好奇,我就直接告訴宋小姐吧。”


    宋知黎掐緊手心,憤憤的淚從眼眶溢出,“你也隻會些威逼利誘的把戲而已!”


    她憤恨說著,可當紀司南說出他的計劃時,她還是忍不住慌了神。


    “對,我隻會這些把戲,所以我選定的第二個人選就是王萌萌小姐,等到你爬出兩米,我看看……”


    紀司南殘酷地勾起嘴角,“差不多就是爬到我前麵這一塊位置,你最好的朋友王萌萌就會失去她的雙腿。”


    宋知黎伸手將地毯抓得變形,任誰都能看出她在極力忍耐。


    紀司南輕輕巧巧繼續道:“你總是說我狠心,難道你不狠心嗎?”


    “王萌萌要是失去了雙腿,那她後半輩子都隻能在輪椅上度過,她才變成那個失去自由的人。”


    “你能為了所謂的自由,將朋友的自由拋在腦後,你才是最狠心的人,宋知黎。”


    宋知黎抓緊地毯的手顫抖起來,她猛地抬頭看向紀司南,“為什麽?”


    紀司南嗤笑一聲,“你這是在明知故問,我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讓你留下來而已。”


    “不是。”宋知黎恨恨地開口,“我不是問你這個。”


    “我是在問你,你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她費勁力氣支起身體,顫顫巍巍站起來。


    “你明明不是這麽惡毒殘忍的人!”


    她要跟他對峙,總不能以趴在地上的卑微姿態,宋知黎捏緊手心,努力穩定身形。


    無論多麽艱難痛苦,一雙清淩淩的眸子始終定定地看著紀司南。


    “為什麽?”


    她的唇毫無血色而顯得蒼白無比,整個人隻能勉強穩住神情,卻爆發出驚人的氣勢。


    紀司南聽完她的問題唇角浮起怪異的笑,“真有意思,原來我在你心裏不是個惡毒殘忍的人?”


    宋知黎冷冷道:“冷酷無情無可辯駁,但惡毒殘忍…我不這麽認為。”


    紀司南聞言以手掩麵,低低地笑起來,“好……我總算還能從你這裏聽到一點好話。”


    宋知黎不顧他的怪異表現,徑直向前邁出一步。


    “我問為什麽,迴答我,紀司南!”


    紀司南放下手沉默不語,眼中卻閃過恨恨的色彩。


    “你突然發生這麽大改變一定是原因的,你是受了什麽刺激?”宋知黎一點點確定著。


    “在我昏迷的時候?”


    紀司南的眼神猛然一淩,直直地看向衛東。


    衛東連連擺手,“不是我紀總!我什麽都沒說!”


    兩人間如此反應更加讓宋知黎確定了她的猜想,所以一定是在她暈過去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才會致使紀司南這樣。


    可她關於昏迷的記憶就隻有那句“病人就該好好在醫院裏呆著!”以及……


    那個淡淡薄荷味道的懷抱!


    不是……不是!宋知黎像是要確定一般,跌跌撞撞朝紀司南奔去。


    一直態度冷硬的紀司南完全沒想到宋知黎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愣怔著睜大雙眼,下意識張開雙手將靠近的宋知黎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他幾乎用盡力氣,像是要將宋知黎融進骨血裏。


    他眸中盡是珍寶失而複得的狂喜。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什麽我都可以改……”紀司南的聲音染上前所未有的脆弱。


    宋知黎身體一顫,同樣被紀司南的態度震到。


    果然,紀司南還是那個紀司南,隻是更加卑微,剛剛都隻是放狠話罷了。


    可現在她卻顧不得這麽多,宋知黎無視了紀司南的卑微討好,俯在他脖頸間嗅了嗅。


    鋪天蓋地的薄荷味道,霸道至極。


    其實根本不需要靠在他懷裏確認,隻是稍稍靠近,都能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


    但她隻是想更確認一點……確認接住她的人,不是他。


    這樣能和這個氣味對應上的人隻有一個,從來也隻有他一個。


    許安然。


    宋知黎恍惚得出答案後,突然直起身子,對上紀司南的雙眸,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紀司南,你為什麽喜歡薄荷香味?”


    紀司南一愣,下一秒他皺起眉頭,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如實迴答了宋知黎的問題。


    “因為你喜歡。”


    宋知黎眸中閃過不解,“可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喜歡。”


    “是我自己發現的,那一天你坐在桌邊,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空氣裏都彌漫著薄荷的香味。”


    “你露出了安心又寧靜的表情。”


    紀司南幽深的雙眸染上追憶之色,“那是我們結婚後,我第一次看你露出那種表情。”


    “你安然的樣子,好像比夜晚躺在我懷裏入睡還要有安全感,後來我弄清楚原因是香味。”


    “薄荷的香味。”


    紀司南說著唇角不自覺帶了笑,“後來我就習慣性用這種香味,你果然很喜歡。”


    “總喜歡撲進我懷裏抱著我不放。”


    竟然是這個原因……前世今生,這麽多年,她到現在才知道緣由。


    真可惜……


    宋知黎閉了閉眼,不忍的神色一閃而過。


    “可是紀司南你應該不知道,許安然身上的味道就是薄荷香味。”


    紀司南眼瞳一縮,神情陡然變得狠厲起來,“不許提他的名字!”


    宋知黎無視他的話繼續道:“他的味道是這個世界上最讓我安心的味道。”


    “他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讓我安心的人。”


    宋知黎捏緊手心,“你隻是一個模仿者。”


    “拙劣的模仿者。”


    紀司南的雙眼陡然變得血紅一片,“你胡說!”


    宋知黎麵無表情道:“你知道我不是在胡說。”


    紀司南突然笑起來,笑得淒愴而可怖,聽得人膽寒。


    “你讓我無意識成為許安然的模仿者?!我模仿他?!”


    “你憑什麽把我置於這種可悲的境地?!宋知黎!”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


    但宋知黎隻是不說話,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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