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煙麵色一紅,“你快出去啊。”


    “好……”並沒有勉強她,薄寒生站起身,走到門口,依然不放心的迴頭說道,“我就在臥室,你有事情就喊我。”


    傅明煙低著頭,聽見關門的聲音,將整個身體浸在水裏,溫熱的水將她包圍,她一動也不想動,眼前是重重的白霧,她很累,想休息。


    眼皮慢慢闔上,太陽穴一陣陣的眩暈償。


    ………………


    傅明煙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床上,身上穿著睡衣,她坐起身,看了看時間,早上八點。


    她記得她在浴缸裏睡著了,想著應該是他把她抱出來,傅明煙臉一紅,下了床,離開臥室,周嬸說,薄寒生接到一個電話後就走了。


    傅明煙吃了飯,坐在書房看了會書,她踮起腳尖,外麵陽光落在她的臉頰上,女子的手腕,在光線下,近乎透明,她的指間輕輕的掠過書架,最終停留在一本書上。


    將書拿出來,是一本嶄新的詩集。


    《徐誌摩詩集選》


    指間摩挲著上麵的字體,微微的凹陷,第一次在薄寒生書房看見這本書的時候,她以為這是陳羽送給他的,她甚至為此生氣。


    她想起她在上麵看見的那句話。


    我是個平常人,我不值得在人海中你一轉眼的注意。


    ………………


    在秦錚麵前,平凡的一直是她盛晚安,她的記憶迴到大一的時候,那天晚上,她急於想迴答他的問題,又想投其所好,所以說了她喜歡徐誌摩的詩集。


    很快,她就忘了,隻是,沒想到他一直都記得。


    她一頁一頁,逐字逐句仔細的看著,一直在書房坐在夜色降臨,中午的時候,周嬸將飯菜送上來,她隻是吃了一點。


    她一直在想,這是不是就是命,她從來不信命,但是此刻,她覺得,這就是她和薄寒生的命了,注定這樣。


    當她晚上她也沒有睡,薄寒生應該被公司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所以打電話來,說他不迴來了,聲線依然的溫柔好聽,讓她早點睡。


    傅明煙笑著說好,然後就掛了電話。


    時間過得很快,一直到婚禮的前一天。


    溫淼開車帶著她來到舉辦婚禮的酒店,她的心裏並沒有明天將要舉辦婚禮的激動,她看著眼前,奢華璀璨的宴廳,竟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一位穿著工作服年輕的女子走上來,笑著將她引到二樓的試衣間,為她穿上婚紗,閉上眼睛,傅明煙任憑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擺弄,過了一會,就聽見化妝師驚歎的聲音。


    “薄太太,我幹這一行這麽多年,還真的沒有看見有比你還要精致的五官,將這個妝的效果達到了極致。”


    傅明煙睜開眼睛,看著鏡中過分嫵媚妖豔的女子。


    眉眼中透著一股與這個濃豔的妝容極不符合的溫婉,但是卻偏偏極其的融合。


    用驚豔奪目四個字形容,完全合適。


    傅明煙看著鏡中的自己,化妝師說的話她一句沒聽,怔怔出神。


    第二次穿上婚紗,嫁給同一個人。


    不一樣的是,當年她是拚了命的想要嫁給他,現在卻要離開他。


    房門被敲響,一邊的工作人員拉開門,溫淼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個珠寶盒,他走到傅明煙麵前,化妝師退到一邊,溫淼看著鏡中安靜溫柔低垂著臉龐的女子,眼鏡之下的瞳孔一怔,然後迅速移開視線。


    “太太,這是先生給你的。”


    溫淼將手中的紅色的絨盒打開,裏麵是一條璀璨的鑽石項鏈,璀璨奪目,前幾日新聞還有報道,在一家拍賣行,被一個以天價競得。


    沒想到是他。


    傅明煙看著這條鑽石項鏈,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唇瓣動了動,“你給我戴上吧。”


    溫淼點頭,“是的,太太。”


    溫淼撩開她垂落在脖頸間的發絲,化妝師還沒有來得及給她盤發,隻是花了精致的妝,近距離的看,女子的五官,精致的找不到一點瑕疵。


    溫淼的指間碰到女子白皙的脖頸,指間輕輕的顫了一下,迅速的將項鏈帶好,然後將手垂在身側。


    傅明煙伸手,摸了摸脖頸間的項鏈,觸手冰涼溫潤的觸感。


    放在手包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傅明煙迴過神,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麵跳動的名字,抿了抿唇角,然後接通。


    “喜歡嗎?”


    男人的嗓音,帶著溫涼,包含著寵溺的情緒。


    傅明煙淡淡的勾唇,“喜歡。”


    “你喜歡就好。”他的聲音一頓,似乎摻雜了別的情緒,“我從來沒有這麽期待明天,但是我又害怕。”


    害怕。


    空氣裏格外的靜謐,他的嗓音低沉的似乎要穿破她的耳膜,狠狠的壓抑在她的心髒上,她握著手機的手指慢慢的收緊,指尖蒼白,甚至輕輕的顫抖。


    溫淼站在她身後,眼底清晰的收攬她的情緒,也很清晰的…………


    聽見女子手機那端傳來男人那一聲,“害怕。”


    溫淼看著鏡中的女子,她的聲音很緩,但是很淡,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溫淼心裏從微微的震驚已經慢慢的趨於平靜,因為自從當家遇見這個女子的時候,已經不止一次,這麽低微。


    他說害怕。


    溫淼從來都知道,當家有多麽喜歡盛晚安。


    傅明煙臉上笑容淡淡,“我也害怕。”


    那端問道,“你害怕什麽。”


    傅明煙沒有迴答。


    男人說道,“我怕明天是一場夢,晚安,不要讓這場夢醒了好嗎?”


    傅明煙沒有忽視,男人的嗓音裏麵帶著一絲祈求,她抿著唇,聲音有些發緊,“如果真的是一場夢,你會怎麽辦。”


    男人沉默著。


    傅明煙聽見,手機那端傳來風聲,還有腳步匆匆的聲音,和海浪翻滾的聲音,她蹙起眉,心裏一陣發慌,“你在哪?”


    “我在碼頭,我還有點事情,先掛了,如果明天是一場夢,那麽咱們都不要醒,就這麽一直睡著,睡到地老天荒吧。“


    傅明煙垂下眸,看著漸漸黑屏的手機,慢慢的閉上眼。


    ………………


    三月的雨,還帶著冬日的寒涼。


    雨漸漸的下大了,衝刷著甲板上,紅色的痕跡。


    在這個天氣,薄寒生的腿疼的厲害,但是他站在欄杆前,身形筆挺,麵容冷峻。


    身後一個穿著黑色身影的男子站在雨裏,給他撐在傘,雨滴從傘沿滑落,遮住了男人英俊冰冷的眉眼。


    這裏,顯然剛剛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打鬥,即使雨水已經將甲板上的血跡衝刷幹淨。


    薄寒生站在船頭,身後僅僅跟在溫森還有一個黑衣人,他的麵容在大雨裏顯得陰鷙,男人淡淡的出聲,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我來了,景叔,我守約,就帶了兩個兄弟,你迎接我的方式,倒是格外的出乎意料。”


    就聽見幾聲巴掌拍響的聲音,然後,從樓梯上慢慢的走下一道身形瘦小麵容精爍的中年男子,然後他的身後跟著幾個黑色的身影,一同下了樓梯,走到距離薄寒生五米開外的地方。


    景正輝冷笑,“寒生,好久不見了,景叔就是想試試你的身手,果然越發的精進了,老爺子還說想你了,什麽時候迴華城看看。”


    薄寒生淡淡的掀唇,“勞景叔掛心了,隻是,景叔擺這麽大的陣仗。”


    甲板上,雨水不斷衝刷著,但是還是不斷的有淡淡的殷紅從躺在甲板上幾個呻吟的男子身上流出來,景正輝看著躺在甲板上的幾個手下,揮了揮手,立刻他身後的黑衣人就將甲板清理幹淨。


    “景叔不是要試試你在瀾城這些日子有沒有荒廢了,聽說,你明天要和傅明煙舉行婚禮,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不和家裏人說一聲,老爺子很掛心,這不,讓我來看看。”


    薄寒生眼底一沉,抿唇冷聲道,“如此,多謝景叔了,景叔要是沒什麽事情,寒生就先迴去了,下這麽大的雨,景叔也迴去休息吧。”


    薄寒生透著雨幕,眼底幽深冰冷的看著站在自己五米開外的人。


    景正輝一笑,“這天還早,雨下的大,寒生進來坐坐吧,等雨小了,在迴去也不遲。”


    景正輝話鋒一轉,“而且,還有位老朋友等著你呢。”


    景正輝說著,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黑衣人迅速朝著薄寒生的方向聚攏起來。


    薄寒生麵色微凝,溫森在他耳邊低聲道,“當家,不能去,還不知道這匹老狗葫蘆裏買的什麽藥,裏麵都是他的人,當家,你先走,我斷後。”


    薄寒生眯眸,淡淡道,“既然景叔邀請,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和景叔聊聊。”他側身對溫森說,“你們兩個在這等著,等雨小點,我在出來,正好,我也會一會老朋友。”


    溫森雙拳緊握,“當家。”


    薄寒生雲淡風輕的一笑,走出傘外,一步一步的朝著景正輝的方向走去,然後隨著景正輝一起走進船艙。


    溫森想要衝上去,景正輝身邊的黑衣人立刻將他圍住。


    雨越下越大,落在甲板上,聲音如珠清脆,顫人心弦。


    ………………


    傅明煙站在宴廳,看著落地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天空灰蒙蒙的,在她的眼前遮了一層霧氣,溫淼一直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跟在她身後。


    她的發絲依然溫順的散落在肩膀上,化妝師要給她盤發的時候她拒絕了。


    落地窗前,除了灰蒙蒙的雨霧,還映著女子一襲婚紗,美豔不可方物,明明畫著嬌豔的妝,但是卻有一種不可褻瀆的聖潔,隻是她此刻看著窗外,神情很淡,偶爾蹙著眉。


    她緩緩開口,“他在哪?”


    這裏隻有她和溫淼兩個人,顯然這句話是問他的,溫淼一思索,迴道,“當家在碼頭。”


    傅明煙的視線依然落在滿是雨滴的窗上,“他去碼頭做什麽?”


    溫淼迴道,“當家有一則生意要談?”


    “什麽生意。”


    溫淼遲疑,“這………”他看著傅明煙,語氣淡淡又無奈,“當家不讓我們說,太太若是想知道,便自己問當家吧。”


    傅明煙的臉上有了一絲表情,她拿出手機,指點滑到那個熟悉的號碼,但是一直沒有撥出去,直到手指都有些僵硬,她才將手機收迴。


    她看著溫淼,“我婚紗也試了,明天改準備的也準備了,我現在有些累,什麽時候迴別墅。”


    溫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已經命侍應生送一些吃的上了,太太如果累了,這裏有房間,可以先休息,現在雨下的很大,還是等一會在走吧,”


    窗外的雨,劈了啪啦的落在玻璃上,一聲一聲的隨著她心跳的聲音敲擊著。


    侍應生領著傅明煙來到一間套房,裏麵的格局應該是按照男人喜歡的布置的,簡單低調而不失優雅,奢華。


    侍應生送上來飯菜就離開了。


    溫淼在門外並沒有進來。


    傅明煙並沒有去臥室休息,而是坐在沙發上,她依然穿著高貴優雅的婚紗,裙擺像是一層層細密的花海,此刻,她安靜又美麗,坐在沙發上,如同一尊雕塑。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但是她隻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連猶豫都沒有,就立刻接通了電話。


    “煙姐,是我,我是阿南。”


    傅明煙記得這個年輕的少年,她被綁去海城的時候,在船上碰見的就是這個少年。


    阿南和夏敘,餘唯都是秦白鷺的人。


    阿南現在給她打電話,難道有什麽事情?


    她冷靜的問道,“怎麽了,阿南,出什麽事情了嗎?”


    她心裏越怕什麽,來的就是什麽。


    那端,除了阿南的聲音,還有一陣陣的槍聲,混合那一聲聲雨水落地的聲音,傳進傅明煙的耳朵裏,“煙姐,你能來一趟碼頭嗎?”


    傅明煙嗓音輕顫,“好,我馬上去,你告訴我,現在情況怎麽樣。”


    她記得薄寒生說,他在碼頭,阿南讓她去碼頭,那就是秦白鷺也在。


    她掛了電話,緊緊的握著手機,沒有半分考慮,就往門口的方向跑去,她跑的步伐有些快,沒走兩步就被婚紗的裙擺絆倒,小腿重重的劃過茶幾,耳邊傳來茶杯落地,玻璃碎裂的聲音。


    她隨著這一道聲音,感受到小腿傳來清晰的疼痛。


    但是,她也隻是淡淡的蹙眉,然後彎腰,等適應了這一股疼痛就站起身,提起裙擺,繼續往前走。


    溫淼聽見裏麵傳來聲音,迅速將門打開,就看著傅明煙,然後傅明煙直接越過他身邊,往前走,溫淼跟在她身後,“太太,你要去哪。”


    一直走下樓梯,走出大廳,傅明煙看著酒店外麵,擁堵的車流還有灰蒙蒙的雨霧,緊緊的抿著唇。


    溫淼再次問道,“太太,你要去哪。”


    “碼頭。”


    “太太,現在堵車很嚴重,下這麽大的雨,太太還是在等一會,等雨小了,咱們再去碼頭。”


    其實,溫淼很著急,因為他剛剛接到溫森的消息,在碼頭舊巷,當家和景正輝交手,而且,據說,秦九和景正輝一起,已經將當家和溫森他們逼到了碼頭旁邊的民巷口。


    溫淼想不明白,也沒有來得及仔細想,秦九為什麽要幫著景正輝。


    因為,秦九明明就是當家同父異母的弟弟,怎麽能幫著景正輝這個時刻想要謀奪薄家的人。


    但是,他答應過當家,無論什麽情況,視線都不能離開傅明煙半步。


    傅明煙看著車子在雨幕中根本無法行駛,也沒有在勉強或者命令溫淼送她,因為她知道,開車是最慢的,這條街道,估計會堵到晚上也不會行駛一米。


    所以,傅明煙讓侍應生送來一把傘,撐開,在溫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衝進雨幕。


    溫淼一驚,然後迅速衝過去,“太太。”


    傅明煙撐著傘,根本無法奔跑,她一隻手提著裙擺,本來就走的很慢,她將腳底下的高跟鞋脫了,幾乎是赤著腳,在雨中奔跑,小腿處傳來的疼痛她已經完全的忽視了。


    越來越缺氧的感覺讓她的步伐慢慢的停下,但是她又不敢停下,雨滴冰冷的落在頭發上,臉上,衣服上,婚紗墜了水滴之後,格外的沉重,她最後索性將傘丟了,直接這麽在雨中跑著。


    她隻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但是,她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渾身都已經濕透。


    溫淼終於追上她,將西裝脫了披在她身上,然後將傘遮到她的頭頂。


    伸手,阻擋她繼續跑下去的步伐。


    “太太,你這樣會感冒的。”


    溫淼看著她蒼白有脆弱的臉頰,聲線焦急,水珠不斷的從她臉頰流淌,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傅明煙看著他,在全是雨滴墜落聲音的街道上,她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格外的清晰落盡溫淼的耳中,“溫淼,不要攔我。”


    “否則。”女子嗓音平淡,槍口輕輕的抵在溫淼的胸膛……


    ………………


    傅明煙到達碼頭周圍的巷子時。


    雨已經慢慢小了。


    地麵上堆積的紅色痕跡一圈一圈的暈染。


    她眨了眨眼,雨絲兒在她臉上,幾乎凝成一層霧氣,她一步一步的走進巷子。


    她的身上還穿著婚紗,雖然被雨水打濕,雖然她的發絲狼狽的貼在額前,雖然她白色皎潔的裙擺已經沾染上淡淡的紅色,就像是裙擺上突然盛開的花朵。


    擋不住,她的臉上,笑容,嬌豔好看。


    她麵龐安靜柔和,眼底也是帶著柔和的笑意,看著巷子裏麵的場景,男人麵容冷峻斯文,手裏的槍抵在秦白鷺的額前。


    看到她來了,薄寒生眼底陰沉。


    傅明煙拿出槍,這是結婚的時候,他放到她枕頭下麵的,她慢慢的抬起手,對準薄寒生,臉頰掛著笑意,嗓音帶著雨絲的涼,“放了秦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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