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一個便宜的手機,換了一個北京的號,但是以前的號我也掛失後找迴來了。


    我去交通隊打聽過肖陌丘的事,但因為位置不太明確,山路又太複雜,一直沒有找到肖陌丘的車和人。


    有了電話號碼,謝律師也聯係上了,他說他出差在外地,等他迴來後聯係我。


    我現在住在一個半地下的旅館裏,一晚上伍十元住宿費,隻能放下兩張床的房間,沒有其它的東西,這裏人員嘈雜,環境惡劣,和我住同一間屋子裏那個女孩,叫劉瑛,皮膚黝黑,還長著雀斑,稍微有點胖,她坐在床邊上正在吃她剛買來的燒餅,肚子上的肉被她緊身的衣服擠起來了一圈,她說她大學才畢業沒多久,正在找工作,我讓她帶我一起去找。


    她問:“你什麽畢業?”


    我說:“高中都沒有畢業。”


    她用粘著芝麻的指甲剔了剔牙,不懈地說:“連我們這些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象你們這種沒文化的更不好找了,那你會什麽呀?”


    我想了想說:“我會彈鋼琴。”


    劉瑛搖著頭說:“那沒什麽用。”說完吞下最後一口燒餅,站起來拍拍肚子說:“哎呀,我好像又長胖了。”


    不過雖然嘴上這麽說,她還是答應帶著我去參加招聘會。


    劉瑛說她是學計算機專業的,我總是見她拿著一個燒餅,抱著她的筆記本電腦聚精會神。


    可是,去了招聘會,才發現真的像劉瑛說的那樣,要求不是學曆就是經驗。


    我和劉瑛都是失望而歸,我是因為確實什麽都沒有,而劉瑛是因為還帶著點大學生的自尊心。


    迴到了地下室,劉瑛又開始抱著她的電腦,而我隻能躺在床上睜著雙眼盯著那個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壓下來的天花板,在這種時候,總會讓我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是在哪一個地方遊走,我很害怕迴憶,所以我盡量封閉自己的記憶,讓那些過去變成煙霧逐漸散去,以便更清晰地感受當下的艱難,這樣我的心就不會那麽的痛,我讓自己確信我的世界隻有今天和明天,但是想起明天,有一個人就會不斷地跳進我的腦中——郝娜,她和我的明天會有糾纏不清的恩怨,但是到底會怎麽樣,我不想深究。


    找工作的事情一直沒有著落,而劉瑛又總是熱衷於玩她的電腦。


    隻有讓自己先穩定下來,才能做其它的打算,不是嗎,現在我的首要任務是生存,我準備出去走走的時候,劉瑛卻叫住我:“迴來的時候幫我帶兩個燒餅吧。”說著她開始翻自己的錢包。


    我說:“老吃燒餅,你不膩嗎?”


    “不膩,我特愛吃燒餅,經濟實惠還好吃。”劉瑛很容易知足。


    我接過了她遞過來的一把零錢,又放在了她的床上,說:“我可不幫你買,要是餓了就和我一起去,我請你吃飯。”


    劉瑛把錢收了起來,從床上跳下來說:“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去買吧,就是前麵那條街,有一家的燒餅的特別好吃。”


    我們溜溜達達來到街上,離我們租住的旅館兩條街的地方,是一條比較繁華的街道,雖然周圍沒有什麽大商場和豪華寫字樓,但兩旁都是一些特色小店,有服裝店、小飾品店、小吃店、鞋店、蛋糕房,還有一個不起眼的花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也挺多。


    劉瑛執意不懇讓我請她吃飯,她說:“出門在外找工作,都不容易,還是省著點吧。”


    她對燒餅情有獨鍾,她說還是那個吃起來踏實。


    我想起了洛洛,她們倆真的太不一樣了,看來處於不同的生活環境中就會有不同的價值觀和消費觀,突然很想她,好想給她打個電話,不過我還是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我害怕自己會禁不住她的誘惑迴去。


    我也曾經有過那麽奢侈而浪費的生活,這些我都快忘了。


    劉瑛鍾情的燒餅店居然還有人在排著隊,這樣看來味道應該不錯。


    趁劉瑛排隊的功夫我信步走進了附近一家服裝店,頓時被裏麵的冷氣包圍了,這個服裝店在這條街上應該不算小,有三十平米左右,主要以時尚女裝為主,裝修簡單,但布局卻很合理,我假裝去翻看架子上掛著的那些服裝,其實並不打算買。


    有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孩兒,衣著時尚,在那裏整理衣服,看到我進去,她向我走了過來,這時,門又開了,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眉眼耐看,隻是有些微胖,穿著普通,不像是會買時尚服裝的人。


    可她一走進來,那個女孩兒就不再準備理會我了,而是迎過去說:“芸姐,你怎麽來了?”


    那個芸姐沒有說話,走到收銀台後麵的椅子上坐下來。


    女孩兒趕緊給端來了一杯水:“這兒有我看著就行了,你迴去休息吧。”


    芸姐搖搖頭:“心煩,來和你待會兒。”


    女孩兒也坐了下來說:“對了,芸姐,剛才有個人來問花店招人的事。”女孩兒的聲音不大,很溫柔。


    聽倒她們說起招人的事,我豎起了自己耳朵,而且我判斷這個芸姐一定是這裏的店主,也許旁邊那家花店也是她的,我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關著門,上麵掛了一個轉讓的牌子,我猜測也許這個芸姐是還沒找到員工所以想轉出去,我可以問一問她們,是否需要招人,在她們注意不到的地方我聽起了她們的談話。


    芸姐歎了口氣說:“沒心情管那些了。”


    女孩兒充滿同情地說:“芸姐,你真的決定跟他離了嗎?”


    芸姐冷笑了一聲:“我決不決定的有什麽用,他已經是鐵了心了,小菲,你不知道,耗了這麽長時間,我也筋疲力盡了。”


    那個被稱稱作小菲的導購說:“也許離了是好事,你可以開始自己的生活了,你還這麽年輕,還有那麽多日子要過。”


    “可是,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就算離了婚我也咽不下這口氣,一個是和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男人,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小菲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芸姐,沉默了起來。


    芸姐說:“我現在真恨,真想把他們倆殺了,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恨不得和他們同歸於盡。”


    小菲說:“難道他不顧念孩子嗎?才六歲啊。”


    “他要是顧念孩子就不會這樣對我了,反正孩子我是不會給他的,哪怕我什麽都不要,我也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等把我的孩子養大成人,我就去殺了他們倆兒。”這是芸姐的聲音,帶著憤怒和傷心。


    我知道殺了他們隻是句氣話,這個芸姐想必是氣急了,這個時候我突然冒出了一句話:“殺了他們還要陪上自己,多劃不來,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就可以讓他們不好過。要報複他們沒必要這麽委屈自己。”


    兩個女人這才同時抬起頭來,發現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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