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北發動了車子,他說:“餓了吧?想吃什麽?”


    我真的把他當成了五年前的阿北,蠻橫地說:“我要迴去,送我迴去。”


    阿北笑了笑,“好的。”


    不用我的指引,阿北就到了我住的小區,停在樓前,我正要下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生活,知道我愛的是穆繁,還要在我周圍做一個跟班。”


    阿北沒有立刻反應,坐了一會兒,在我以為他不打算迴答我這個問題,正準備下車的時候,他說話了,“與其在你背後遠遠的看著你,不如在你麵前注視著你,與其去拆散你認為的幸福,不如等在這裏守著它自動瓦解,既然你可以不再愛葉少涵,就可以不再愛穆繁,你本來就不是那種專一的人。”


    我說:“那好吧,我會讓你看到的,你想看到的,和不想看到的,我都會讓你看到的,日子還很長,不是嗎?”


    我打開車門下車,聽見阿北在身後說:“說得對,日子長著呢,什麽都在變,想起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會為葉少涵殉情呢,現在不也……”他的聲音被我拋在了漆黑的夜裏,我心裏清楚的很,阿北當然不是那麽傻的人,與其讓我恨他,他還不如換一種俘獲我的方式,我現在相信他是愛我的了,但是他愛的太奇怪、太可怕。


    對我來說暗戰已經開始了,在我的生活中,沒有一帆風順的幸福,隻有不斷努力和堅持的歲月,讓我困惑的是,我最親近的人卻不能和我在同一個戰壕裏作戰,我莫測的人生注定我終是要孤軍奮戰。


    迴去之後看到穆繁在家百無聊賴地打著遊戲,看到我,他馬上停下了手中的鼠標,站起來,“他找你什麽事?”


    我真的很想扒在穆繁懷裏哭一場,但是我忍住了,我說:“沒什麽,他不是拿走過我的錢嗎?”


    “不是已經還了嗎?”


    “是啊,但是他還是覺得良心過意不去,想對我有什麽補償,他說以後無論有什麽事情隻要我張嘴,他會全力以赴幫我。”


    穆繁有些生氣,“真是多此一舉,有我在,有什麽還需要他的幫忙,我看他是別有用心。”


    我安慰穆繁,“別想那麽多了,看他有悔過之意,也不錯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不知道阿北說的走在我的世界裏,到底是要近到何種程度,所以不敢和穆繁把話說死了。


    我哄著穆繁,“晚飯吃的什麽?”


    “隨便在外麵吃了一點,你們吃的什麽?”


    我搖搖頭,“我沒有吃,他一副懺悔的表情,我也沒心情吃。”


    穆繁說:“想吃什麽,叫點外賣吧。”


    “不用了,真的沒什麽胃口。”說著,我走進浴室準備洗澡。


    最後穆繁還是打電話叫了外賣。


    洗完澡,還是沒有心情吃東西,就早早躺到了床上。


    夜晚的噩夢會在早晨的陽光中散去,就算整夜的抱著穆繁,我依然感到惴惴不安,仿佛這樣的相擁是一個夢,醒來後就會一切散去,有時候半夜醒來,我真的分不清,夢裏的情景和真實的相對,哪個更讓我害怕,我的臉色像阿北那樣蒼白了起來。


    換好工服,擦試辦公桌,然後給自己衝上一杯茶,還沒有坐定,手機就響了起來,很準時,就是在我上班後半個小時打過來,所以隻要看一眼牆上的鍾表,不用看手機我都知道會是誰打來的,這個準時的電話讓我早晨被陽光散滿的快樂打斷了,我的心甚至會隨著這個鈴聲的起伏而驚恐地跳動,這是比現實更真實的噩夢。


    “中午一起吃飯吧。”那個非常熟悉卻又無比讓人厭惡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還是很冷淡,“我說過,中午我要和穆繁一起吃飯。”其實中午我和穆繁很少能碰在一起吃飯。


    阿北說:“那下午出來。”他真的把我當成是女朋友一樣調遣了,已經一周了,我和他一起出去了三次,我要先請假,還要找理由對穆繁解釋,然後和這個我討厭的人枯坐一兩個小時,我很痛苦,他很享受,他以為我坐在他的身邊,眼睛就會看到他,其實坐在他的身邊,我的心會更排斥他。


    我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今天很忙。”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辭職吧,到我這兒來工作。”


    “不!”我想我的忍耐到了一定的限度會爆發的。


    阿北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公司給你。”


    “我不稀罕。”其實我的心真的動了動,如果我掌握了阿北的公司,讓他一無所有,他是不是就得聽我的指揮了,這到底有沒有可能。


    “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阿北並沒有生氣。


    “你想要我怎麽和你說話,我有我的生活,也會時刻惦記你這個朋友,還不行嗎?”


    阿北說:“你不是有咖啡廳嗎?辭職後去你的咖啡廳工作。”


    他還沒有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


    馬上他又打了過來,“我隻要求每天見你一麵,每天中午陪我吃一頓飯,就這樣。”


    放下電話,我的腦中盤旋著辭職的想法,如果這樣下去,難保穆繁不發現什麽情況,雖然我深愛的穆繁,雖然我知道我的心一點點都沒有偏向過阿北,但是誰會相信呢,如果想和穆繁長久的走下去,這真的是一個更好的辦法,這一次我又對阿北做出了妥協。


    我突然很想哭,我贏不了他的,我難道真的贏不了他嗎?


    我難道不是在受他的控製,一點一點的做出讓步嗎,真怕事情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天。


    這個想法我是在睡覺的時候對穆繁說出來的,當時穆繁靠在床頭上,我枕著他的肩膀,他用手撫摸著我的臉說:“玫瑰,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我覺得你最近憔悴了不少。”


    我說:“穆繁,我想從公司辭職,咖啡廳那邊事也不少。”


    “那邊不是有人管理嗎?”


    “再怎麽說也是咱們的,不能不聞不問吧。”


    穆繁沒有吱聲。


    我說:“要不然這麽兩邊牽著,我也真覺得挺累的。”


    穆繁順著我的頭發說:“我不太想讓你去,不過你自己看吧。”


    我伸手摟住了穆繁的腰,“畢竟那是自己的事業,你說呢?”


    穆繁捏了捏我的鼻子,“你還有自己的事業,我也隻能給我老爸打工了。”


    我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依偎著穆繁,靜靜地聽他的心跳,有節律地一下一下,像一個催眠曲,漸漸地我就在這溫暖的懷裏睡去了,迷迷糊糊之中我聽見穆繁又說:“傻丫頭,我知道你去見過童翌,我明白你是怕失去我,我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你越走越遠的感覺。”


    穆繁的聲音和呢喃沒有區別,雖然我聽得見,但也沒有能力用大腦過渡話的內容,突然安詳的瞌睡讓我沉迷其中。


    可是沒多久,穆繁一下俯在了我的身上,他吻著我的唇,我迷糊地睜開眼睛,他認真地吻我,從嘴唇、眼睛、到耳後、脖子,他抬起頭來,用手撫平我額前的頭發,看著我迷茫的眼睛說:“玫瑰,我想要一個孩子,願意為我生一個孩子嗎?”


    我心裏說,我願意,為你生一百個都願意,可是我怕我不行。


    我艱澀的笑了笑,穆繁以為我在害羞,他把唇又放在我的唇上,含糊不清地說:“帶著我們共同血液的孩子,會把我們緊緊地連在一起的。”


    我的心在滴血,為了掩飾這種不安,我拚命地抱著穆繁,為了證明我們擁有彼此,所以我瘋狂地索取著,多麽希望能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任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我們變換著姿勢,汗水讓我們身上有些黏膩,但是這絲毫影響不了我們,我滿足而放肆地唿喚,兩個人攀爬著精神的巔峰。


    我們停下來的時候,穆繁依然把我摟在懷裏,他的睡意漸漸襲來,他摟著我,在我耳邊喃喃低語:“我不能沒有你。”


    我看著他微睜的眼睛,“我也是。”


    小息了一會兒,我推著穆繁去洗澡,他極不情願地起來了,兩個人衝了衝一同迴到了床上,我鑽到穆繁的懷裏,“穆繁,我害怕。”


    “怕什麽?”


    我小心地說:“我怕我不會生孩子。”


    穆繁摸著我的頭說:“不會的,咱們這麽年輕,怎麽會不生呢。”


    我說:“可是咱們結婚這麽久了,也沒有采取什麽措施,為什麽一直沒懷孕呢?”


    穆繁還是摸著我的頭,打了一個哈欠,說:“也沒多久啊,也有的人結婚兩三年才要孩子的,很正常。”


    我聽話地說:“哦,可是如果我真的不能生,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穆繁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了,“你胡說什麽,再說現在醫學和技術這麽發達,不用擔心的。”


    不擔心,我怎麽能不擔心,如果我和穆繁是命定的不能在一起,那麽現在我還有必要堅持下去嗎?


    我沒有發現什麽時候眼淚已經打濕了穆繁裸露的胸口,不過他已經睡著了,並沒有留意到我在他懷裏流著淚。


    我伸出手抱住穆繁的身體,緊緊地抱著,就好像怕他逃開似的,穆繁翻了一個身,我貼在他的背上依然抱著他,我想我這樣抱著這個人的機會也許並不多了,所以一整夜我都不曾放開,有些事情隻要堅持就可以做到,但有些事情就算是做到了卻不一定是好事,從這個時候,我開始懷疑命運的捉弄,我開始想清楚一些事情,我不想再受控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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