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眯起眸,“結婚?”


    傅明煙紅唇輕笑,“對呀,泛著我現在在法律上已經死了,咱們的婚姻關係好像……”


    他走過來,粗糲的手指放在她腰際,感受到她渾身緊繃,他低聲一笑,刻意的將手緩慢的下移,然後幫她把衣服穿好。


    給她穿好衣服,男人捧起她的臉,低頭蜻蜓點水一般的吻了一下女子有些冰涼的唇瓣,從喉嚨深處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那我可要恭喜你。償”


    傅明煙側開臉,嗓音低涼。“當然,薄當家最好能去喝一杯喜酒,如果薄當家出不來的話,可要讓薄太太去啊。”


    “好。”薄寒生嗤笑一聲,神情溫柔但是額角跳起的青筋在隱現著男人現在無法壓製的怒氣,他突然狠狠的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用力的吸允。


    在她耳邊惡狠狠的說著,“我一定帶著我夫人親自前去恭喜秦小姐的婚禮。”


    傅明煙吃痛,唇齒間血腥味蔓延,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趁著男人怔愣之際,用力將他推開,她一把拉開門步伐有些踉蹌的走出去。


    獄警看著她,發絲淩亂,唇瓣紅腫,明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不論哪個人,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獄警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個站在探視室門外的女子,“秦小姐……”


    傅明煙抬眸,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唇角,隻是輕輕碰了一下,‘嘶’的抽了一口氣,她捏著紙巾,從包裏拿出化妝鏡,看著鏡子裏,唇瓣上的咬痕,一道是她自己咬的,另一道細小的傷口是男人咬的,正在往外冒著血珠。


    傅明煙輕輕的抿了一下唇,看著獄警,“監控室在哪。”


    “秦小姐請跟我來。”


    獄警引著她來到監控室,監控室裏麵成片的屏幕,有一個是黑屏的,傅明煙看著坐在監控室裏麵的一位年輕的警察,那位正在值班的年輕警察看著傅明煙身邊的獄警站起來打了個招唿,“王哥,有什麽事嗎?”


    獄警說道,“這位是秦小姐。”


    年輕的警察看見傅明煙,怔了怔,想到什麽,然後臉一紅。


    傅明煙走過去,沒有忽略民警不自然的神色,她的目光從一片片屏幕上掠過,最後停留著已經漆黑了的屏幕上,她淡淡的瞟了一眼值班的警察。


    值班的警察立刻說道,“秦小姐,這個監控設備壞了。”


    準確的說,值班的民警隻是看到男人將她逼到牆角的畫麵,然後就臉紅的想要關閉,他還沒來得及關上,屏幕就自動的黑屏了。


    警局裏的監控係統完備,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問題,這就是,有人故意這麽做。


    傅明煙伸手,“把盤帶給我。”


    值班警察點頭,把之前便已經準備好的盤帶遞給她,為什麽說是之前就準備好的,因為在屏幕黑了之後,張副局領著一個右手綁著繃帶的男子走進了,那個男子囑咐他如果等會有個女子來要底片,就把這個給她。


    傅明煙迴到酒店已經是下午三點。


    她走進浴室,洗了一個澡,全身的皮膚都搓的發紅才走出來,雙腿還有些發軟,她撲倒柔軟的床上,困意來襲,加上渾身酸痛,她慢慢的闔上眼。


    沉沉的睡著。


    連中途,侍應生敲門送餐她都沒有醒。


    一直到晚上七點,侍應生再次來送餐,敲了敲門沒有人迴應,侍應生來前台撥打了房間裏麵的電話。


    傅明煙被電話的聲音吵醒,下了床,打開門,侍應生走進來,將飯菜放到桌子上,“小姐,這是您的訂的晚餐,請慢用。”


    她確實有些餓了,吃了飯之後,她來到浴室重新洗了個澡,然後換上衣服,她離開海城來到這裏隻是帶了幾件衣,僅僅用一個普通的紙袋就裝好了,並沒有太多的行李。


    當天晚上,她買了去華城的火車票。


    第二天早上天色剛剛發白之際,就到達了華城。


    早上的天色微冷。


    傅明煙用手指梳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這個時間街道空涼,也很難打到車,她沿著記憶裏的路線走著。


    初春的早上,有淡淡的白霧。


    她有些餓,目光停留在街角的一家餐館的招牌上,天空泛著魚肚白,因為有霧氣的原因,光線朦朧,所以招牌上麵閃著紅色的燈光格外的顯眼。


    而且,因為太早,整個街道營業的商店不多。


    傅明煙走進去,老板是一位看起來很和藹的中年的女子。


    “小姐,你要來點什麽。”


    傅明煙看著看了看菜單,點了一碗粥還有兩碟素菜。


    她拿起筷子銜了一塊土豆絲,剛剛放進嘴裏又吐出來,她皺著眉擦了擦唇角。


    老板看著她的動作,以為是自家做的不好吃,趕忙走過去,“小姐,飯菜不合胃口嗎?”


    傅明煙搖頭,“沒有,你做的菜很好吃,隻是我不想吃素的。”


    她說著,伸手指了指菜單,點了兩份葷菜。


    這家餐館在這裏開了有幾年,口碑很好,價格不貴而且幹淨,老板人也熱情,因為現在還很早,廚子沒來,飯菜都是老板自己炒的,老板對自己的手藝還是蠻有信心的。


    老板說道,“小姐,大早上的吃油膩了不好,我建議你啊,還是吃的清淡的。”


    傅明煙淡笑,從包裏拿出錢,放在桌上,沒有出聲。


    老板無奈,隻能去炒了兩盤肉菜端上了。


    傅明煙並沒有吃,隻是看著,然後安靜的把粥喝完。


    薄寒生喜歡吃素,自從嫁給他之後,她都是每天按照他的口味來,有時候她連自己喜歡吃什麽,都快忘了。而且,素食養生不是嗎?她以前就權當養生了。


    時間是一個可怕的習慣,久了就會成為慣性,就像現在,她下意識的點菜,點的竟然全是素的。


    過了一會,菜館裏的人慢慢的多了起來。


    窗外的陽光落在桌麵。


    傅明煙看了看時間,早上七點半,她站起身,走了出去,淡淡的白霧慢慢散去,熹微的晨光落在她身上,驅散了指尖的涼氣。


    經過垃圾桶的時候,傅明煙停下腳步,她打開包,將裏麵的攝像頭的底片拿出來,扔進去,落進去的那一聲輕微的響,讓她怔了怔。


    她伸出手,摸了摸依然微腫的唇瓣,上麵兩道細微的傷痕已經結痂,但是一碰,微微的疼。


    她來到等車的涼亭,在長椅上坐下,看著站牌公交車發車的時間,在等半個小時就好。


    公交車來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來。


    傅明煙上了車,打開包,拿出手機,屏幕上跳躍著‘秦白鷺’三個字。


    微微的猶豫,她接聽,“喂。”


    “你現在在哪?”


    傅明煙並沒有隱瞞,“我在華城。”


    秦白鷺微微的沉默,片刻,“我也在華城。”


    從海城到華城做輪渡隻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她並沒有驚訝,“我隻是來華城,想看看繁希,我怕以後……”


    “嗯。等會你來秦家找我,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我。”


    “好。”


    傅明煙下了公交車,走過一個路口就來到學校門前,此時還不到上學的時候,傅明煙站在學校旁邊高大的梧桐樹下麵,一直等著。


    等到一輛輛車陸陸續續的停在學校門前,她仔細的看著,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人群,還有走下車笑容天真爛漫的一個個小朋友,等了一會,還是不見薄繁希的身影。


    她看的很認真,不會有遺漏或者忽略,應該是還沒來。


    等到指針指到半點的時候,一輛白色的轎車緩緩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車子在門口停下,她下意識的往樹後麵躲了一下,然後又探出身。


    一道熟悉的小身影從車子上走出來,笑容和藹的管家下了車,把書包給薄繁希背上,薄繁希背著書包,快要走進學校的時候感覺到背後有人在看著他。


    他猛地轉過身。


    管家還以為小少爺在和他玩,佯裝板起臉對他揮了揮手。


    薄繁希抿著小嘴,看著學校門前旁邊的幾顆高大茂密的梧桐樹,他剛剛明明覺得有人在看他,但是這會怎麽沒人了呢。


    在看著管家爺爺嚴肅的臉,他皺著眉,跑進學校。


    傅明煙在薄繁希轉身的一瞬,閃到梧桐樹後麵,樹木枝幹粗壯茂密,輕而易舉的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再次轉過身的時候,薄繁希的小身影已經走進學校,看不見了,她有些焦急的走出去,對上管家嚴肅探究的目光。


    傅明煙一怔,停下步伐,“張管家。”


    關於那場婚禮的事情,估計早就傳到老爺子耳朵裏了,張管家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位小姐,有什麽事情嗎?”


    傅明煙微微一笑,“抱歉,認錯人了。”


    然後轉身離開。


    張管家看著傅明煙的背影,狐疑的皺起眉,他隨著老爺子叱吒商界,也是個精明的人物,即使隻是見了寥寥幾麵他也清楚的記得,這個女子,就是少奶奶。


    一個月之前當家的婚禮上,新娘突然變成了那個叫莫離的女子,而少奶奶卻被突然爆出死於意外。


    老爺子震怒,打了十幾通電話當家都不接,氣的心髒病差點犯了,還未等老爺子這股子怒氣平息,又突然傳來當家非法交易進了局子。


    老爺子直接氣的進了醫院,現在剛剛平複過來。


    ………………


    秦白鷺命人來接她,傅明煙坐上車,司機是一位年輕的男子,長相清秀,傅明煙懷疑他有沒有成年。


    司機見到傅明煙,清脆的喊了一聲“煙姐。”


    對於這個稱唿,傅明煙斂了眸,並沒有出聲反駁,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停在一處環境幽謐,風景宜人的景區別墅。


    司機為她打開車門,“煙姐,九哥在裏麵等你。”


    傅明煙重新打量著這個年輕的男子,十七.八歲唇紅齒白的青春少年,應該還在上學,而且,他喊秦白鷺‘九哥’


    秦白鷺讓她來,但是並沒有告訴她來這裏做什麽,傅明煙看著周圍的環境,應該在山腳的位置,風中帶著涼涼的花香,她抬起眸,目光跳遠看著山上層層花海。


    她的記憶裏,沒記得華城還有這個地方。


    傅明煙走進去,傭人遞上一杯茶,“小姐,先生在書房,您先在這裏稍等一下。”


    傅明煙看著傭人不情願的將茶放在茶幾上,麵上帶著絲絲的鄙夷,傅明煙挑眉,“不用了。”


    她說完,往樓梯的方向走。


    傭人想要阻攔,“這位小姐,你不能,,”


    傅明煙冷冷的轉過身,“我不能怎麽了?”


    傭人看著傅明煙冰涼的眼神,話語一塞,但是眼底鄙夷仍然,不過就是一個長相妖豔的狐媚子而已,竟然來勾引先生,傭人覺得自己也算是長相可人,太太是個瘋子,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但是,今天竟然來了一位長的這麽妖豔的女人。


    傅明煙將傭人眼底的鄙夷盡收眼底,她身形高挑,而且還是站在台階上,輕聲嗤笑,這個傭人長的卻是有點姿色,但是也隻是比一般的女子長的稍微好看一點,她就不信秦白鷺眼光會渣成這樣。


    不過,她也不能打斷人家做鳳凰夢的權利不是嗎?


    年輕的司機走進客廳,看著站在台階上的傅明煙,“煙姐,你怎麽還在這裏,九哥不是讓你上去嗎?”


    傅明煙看著傭人怔愣的神色,淡淡抬眸移開視線,“我這就上去。”


    剛剛走到書房,就聽見裏麵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書房的門並沒有關上,傅明煙的敲門聲被裏麵女子尖叫聲和摔東西的聲音掩蓋住,猶豫了一下,傅明煙微微皺起眉,推門進去。


    書房裏不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這簡直就是………


    該摔的都摔了,茶幾傾倒,筆記本電腦都被摔的四分五裂,書架上,所有的書都被撕碎了扔在地麵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傅明煙看著那個坐在牆角,雙手環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影,她隻穿了一件簡單的家居服,從傅明煙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著女子瘦削的背脊上,凸起的骨骼。


    喬笙此刻就像是一隻受驚了的鹿,傅明煙剛剛走進,彎下腰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她轉過頭,張口就要咬住,幸好傅明煙即使抽手。


    但是手背上,還是被喬笙的指甲抓住一道傷痕。


    她低低的喊了一聲,“喬笙。”


    喬笙很不對勁,就像是發瘋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朝著傅明煙這個方向撲過來,傅明煙閃開,腦海中想起老夏交給她的那一套擒拿的手法,猛地扣住喬笙的兩隻手腕。


    傅明煙驚訝的發現,她手裏握住的,就像是兩根竹竿一樣的感覺,下一秒,她就鬆了手,她真怕自己不小心傷到喬笙,因為她感覺,此刻的喬笙太脆弱了。


    鬆開喬笙的手,傅明煙抿著唇看著喬笙蹲下身,開始哭泣,她想出聲安慰喬笙兩句,但是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些安慰的無關痛癢的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她不知道喬笙經曆了什麽,總之來說,就是覺得不對勁。


    秦白鷺讓她來這裏,傭人剛剛說他在書房,現在也不知道去哪了,傅明煙看著喬笙的情況,拿出手機,剛像撥打秦白鷺的號碼,‘吱呀’輕微的一聲響。


    書房的門被推開,秦白鷺走進來。


    他看了一眼傅明煙,對她點了一下頭,然後走向喬笙,將她抱起來,喬笙開始劇烈的掙紮,傅明煙眼尖的看見秦白鷺的脖頸間有幾道被抓傷的痕跡,她走上前。


    秦白鷺將喬笙放到沙發上,對傅明煙道,“幫我一下。”


    傅明煙點頭,秦白鷺皺著眉,說道,“抓住喬笙的手,別讓她動。”


    傅明煙看著秦白鷺陰沉如水的眉宇,依言控製住喬笙的兩隻手,喬笙哭著掙紮,突然沙啞著聲音說了一句,“你救救我。”傅明煙有些不忍心,手上的力道一鬆,她抬眸看著秦白鷺從藥箱裏拿出輸液器,配好藥水,將冰冷的針頭抵在喬笙纖細的手臂。


    她一驚,“你要幹什麽。”


    “你別讓她動,我等會跟你說。”


    針管裏的液體輸入喬笙手臂,她慢慢的不在掙紮,傅明煙鬆開手,看著男人眉眼溫柔的低頭吻了一下喬笙的臉頰,然後拿過毛毯蓋在她身上。


    喬笙慢慢的睡著。


    秦白鷺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踩過地毯的時候腳下皮鞋碾壓玻璃碎片的聲音微微的響起,傅明煙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在陽光被窗簾掩蓋的那一刻。


    她看著他的臉頰還有脖頸間的抓痕。


    她又看著自己手背上,剛剛被喬笙的指甲抓傷的,很淺的一道,隻是微微的紅腫,並沒有出血,然後她看著正在安靜沉睡的喬笙。


    突然,手背上傳來冰涼的感覺。


    傅明煙看著秦白鷺捏著藥棉,在給自己手背上的那道傷痕消毒,抬眸看著男人依然陰沉的臉,“喬笙,她,怎麽了。”


    “如果以前她是裝瘋,現在是真的瘋了,我剛剛給她輸的是鎮定藥物。”


    傅明煙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秦白鷺將藥箱收拾好,然後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你一直覺得我不應該這麽恨薄寒生,血緣上,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他繼承薄氏,我雖然不是秦熠南親生的但是秦熠南對我很好,秦氏集團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在我名下,我和薄寒生本不應該有利益上的衝突。”


    傅明煙確實是這樣想,因為秦白鷺給她的感覺不像是真的想要奪薄家的產業,但是他所做的卻又說不通。


    “小妹,其實,仇恨這種東西不是一瞬間就有了的,那是一點點堆積的,有時候看起來隻是一件小事,但是這種小事多了就在心裏留下陰霾。”秦白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比如說,我這一塊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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