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語無倫次的一口氣說完這些,眼淚已經在臉上掛了很久了,我看不清穆天躍的臉,但我知道,他對我的態度比剛才緩和了一些,因為他走過來把紙巾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聽見他說:“好了,擦幹眼淚,先迴去吧。”


    我緩緩地站起來,我的目的應該達到了,讓穆天躍知道了我對自己身世隱瞞的原因,這樣在他聽到穆繁媽媽的調查結果時,就不會對我有更大的偏見了。


    眼淚流完之後,鼻涕就沒有斷過,為了出去的時候不讓人察覺到我哭過,我用力地擤著自己的鼻涕,然後掩飾著哭泣的痕跡。


    穆叔叔看出了我的用意又發話了:“好了,鼻子都擦紅了,更得解釋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撿起自己擦過的紙,去扔到紙簍,誰知道忙亂之餘卻把紙簍踢倒了,裏麵的東西也掉了出來,我又手忙腳亂的去撿。


    穆天躍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突然笑了笑說:“好了,你去吧,我讓秘書來收拾。”


    我迴頭歉意的笑了笑,卻看到穆叔叔臉上殘存的笑紋,我呆呆地站在那裏說:“您笑起來,好像我的爸爸。”


    我都已經忘記父親的笑臉是什麽樣子了,就是像穆叔叔現在這樣,充滿了憐愛、溫暖、還有一點無可奈何。


    在穆天躍吃驚地反應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我和穆繁吃過晚飯迴到了我租住的地方,我知道山泉和劉瑛都不在,因為中午謝律師就把他們接出去玩了,估計不會太早迴來,似乎他已經確定山泉就是他的兒子似的。


    穆繁一直追問在他爸爸辦公室裏我們說了什麽,而且他爸爸是怎麽表態的。


    我筋疲力盡地躺在床上說:“你爸爸什麽話也沒有說。”


    “我就知道那老頭子更不近人情。”


    他走過來趴到我的身上說:“不如,咱們把生米煮成熟飯吧,這樣他們就不得不同意了。”


    我看著他那張離我很近很帥氣的臉說:“我才不相信呢。”


    穆繁也在仔細地撫摸著我的臉,“你長得真美,如果我們生個孩子,會不會也這麽美呢,不如我們生個孩子吧,這樣他們就沒有辦法反對了。”


    我笑了笑,“如果他們還是不同意,那怎麽辦?”要一個孩子,我真的沒有想過,但是什麽時候我和穆繁之間因為相愛想走到一起的感情,變得失去了原來的意義,我們隻是一味的想在一起,想出各種辦法和理由,可是沒有一種是因為相愛,我突然難過得想哭。


    穆繁不假思索地說:“如果他們還不同意,那我們就遠走高飛。”


    “除了離家出走這個辦法,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有些生氣地說。


    穆繁把頭埋在我的頸肩一側,說:“你不相信我,讓我很難過,我和你在一起的決心一分鍾都沒有變過,而且我也堅信咱們會勝利的,你相信我好嗎?”穆繁的聲音被擋在我們的身體之間,顯得沉悶而含糊,就像是發自胸腔,發自心髒,因為我心髒裏也有一個聲音在說:就是因為有你的堅持,我才這樣奮不顧身的和你一起努力。


    我說:“穆繁,如果我騙了你,你會生氣嗎?”


    穆繁從我和頸窩裏抬起了頭,捏了捏我的鼻子,笑著說“你騙我什麽了?”


    我把穆繁身體推開,“沉死了,好累呀。”我掙紮著坐起來。


    穆繁卻用手推著我嬉皮笑臉地說:“不要起來,就躺著說。”


    我擋開他的手,“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你讓我坐好了說。”


    “好,你說吧,我先看你到底騙我什麽了,然後再找你算賬。”


    我坐直了身子,拉著穆繁的手說:“穆繁,其實我是一個孤兒,我說的坐牢的那個爸爸隻是我的養父,最開始我隻是隨便一說,後來你也沒有問過我關於我的家裏的事,所以我也沒有對你說過。”


    穆繁反過來把我的手抓在手中狠狠地捏著說:“我是怕你提起你坐牢的父親來心裏難受所以沒有過多地問過你的家事。”


    “你不怪我騙你嗎?”


    “這有什麽可怪你的,不管你是孤兒還是有父母,你都是現在的你,都是我愛的人。”他把我拉到他的懷裏,抱著我說:“你的父母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我們都坐在床上,我扭著身子被穆繁抱在懷裏,有些難受,但我並沒有企圖尋找一個更合適的姿勢去貼近他,我依著他的胸口說:“在我十五歲那年,我的父親生病去逝了,隨後一年我的媽媽也去了,於是我綴了學,到a市去打工,身無分文的時候遇到了葉少涵,他救助了我,還讓我去上學,他對我很好,我一直很感激他,遇到你的時候,葉少涵剛剛被抓,我到這裏來求助於他的朋友,就是謝律師,再然後我就在這個城市開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認識了你這個讓我歡喜讓我憂的人。”


    “你現在遇到了我,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苦,相信我。”穆繁緊緊地抱住我。


    “我今天去找你爸爸就是告訴了他這件事,因為我擔心他們不接受我是因為我有一個坐牢的父親,我也害怕他們不原諒我的不誠實,沒有先告訴你是因為,如果這些事讓你去對他們說,隻能讓他們覺得我太有心計,也讓你的父母認為你在包庇我的過錯。”


    穆繁輕輕地親吻我的額頭,他細地看著我無辜的臉說:“你真的很有心計,不過,我喜歡,你的心計是為了和我在一起。”


    我笑著轉過身。


    “一個人的過去,你覺得重要嗎?” 我問穆繁。


    “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對一個人來說,過去當然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也同樣重要的。”


    “如果我過去是一個小偷呢?”


    “那麽我把你偷的東西幫你還了,然後和你快樂的生活。”


    “如果我過去是一個殺人犯呢?”


    “那你應該在監獄裏,我也不會在這兒遇到你。”


    我說:“如果我已經被放出來了,我是個坐過牢的殺人犯,你會在乎嗎?”


    “如果真有你這麽善良的殺人犯,我有什麽可在乎的。”


    我問出這幾句話時,有一點莫名的害怕,我怕自己不小心說出些什麽,所以為了掩飾,我接著說:“如果我出生在一個父母雙全的家庭裏,你會不會更愛我一些?”


    “你的過去無論是什麽樣的,我都不會在乎,我要的是你的現在和將來。”


    我轉身去抱穆繁的脖子,我說:“這句話我會記住的,你也要記住,無論過去怎麽樣,我的現在和將來是永遠屬於你的。”


    穆繁被我突如其來的掛脖子抱得失去了重心,兩個人都倒在了床上,那句話說得太過於鄭重,我擔心穆繁會察覺什麽,所以為了緩和氣氛,我輕輕地俯在他身上,命令他:“親我,快點。”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我就把自己的嘴堵在了他的嘴上。


    他在我的耳邊輕聲說:“玫瑰,我愛你。”


    我的心在那一刻溫柔地顫動著,不知道如何來表達,我對他同樣的眷戀,我真的好想把自己的心剖開,讓他看一看,我雖然一直在欺騙他,但是我對他的愛是沒有一絲雜質的。


    我們深情地擁吻,忘了周遭的一切,摸索著,探尋著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對方,以此來證明我們的相愛。


    突然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了音樂聲,我和穆繁都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說:“是你的?”


    我說:“不,是你的。”


    穆繁歎了口氣,無奈地從褲兜裏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表情嚴肅了起來,用手指放在嘴上對著我噓了一聲,說:“我老爸來的。”


    他清了清嗓子接了起來。


    我趴在穆繁耳邊一起聽著他的電話。


    電話很短,讓穆繁趕緊迴家,有事要談,沒有一句廢話。


    穆繁掛了電話呆了好一會兒才轉過來親了我一下說:“又要開家庭會議了。”


    我說:“去吧,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穆繁整理著衣服戀戀不舍地看著我說:“可能要說咱倆的事,我迴去看看,我愛你。”


    我為他係上最後一顆扣子說:“我也是。”


    穆繁走了我還坐在床上,急著找他迴去是因為他媽媽查到了我的事情,還是因為他爸爸改變了對我的看法。


    我突然覺得好累。


    劉瑛和山泉迴來的時候,是謝律師親自把他們送到樓下的。


    劉瑛還悄悄地告訴我,謝律師已經帶著山泉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鑒定。


    我問:“山泉沒察覺這事吧?”


    劉瑛說:“親子鑒定這事應該沒察覺,因為我隻是偷了幾根他的頭發,不過對謝律師的熱情,他還是有所懷疑的。”


    “他對謝律師什麽態度?”


    “挺好的,他說他很喜歡謝律師,難道這就是血緣?”


    “還沒結果呢。”


    “可我覺得有百分之八十。”


    山泉如果找到了親生父親,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也替葉少涵對謝律師有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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