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煙妖豔一笑,“是嗎?”


    她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任何的不高興,隻是冷冷淡淡的說了一聲,‘是嗎?’這似乎,迎頭給了陳羽一巴掌。


    “那你可得好好的待穩了,畢竟你都這樣了,誰看著心裏也過意不去,說實話,我都覺得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心裏不大舒服。”


    傅明煙說的是實話,她看到陳羽這個樣子,一點都沒有高興,取而代之的複雜,隻是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嗓音微微上挑,唇角挽著笑意償。


    怎麽聽,都是慢慢的不屑。


    陳羽怔愣之間,傅明煙走出病房。


    醫生和護士還守在門口,怕出現意外的狀況。


    傅明煙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優雅的走在走廊上,走了幾步,她迴頭對醫生笑道,“你們進去看看她吧,我出來的時候她好像情況不太對。”


    醫生立刻道,“好的。”


    房門聲再度的合上,合掩的還有裏麵,女子尖銳的叫聲,“啊,你們放開我,我沒有,啊,你們放開我。”


    “盛晚安!!盛晚安!!”


    她並不是有意要刺激陳羽,對於陳羽,她隻是一般的討厭,畢竟,陳羽又沒做什麽大奸大惡的事情,而且也確實因為她的原因,被人傷害過,這不是趙澄的錯。


    她有一定的責任,而且,陳羽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她傅明煙在怎麽著也犯不著去和她過不去。


    ………………


    傅明煙彎唇淺笑,眼底流淌著細致的光澤,她走過拐角,來到一間病房門前。


    手指彎曲,輕輕敲了敲。


    溫淼打開門,看見傅明煙,側開身,壓低嗓音,“當家睡了。”


    傅明煙都已經走進去了,聽到溫淼說他已經睡了,步伐停下。


    她從包裏拿出學校需要填寫的資料,遞給溫淼,嗓音不是刻意的壓低,而是帶著一絲無奈,“那你幫我填一下吧,你跟了薄寒生這麽久,他的字跡,你應該會吧。”


    溫淼合上病房的門,下意識的想要接過,視線掠過病床上微微睜開眼眸裏清明的男人,低低的輕咳的一聲,“抱歉,太太,這個我不會。”


    傅明煙有些頭疼的看著手裏的紙張,不死心的問,“這裏有他辦公的文件嗎?”


    上麵應該有簽名,她不信她模仿一晚上,模仿不出來?


    溫淼搖頭,“沒有。”


    傅明煙抿著唇,剛想說什麽,身後悉悉索索衣角摩擦的聲音響起,她一怔,轉過身。


    溫淼已經離開。


    男人已經支起身,麵容深邃英俊,他倚在床前,靜如深潭的眼看著她。


    傅明煙隻好走過去,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他,“繁希學校裏麵要家長雙方的簽字還有一些相應填的資料,我的已經寫好了。”


    男人抬頭看她,所以,她這麽晚了才會跑過來。


    薄寒生並沒有接,嗓音平緩,“我手用不上力氣,你幫我簽吧。”


    要是能幫他簽她早就幫了,還會這麽晚了跑到醫院來,字跡不一樣,她怕學校裏麵有心的人會看出來。


    傅明煙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床邊的方幾上,上麵放了已經配好的藥片,看起來有七八粒的樣子,她眼底閃了閃,“你今晚沒吃藥嗎?”


    薄寒生的目光也看過去,“忘了。”


    他說著,伸手將藥片拿起來,直接的放進嘴裏。


    傅明煙看著他喉嚨動了動,一個吞咽的動作,而男人的表情平靜。


    她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然後走到床邊,遞過去。


    見他沒有接,直接將水杯遞到他的唇邊,然後微微的將水杯傾斜。


    薄寒生喝了兩口水,就將水杯移開,看著她,嗓音染上沙啞,“你將這個放下,我等會簽了明天直接送到學校,現在天色很晚了,我讓溫淼送你迴去吧。”


    傅明煙握著玻璃杯的指間有些僵硬,微微用力才不至於鬆手,她將玻璃杯隨意的放到方幾上,然後將手裏的紙張也方下,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她就轉過身。


    身後的男人,眼底自嘲一暗,諱莫如深的光線慢慢的隱匿在窗外濃濃的夜色裏,慢慢的閉上眼睛。


    ………………


    傅明煙走路的步伐有些急,下了電梯便直接往大廳走。


    溫淼已經開車在醫院門口等著,在後視鏡裏看到她的身影在往這一邊走,他下了車,將車門打開。


    傅明煙做進車裏,車窗外麵,涼風襲來讓她的心趨於平靜。


    溫淼開著車,看著後視鏡裏女子嬌豔的五官,出聲道,“當家的右手被燒傷的比較嚴重,剛剛動了手術,現在用不上什麽力氣。”


    傅明煙抬頭,“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溫淼專心開車,沒有出聲。


    夜晚裏馬路上,幾乎沒有什麽人,車流很少。


    “停車。”


    溫淼停下車,開到路邊,迴過頭問道,“太太,有什麽事情嗎?”


    傅明煙眯眸,目光淡淡的看向正前方,緩緩開口,“我手機沒拿。”


    …………………


    傅明煙迴到醫院,來到薄寒生的病房,病房裏空空蕩蕩,傅明煙走進去,看著隨著夜風恣意飛舞的窗簾。


    洗手間裏,水流聲掩蓋了裏麵的聲音。


    傅明煙走到沙發上坐下,空氣裏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蠱惑一般,縈繞在她的鼻端。


    將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拿起來,她的手機是真的忘記了拿著。


    指尖的碰觸讓手機的屏幕亮著,顯示著一條短息,剛剛發了不到兩分鍾。


    是季涼崢發來的。


    ‘明天,我去接你。’


    她的視線落在洗手間緊閉的門上,裏麵水流聲很大,她除了水流聲什麽也聽不清。


    手機屏幕的光一直亮著,她發了一個字,‘好’然後就將手機關了。


    她有個習慣,以前為了方便,將手機屏保的時間調到最長,這個手機也是,她那倒手機後就將屏保的時間調長。


    耳邊響起門鎖打開的聲音,然後是推門聲。


    她抬起頭,看見男人從浴室裏走出來,他的臉上還有未擦幹的水珠,鬢角被水染濕,他走路的步伐很慢,但是這樣也明顯看出跛來。


    薄寒生看見她,看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腦海間不由的想起女子嬌媚的嗓音。


    ‘我喜歡個字不要太高的,五官柔和一點,起碼身體健康,總不能是個殘疾人吧。’


    他停下腳步,沒在往前走。


    死寂一般的沉默,格外壓抑的氣息凝結。


    傅明煙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同樣,男人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片刻,她說道,“我手機忘了拿。”


    傅明煙站起身,頂著低沉的氣壓往前走,走了幾步就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很晚了。”


    她轉過身,“嗯。”


    已經快十二點了。


    “這個時間打不到車,溫淼也要休息了。”


    “我知道,我自己有開車”


    “臨清街的路燈壞了,你一個女生,不要自己單獨開車迴去。”


    傅明煙想了想,的確也是,這個時間了,溫淼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公司裏忙前忙後,應該也很累,自己雖然會開車,但是大晚上的一個人開車迴去還是會害怕。


    她重新走到沙發上坐下。


    “你去床上睡。”看著她搖頭,薄寒生走到病床前,從衣櫥裏拿起一床新的床單鋪上。


    高級病房,設施家具齊全,除了空氣淡淡的消毒水味,傅明煙都有些慌神她這是在一間低調優雅的總統套房裏麵。


    她眨了眨眼睛,有空氣裏的塵埃顆粒落盡去,有些不舒服。


    用手揉了揉眼睛,她睜開眼。


    模糊的視線裏,男人的身影微俯,手指修長,她這個角度隻看見他一個線條流暢的側臉。


    男人將床單鋪好,站起身,看著她,“你來這裏睡。”


    傅明煙搖頭,“我在沙發上就好,你是病人,你睡吧。”


    薄寒生抿著唇,“你是我妻子。”


    她一怔。


    他從衣櫥裏,抱出一床毛毯,走到沙發,半躺下,看著女子嬌豔的臉,動了動唇,“如果,你想要和我睡沙發,那也很好。”


    傅明煙的背脊有些僵硬,她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門口,將燈關了,然後走到床邊,坐下。


    男人眼眸漆黑,帶著獨有的光澤流淌,昏暗的光線裏,他彎了彎唇角,然後躺在沙發上。


    傅明煙一晚上沒睡,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


    她翻了個身,這麽細小的動作被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聽見,他沒有睡,似乎覺得這是一場夢,夢有醒的時候,薄寒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


    還有兩個小時,夢就要醒了。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看見她了,除了唐毅發來的照片,心裏有處地方微微的疼起來,疼的難受,他坐起身,拿過桌子上的水杯,將裏麵的水喝了。


    水很涼,壓的他心裏那一股疼痛慢慢的麻木。


    漆黑的夜裏,男人目光深深的盯著桌麵,之前傅明煙的手機沒拿,他看見了上麵來的一條消息,他很想裝作沒看見一般,但是腦海裏怎麽也揮之不去。


    他甚至可以想到,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笑的模樣。


    他拿出手機給唐毅發了一個消息,“我要知道,她今晚去了哪裏?”


    唐毅給他的消息隻有下午的時候,發來的一張她和小七的照片。


    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


    傅明煙第二天早上,天色一輛她就離開了病房,走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沙發上,似乎在沉睡的男子,拿著手機和包包就離開了。


    房門關上的一瞬,男人睜開眼,他麵無表情的點開手機屏幕,上麵清楚的一張照片,女子在一個英俊的男子的懷裏,笑容嬌豔。


    半響,他微微闔上眼,似乎真的是睡著了。


    傅明煙迴到別墅,將自己扔在床上。


    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期間,周嬸敲了好幾次房門,送來了好幾次飯菜,每次她睡夢迷糊的答應著說,放那吧,等會吃。


    每次,都睡的沉了。


    ………………


    晚上的時光帶著漫長優雅的曲調,一家裝飾低調不失高檔的西餐廳。


    傅明煙喝了點酒,臉頰漫上淡淡的緋紅,她眯眸笑著,聽著男人溫潤的嗓音,然後她笑容慢慢的深了。


    指尖捏著酒杯,輕輕晃了晃,裏麵紅色流淌的液體光澤醉人,襯得她手指越發纖細白皙。


    季涼崢將她手裏的酒杯拿走,“你少喝一點。”


    她笑著用手比劃著,“我就喝了這麽一點啊。”


    男人無奈,“我去埋單,你在這等一會。”


    他得趕緊把她送迴去,要不然,看著她這一副樣子,還指不定要喝多少。


    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走不穩,季涼崢將她抱起來,傅明煙下意識的挽住他的脖頸,“咱們去哪啊。”


    “我送你迴去。”


    “我不想迴去。”她說著,開始慢慢的掙紮起來。


    季涼崢去取車,又不放心她,就這麽橫抱著她一起,將她放進副駕的位置。


    傅明煙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半躺著,雙腿微微蜷縮,臉頰埋在漆黑柔軟的發絲裏,露出半張白皙嬌豔的臉。


    季涼崢將安全帶給她係好,看著她,然後伸手,將她臉上的發絲拂開,露出她光潔的額頭,白皙的臉頰,感覺到臉上有些癢,她動了動,伸手在臉上感覺到癢的地方撓了撓。


    季涼崢一笑,然後驅車前往瑜山別墅。


    路上,傅明煙微微睜開眼,“這是去哪啊。”


    “迴別墅。”


    “我不迴去。”她開始在車裏掙紮著。


    他看著前方,笑著問,“好,不迴去,你想去哪?”


    傅明煙眨了眨眼睛,“唔……”


    想不出來去哪?


    酒勁上來,她充滿醉意的淺笑,“季涼崢,你不是說要娶我嗎?”


    “那你……要對我很好……”


    他深深的看著她,“我會對你和小七好的。”


    “唔……”


    “可是,我已經嫁人了呀……我有老公,唔……薄寒生。”


    男人聲音複雜,“嫁給他的是傅明煙,不是你。”


    “嗬嗬。”傅明煙一笑。


    她抬起頭,嬌豔的五官染上酒意,但是眼底卻分外清明,像是醉了,也不像醉了,她看著季涼崢,麵容優雅俊美的男子,視線慢慢的迷離,像是聚了一層白霧。


    她說,“你和我哥不都已經把剩下的路都鋪好了,就等我按照劇本走了不是嗎?”


    像是嘲諷一般,她笑起來,越發的冷豔。


    他眼底一凝,片刻搖頭。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慢慢的僵硬,“晚安,我可以帶你走,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你騙我也不要緊,你就當騙騙我吧。”


    車窗搖下。


    冷風吹來。


    落在女子的臉上,發絲瞬間被吹亂,有種群魔亂舞的感覺,在女子過分妖豔嫵媚的臉上飛舞著,她笑了笑。


    過分的清醒。


    “你是我這輩子,最不想騙的人,我知道你很好,我也知道秦白鷺的心事,在加拿大街頭,和喬笙裏應外合的是薄寒生,他當然恨薄寒生,而且,我媽媽的死,和他有關,我不想騙自己,說著太多幫他的話,我去療養院查過,那種藥隻是暫時壓製媽媽的病症,而且也有很大的副作用,會對她的精神造成影響,我不想我媽媽的瘋症好了,卻癡呆了。”


    她慢慢的閉上眼,倚在靠椅上,“我的媽媽,那是一個優雅漂亮的女子,她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我恨他,但是,他是繁希和小七的爸爸,我總不能讓孩子一輩子不見爸爸吧,我也不能帶著孩子一直躲著吧,我要給他們最好的環境。”


    “那些之前的恩恩怨怨,那是上一輩的,我不想管,我想,媽媽也不想我把仇恨延長下去,我哥也沒錯,所有人都沒錯,我很累了,我要睡了。”


    她看著前方,聲音慢慢的小了下去,醉意迷離,她低頭,臉頰酡紅,似乎在呢喃著什麽,好像那剛剛一瞬間的清明,如曇花一現。


    車子停在瑜山別墅。


    傅明煙被季涼崢扶著下了車,傅明煙幾乎整個人都掛在她身上,雙眼迷離。


    他看著傅明煙,似乎要說什麽,周嬸打開門走出來,“太太,你怎麽喝這麽多啊。”


    周嬸接過傅明煙,警惕的看著季涼崢,“謝謝季先生將太太送迴來。”


    季涼崢抿唇,“給她熬點醒酒茶,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她。”


    周嬸道,“好的,我知道了,季先生開車小心一點,”


    周嬸心裏很抗拒這個季先生來找太太,尤其是聽到季先生明天還來,她歎了口氣,看著已經醉的走路走不穩的傅明煙,壓低嗓音說道,“太太啊,我跟你說,先生迴來了,你可得清醒些,先生出院了,現在在書房。”


    先生身體沒有康複就出院了,而且今天太太還喝別的男人出去喝酒,周嬸想想,心裏就焦急。


    看著傅明煙依然酒意彌漫的樣子,周嬸急的跺腳,將她放到沙發上,自己去了廚房熬了一碗醒酒茶,置涼了一些,遞到傅明煙唇邊。


    “太太啊,你快喝,先生出院迴來,身體還沒完全康複,你可不要和先生置氣了。”


    傅明煙打了個酒隔,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


    看著周嬸和藹胖胖的臉頰,好半天才認出人來,她用手推了一小下,“周嬸,這個燙啊……”


    周嬸佯裝板起來,“太太啊,你必須得喝啊。”


    要不然,這個樣子被先生看見,可使得?


    周嬸說著,就看見一道身影,從樓梯上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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