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一個人走在街道上,臉上的淚痕早就已經幹了,夜色漸濃,吹著涼涼的風,她伸手攏了攏衣襟。


    還是覺得有些冷紱。


    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那些話是他說的,隨著她月份慢慢的大了之後,她每天晚上都淺眠。


    總能感覺到男人起身的動作。


    第一時間會給她將被子蓋好,會在她的臉頰親一下他才會離開臥室逼。


    每天早上,她能在垃圾桶裏看見厚厚的煙灰。


    她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如此看來,好像真的有事情瞞著她。


    僅僅是因為他怕她知道他是顧家的二公子嗎?


    其實,傅明月在得知他的身份的時候,並沒有不高興,心裏反而隱隱的欣喜,因為,這樣的話,門當戶對,爺爺就不會反對他們了吧。


    沿著街道走著,腹部突然疼的厲害,傅明月蒼白的眉心皺著,來到休息椅上坐著,她原以為是她今晚太激動了,緩一緩就好了。


    但是,越來越難受。


    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傅明月有些心慌。


    從兜裏摸出手機,指尖顫抖著點開,看見通訊錄裏麵男人的號碼,她怔了怔,然後撥了譚妙文的手機號。


    大約十分鍾之後。


    譚妙文趕了過來,將她扶起來,她疼的眼前都模糊了,輕輕的喘息著,譚妙文看著她蒼白的臉,手死死的撫著腹部,立刻扶著她上了車,來到最近的醫院。


    傅明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花白明亮的光。


    鼻端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怔了一下,然後坐起身,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腹部,感受到手心下麵傳來的韻動,她送了一口氣。


    譚妙文推開門看著她要下床,趕緊將手裏的保溫盒放下,又把她扶迴了床上,“你下來幹嘛,快好好躺著,你還輸著點滴呢,先躺下。”


    傅明月不想讓她擔心,隻好淺淺笑了笑躺下,譚妙文拿出枕頭墊在她背後,讓她倚著,“剛剛可嚇死我了,我一接到你的電話,就急忙的趕過來了,幸好沒事,不過醫生說,你以後情緒可不能在這麽激動了。”


    傅明月點點頭,“我知道了。”


    譚妙文打開保溫盒,將裏麵熱騰騰的粥倒出來,用勺子舀了一點,遞到傅明月唇邊,“這是我讓我媽媽熬得,你現在就先喝點小米粥,可香了。“


    傅明月伸手要接過,譚妙文端著碗的手測了一下,“你手上還輸著點滴呢,乖乖張口。”


    傅明月確實有些餓了,香軟的米粥入口,她看著譚妙文,“妙文,謝謝你。”


    譚妙文佯裝怒色,“謝什麽啊,咱倆之間,再說謝謝我就生氣了。”


    她莞爾,“……好。”


    喝了一碗小米粥,譚妙文將她背後的枕頭拿走,讓她躺下休息一會,傅明月也很累,再加上精神上的衝擊,讓她闔上疲倦的雙眼。


    但是譚妙文一句話卻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明月,你還沒有告訴顧男神吧,我打電話讓他過來。”


    傅明月睜開眼,“不要。”然後猛地坐起身,想要阻止她撥電話的動作,手背上插著的針頭隨著她的動作脫離而出。


    血珠順著她的手背針孔流了出來。


    等到護士前來將針頭重新***到她的手背上的時候,譚妙文才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上,皺著眉問,“你是不是和顧向謹鬧矛盾了。”


    傅明月淡淡的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隻是說道,“沒有。”


    譚妙文看著她這個樣子,知道自己怎麽問也問不出來什麽,順了一口氣讓她先好好休息,然後拿著手機走出病房。


    她要找那個男人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如果真的是他辜負了明月,她一定迴家拿著菜刀追他兩條街!


    傅明月並沒有睡,一直睜著眼睛看見眼前白色的天花板,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她還有些恍惚,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她願意相信他但是她並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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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下心來迴想昨晚的事情,其實有很多的矛盾。


    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那端明明說二哥在洗澡,但是報出來的卻是包廂號,她可沒有發現,娛樂包廂裏麵還有浴室。


    這顯然就是他讓那個接電話的女子這麽說的。


    再加上他說對她隻不過是玩玩而已……一個人男人若真的隻是玩玩而已為什麽還要給她錢,五百萬,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是名門閨秀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


    這未免太好笑,這個理由也太牽強。


    若真的是那種留戀花叢的花花大少,怎麽會給她錢還逼著她拿著。


    傅明月摸著圓滾的腹部,淡淡的呢喃,“西洲,你說,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西洲,你爸爸真的不要我了嗎?”


    迴答她的是手心裏傳來的韻動,傅明月柔和的笑了笑,“西洲,你踢了媽咪一下,是不是想告訴媽咪啊,可惜媽咪太笨了,不知道你要說什麽。”


    昨晚上,她真的嚇壞了,內褲上見了血的時候她真的害怕西洲會有事。


    西洲還是他起的名字,當時才一個月的時候時候,她發現自己例假沒來,買了驗孕棒一試,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當天晚上,他還抱著她說,“我這個玩意,那得多少時間不能用啊。”


    她臉紅的很,對於男人這麽露骨的話她向來不會迴答的,但是每次他都是不依不饒的在她耳邊一聲一聲的問著。


    她隻好輕聲的迴應幾聲。


    當時她還問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還不猶豫的說喜歡男孩。


    “為什麽”


    顧向謹說,“要是女孩的話我還得寵著她,可是我隻想寵著你,男孩子的話就讓他一邊野去。”


    第二天早上,他便已經想好了寶寶的名字。


    若是男孩就叫西洲。


    女孩叫北北。


    可是,現在想起來,就是浮華一場夢。


    …………


    秦九敲了敲包廂的門,裏麵沒有迴應。


    身後站了幾個男子,其中有人擔憂的說,“二哥昨晚就把自己關在裏麵,除了送酒的侍應生其他一律不準讓人進去。”


    秦九皺著眉,精致的五官極其的不悅,“顧向謹,你給我開門,你不是大爺嗎?現在裝什麽文藝人買醉。”


    門依然沒有打開。


    秦薄唇一勾,冷冷一下,往後退了一步掏出別再腰間的槍,對準門鎖的地方,‘砰砰’開了兩槍。


    然後一腳把門踹開。


    一室的煙霧繚繞,嗆人的煙味,濃烈的幾乎快要發酵的酒氣。


    秦九眯了眯眸,看著躺在沙發上的那一道身影,邁開長腿走過去,低眸看著散落在地麵上的酒瓶,拿起一瓶未開封的酒。


    打開,對著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澆了上去。


    顧向謹動也沒動,身後摸了一把臉上的液體,睜開眼,眼底泛著一片猩紅,嗓音被煙熏的支離破碎。


    “你來做什麽,走開。”


    “我不來,看你死在這?”秦九看他這一副頹廢的樣子,抓住他的衣領,“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顧向謹嘲諷的笑了笑,唇瓣上透著一股淡青色,“我是什麽樣子,我好著呢。”


    說完,將領口的手拍開,坐起身。


    “你不懂,老九,你不懂,我發現我真的很混賬,我想見她想了這麽久,見了她確是要傷害她,她瘦了,瘦的好厲害,我一直在想什麽仇恨恩怨的,就這麽算了吧,可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傅柏林踩著蘭姨的頭,然後他,……阿苓死的那麽慘……還有爺爺……”


    顧向謹說到這,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頭,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般,秦九看見他神情不對,上前抓住他的手,“二哥,你不該喜歡上她的,忘了吧,要不然,你們兩個都會痛苦。”


    “二哥,你還記得你大學的時候,你在初中部的檔案室裏,把傅明月那張照片撕下來的時候嗎?你當時怎麽跟我說的。”


    秦九歎息一聲,鏡片之下一雙眼帶著複雜的情緒,俊雅眉宇皺著,“你當時說,這是傅遠山的孫女。”


    “二哥,你不該喜歡她的,你別忘了,陳夫人和傅家的交易,顧氏現在岌岌可危,陳夫人和傅家的交易,不會是用她的親生兒子,隻會是你……你……”


    太陽穴一陣抽疼,胃部翻滾,顧向謹淡聲笑著,“對,她是傅遠山的孫女,我沒忘,我怎麽會忘了,我這麽恨傅家,我不敢忘,我若是忘了,怎麽在夢裏麵對爺爺,蘭姨,怎麽去麵對阿苓。”


    但是,喜歡這種東西,不是克製就能克製的,他就是喜歡傅明月,他可以把命給她。


    但是,他也忘不了,他的恨。


    …………


    譚妙文站在走廊上,一遍一遍的撥打著顧向謹的電話,一直沒有撥通,她囑咐護士關照一下病房,然後打車來到最近的一家商店,買了一把菜刀,怒氣衝衝的上了車,讓司機去明月的公寓。


    司機是為和藹的中年大叔,透過後視鏡看著譚妙文沉著一張臉,手裏拿著明晃晃的菜刀,將車速放慢。


    開始敦敦教導。


    “小姑娘啊,我看你年紀不大,人生是美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愛惜生命,尊重……”


    譚妙文沒心思聽司機囉嗦,“大叔,麻煩開快一點,我有急事。”


    司機努力的放慢車速,但是磨磨蹭蹭的還是到了。


    譚妙文下了車,零錢都沒有拿,風風火火的衝上樓。


    她不知道顧向謹家在哪,顧向謹一直和明月住在一起,很明顯現在沒有迴來,她不知道他和明月之間出了什麽矛盾。


    但是依照明月安安靜靜的性格,一定是顧向謹的事情。


    在門口等了一會,譚妙文冷靜下來,將菜刀放進包裏,摸出手機,再次給他撥了一電話,沒想到這次,撥通了。


    顧向謹從浴室出來,皺著眉忍著身體裏的不適,將放在茶幾上一陣響動的手機拿起來,上麵的號碼他沒有存。


    但是憑著他的記憶裏,好像是傅明月那個朋友的電話。


    想了想他接通了。


    “顧向謹,你在哪?”


    顧向謹聽著那端怒氣衝衝的嗓音,皺著眉,來到沙發上坐下,闔眸揉著太陽穴,淡淡開口,“有什麽事情。”


    “顧向謹,你是不是男人啊,明月都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你忍心就這麽對她不管不顧的,要是不是我昨天趕過去,她肚子裏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你還是不是人啊,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喜歡明月,簡直不是人,你在哪?我告你,明月好欺負,我可不好欺負,你要是再讓明月傷心,我!!”


    男人猛地睜開眼,青白的唇瓣動了動,“她在哪?”


    “在醫院……顧向謹……你簡直……”


    譚妙文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端就掛斷了,她急的跳腳衝著手機那端喊了幾聲,胸口起伏著,背著包氣衝衝的走出公寓。


    顧向謹穿上衣服,還未走出臥室,俊臉又蒼白了幾分,折身走到盥洗室,水流聲掩蓋了一切,等他出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眼底和唇瓣,都透著虛弱的青白。


    下了樓,陸禛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藥走上來,看著他穿戴好了要出去,立刻沉下臉擋在他前麵,“二哥,你要去哪啊?老九說了你要休息,老九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了就是躺著會來的。”


    顧向謹皺眉,“讓開。”


    陸禛擋在他麵前,看著他走路都有些不穩的樣子,“我不讓。”


    到底是有些怕他,陸禛頂著頭頂的陰影還有冷氣,縮了一下,“二哥,你起碼先把藥喝了,胃出血不好好的養著又不去醫院,幸好有老九,你這個樣會出事的!老九囑咐我讓我盯著你。”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顧向謹沒什麽情緒的吐出這幾個字,然後推開擋在身前人的,走下樓梯。


    陸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走下樓梯拿起放在沙發上衣服跟在顧向謹身後。


    …………


    傅明月一直沒有睡著,躺著不舒服,想翻身又怕壓著寶寶,所以她就坐起身,手上輸著點滴,她看著不遠處放在沙發


    上的靠枕。


    想了想,還是下了床,盡量讓自己輸液的手不動,有些費勁的將抱枕拿過來,放在背後。


    拿出手機,她看見手機上的來電,一個未接來電是蕭珂的,她咬了咬唇,纖細素白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一下,然後將手機放在耳邊。


    很快就接通了。


    她淡聲問著,“蕭珂,你找我什麽事?”


    “是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情,抱歉這麽長時間才會服你,你不是說你有一個朋友找工作嗎?我一個哥們的公司缺人,薪資待遇也不錯,我就給你留下來了。”


    “謝謝。”傅明月勾了勾唇,輕輕的說,“麻煩你了,現在不用了。”


    “這樣啊,沒事,我朋友這個比較可靠薪資真的不錯,我給你留著,你隨時隨地的可以讓你朋友來,畢竟現在找個好的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傅明月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謝謝,真的不用了。”


    蕭珂聽到她聲音裏麵帶著哭腔,立刻問道,“明月,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你有什麽事情,我可以幫你的。”


    傅明月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珠,“謝謝,沒什麽事情,我先掛了。”


    將手機放到枕頭下麵,傅明月將臉埋在手心裏,沒有理會手背上輸著液的針頭,她之前一直擔心顧向謹缺錢,所以托蕭珂留意一下有沒有好一點的工作。


    已經過了挺久的了。


    後來他說他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她也就忘了麻煩過蕭珂。


    現在想來,全是諷刺。


    輸完液的時候,她按下按鈴,護士走過來起針,看著她臉頰上的淚珠,還有她消瘦的身體,再加上她來到醫院一天了也隻有一個朋友陪著來的,沒見她的男人來。


    護士見慣了,勸道。


    “你放心,寶寶現在很健康,但是你也要調整好心態,你的情緒也會影響到寶寶的,你太瘦了,營養一定要跟上的。”


    傅明月機械的點點頭,目光有些渙散。


    護士離開後,她下了床,來到窗台,目光淡淡的看著窗外,然後閉上眼睛,熹微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


    映的皮膚的變得透明。


    她很瘦,懷了寶寶之後身體更加的消瘦,隻有腹部一天天的變得圓滾,她時常穿著寬鬆的棉麻連衣裙,遮住了腹部,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月份大了。


    …………


    顧向謹來到醫院,譚妙文下了出租車就看見了男人英俊淡漠的背影,衝了上去,“顧向謹,你這個混蛋!!”


    陸禛眼疾手快的抓住張牙舞爪的譚妙文,對顧向謹說道,“二哥,你先進去,這個丫頭交給我。”


    顧向謹上了樓,來到傅明月的病房前。


    喉嚨間一陣癢意,他忍了忍,過了幾分鍾之後抿著唇走到樓梯口,一隻手死死的按住著胃部,劇烈的咳嗽起來。


    額頭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冒著。


    男人修長的手擱在唇邊,咳嗽完了之後楷了一下唇角,唇齒間蔓延著一股鐵鏽的味道。


    他皺著,麵無表情的從懷裏拿出一方手巾,先是擦了一下唇角,然後擦了擦落在掌心裏麵的殷紅,將手巾扔到垃圾桶裏。


    他轉過身,背影挺拔優雅。


    顧向謹敲開病房門的時候。


    傅明月依然站在床邊,徐徐的風吹在她的臉頰,她一直闔著眸,涼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


    她以為是護士,就沒有理會。


    直到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她睜開眼,看著麵前伸過一隻手,關上了窗戶。


    然後那一隻手放在她的腹部,她肩膀顫了顫,轉過身看著他。


    她沉默著。


    顧向謹嗓音有些沙啞,好看的眉眼彎了彎,“你怎麽樣。”


    傅明月低頭看著放在自己腹部的手,一股暖意從那隻手掌上隔著布料傳來,她垂下眼睫,“他很乖。”——題外話——在過度幾張就是二叔的了(??.??


    ),妞兒們?訂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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