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的時候,穆繁還在睡覺,命運又給了我們一次共同的夜晚,除了感激我再沒有別的乞求。


    衛生間裏有女人的洗漱用品,房間裏有女人的拖鞋。


    穆繁應該是不寂寞的,我還有什麽可說的,默默地不留痕跡的離開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關於那個穆繁還在愛我的夢我不想再做了,因為醒來的時候會讓我苦楚很久。


    既然小叔說過,我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那麽除了繼續向前走下去,我沒有別的選擇。


    輕輕關上房門,我想說,永別了,我的愛,我不是阿北,無法愛得那麽變態,也不像洛洛愛得那麽卑微,我是我,曠野裏迎風的玫瑰,我把那扇門關上了,那扇通往未知旅程的門,在我身後輕輕閉合。


    如果愛也是一種無奈,我選擇接受。


    那個無法原諒我的人,那個無法走出過去謎團的人,我很同情他,因為放不下過去,就走不陰影,也因此看不到未來。


    這一次,我不再堅持,像我這樣一個對任何事的堅持都固執到死的人,突然發現適度的放棄才是快樂的源泉。


    阿北瘋了,我曾經去醫院看過他,但是被洛洛粗暴地攔在了門外,阿北的那套房子我並沒有收迴,但是他們依然搬了出來,我送去的錢也被洛洛退了迴來,我不知道一直養尊處優的洛洛是怎樣生活的,是什麽讓一個那麽喜歡享受的人變得如此堅韌,後來聽說他在醫院一邊做護工一邊照顧阿北,我以公益的名義為阿北交了高昂的住院費,並且讓醫院不要告訴洛洛,我想我隻能做這些了。


    倔強的洛洛在我眼裏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怕她。


    堅持和妥協之間必然有微妙的關係,我和洛洛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接手了阿北曾經的公司之後,我改名為阡陌之城房產公司,很多東西都需要學習和了解,所以我也很忙,這種忙碌讓我充實的心漸漸淡漠了那些兒女情長。


    我不得不承認,阿北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經營者,公司的大部分人馬都是一副得過且過的狀態,還沒有完成的項目,也因為資金鏈條的銜接不上而停工了很久,銷售方麵更是沒有一個專業的團隊。


    先從內部員工抓起,留下了有用的,混日子的也都打發走了,又吸收了一些新鮮的血液,加上葉少涵的幫忙,資金問題也解決了,工程又動了起來,重新組建了銷售團隊,一切慢慢走入正軌。


    到這個時候,我才欣慰的喘了口氣,準備去拜訪一下郝娜,怎麽說這個公司也應該是她的。


    郝娜依舊清心寡欲,她家客廳的茶具上永遠飄著一股茶葉的清香,她看的書多是佛學、道學類的,見我來了,郝娜很高興。


    她的房間雖然簡陋,但也清雅不俗。


    郝娜親手為我斟茶,她微笑著說我的氣色不怎麽樣。


    我搖搖頭說:“可能太忙了吧。”


    我接過她端上的茶,喝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錯,我說:“其實最會享受的人是你。”。


    郝娜笑笑說:“我理想的生活就是這樣,一個人品品好茶,看看好書,偶爾幾個朋友一起聊聊天,分享一下各自的好茶、好書。”


    我問她:“現在算是實現了嗎?”


    郝娜說:“也算是實現了,隻是我的朋友很少,所以經常去佛學院找師傅們聊一聊。”


    說完郝娜認真沏茶,我突然說:“阿北瘋了,你知道嗎?”


    郝娜並沒有及時的抬起頭向我求證,隻是她倒茶的手停頓了一下,才又緩緩的倒下去。


    我說:“我把原本肖陌丘的公司從他手中奪了過來,所以他瘋了。”


    郝娜這才抬起頭來,“應該不會隻有這麽簡單。”


    我點點頭,“的確不止這麽簡單。”我看著郝娜,“是我做的,我逼的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如果不做到這個結果我就不會停下來,但是現在,我又很後悔。”


    “你把恩怨看得太重要了,寬容,你缺少的是寬容的心。”郝娜像一個闡透了人間道理的老者。


    而我像是在對郝娜懺悔,“其實我害過很多人,我也曾經害過你,深夜給你打電話,恐嚇你,我這個人的腦子裏永遠都裝著仇恨。”


    郝娜拉住了我的手說:“這就是我們倆的不同,我是還沒有做的時候就醒悟了,而你達不到結果是不會醒悟的,所以德清師傅說得對,佛也講究佛緣,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個緣分的。”


    佛緣?我笑了笑,我這樣的人也不企求有那樣的緣分。


    “你?不恨我嗎?”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疑物,何處染塵埃。”


    我說:“肖陌丘的公司應該是你的。”


    郝娜一臉平靜,“你知道,我對這些事沒有興趣,對我來說,一切皆是身外之物,你和他也有過緣份,這也是命中注定,你就做好吧。”


    其實我很難理解郝娜,但是每次見過郝娜,我就會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像她說的一樣,什麽都是身外之物。


    離開郝娜的住所,我居然在小區外麵遇見了郝迦,當時如果不是他叫我,我真的沒有認出他來,皮膚黯淡沒有光澤,胡子喇碴,一副落難公子的模樣。


    他沒經我同意就拉開車門上了我的車,說:“找個地方坐坐吧。”


    我默不作聲地把車開到他指定的飯店,聽郝娜說起過她這個弟弟,以前一直在肖陌丘的公司混日子,阿北占有了公司之後郝迦就被迫離開了那個公司,也不知道他後來混跡於哪裏,郝娜住院的時候他把郝娜的房子賣了,炒起了股票卻血本無歸,再後來迷上了賭博,經常來找郝娜要錢,郝娜的那個會計公司早就交給了別人,她隻是拿著並不豐厚的分成在生活,開始時偶爾也能接濟郝迦一些錢,後來看他屢教不改,也不再管他了。


    想必是這次又是來找郝娜要錢,碰上了我。


    到了餐廳,話還沒說幾句,郝迦就點了不少的菜,大吃了起來,等他差不多停下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了,想必是他也落魄到極點了。


    他是吃得熱火朝天,我是一口也沒有下筷子,最近本來就吃不下東西,再加上看著他的這副樣子更是飽了。


    他擦著油光四溢的嘴,把用過的紙巾隨意地往桌子上一丟,說:“玫瑰,你是叫玫瑰沒錯吧,過了好幾年,你瞧,我還記得。”


    他拿出一個牙簽,粗俗地張著嘴剔起了牙,“真沒想到,我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啊,我曾經被你這個小丫頭,當了一迴槍來使喚。”


    郝迦把從嘴裏剔出來的東西,用舌頭舔了一下,然後“噗”的一聲,吐了出來,食物的殘渣一下子從他的嘴裏飛到了盤子的邊上。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別裝了,我都聽到了,剛才你和我姐的談話我在門外都聽到了,你是我姐夫的情人,還利用我把我姐逼瘋,不簡單啊你,這人還真不能貌相。”


    我沒有搭理他,轉頭叫:“服務員,買單!”


    郝迦笑著說:“你急什麽,我正事還沒說呢?”


    “你有什麽正事,快點說,我很忙。”


    “我就是想問你,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我,為什麽要補償你。”


    郝迦靠在椅背上的姿勢像一個二流子,他身子很住下,腿伸的老長,幾乎碰到我的腳,“因為你害的我姐生病了,我姐因此失去了我姐夫的公司,原本屬於我們家的產業,現在在你的手上,你是不是應該還給我們啊。”


    我看著他無賴的樣子說:“我要欠也是欠你姐,與你沒有半點關係,明白了嗎?”


    郝迦向上移了移自己的身體,“好吧,公司我不要,你給我一部分錢補償一下吧,就算利用我的酬勞。”


    我真的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收起服務人員找來的零錢,站起身說:“一分錢我也不會給你這樣一個人。”


    郝迦看我要走,他也坐直了自己的身子,說:“你會後悔的,我不會放過你。”


    我都已經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但是我又返迴來,我重新坐下來,“郝迦,為了你姐,你能好好生活嗎?戒掉賭癮,來我公司上班,至少我會讓你過上衣食無憂,正常的生活。”


    我並不是怕他的威脅,我突然之間會有這樣的需求,做一個好人的需求,為了自己,為了郝娜,也為了郝迦。


    郝迦沒有做聲,我說:“想好了給我打電話吧。”我留下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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