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陣子的葉總終於想起我來了,那天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一會兒接我出去吃晚飯,我高興的在房間裏跳起了舞,不行,我要趕緊換衣服,我試遍了所有的衣服,還是覺得自己少一件陪葉總吃飯時穿的衣服。


    我想我缺少的是一件可以讓我更成熟一些的衣服,那樣和葉總走在一起,我們看起來就不像父女而像是情侶了,我把身上剛穿好的t恤牛仔短褲又脫了下來,找了一件碎花小衫穿上了,下麵配一條咖啡色半身裙,我又找出了沒有穿過一次的高跟鞋,這樣好多了,這雙鞋讓我一下成熟了許多。


    我把頭上的馬尾巴解開來,披在肩上,左顧右盼之後,也隻能說還算湊合,不過心裏暗自發誓再和阿北去逛街,我一定買我喜歡的衣服。


    葉總的車開到樓下,我興高采烈地跑了下去,中途我有三次差點被高跟鞋絆倒。


    葉總又帶我去了那次去的那個西餐廳


    我有些抱怨地問他:“葉總,你到底做什麽工作啊,怎麽會那麽忙?見你一麵都很難。”


    葉總嚴肅的說:“我的事情你不要問太多。”


    我伸了伸舌頭,開始吃飯。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我吃東西葉總會有一種滿足和欣慰的神情,而他總是吃得很少。


    隻是為了他的滿足的眼神,我更加賣力地吃飯,是啊,到現在為止我還不能為他做些什麽,一個什麽都不缺的人要我怎樣去迎合他。


    吃完飯葉總又讓我上去演奏一曲,我也隻有這點資本了,所以把看家的本領都使出來了,我驕傲的坐在鋼琴前麵,看著葉總陶醉而又充滿內容的眼睛投入的演出,這就是我唯一的舞台。


    我走下來的時候,葉總對我說:“不要浪費了你的天賦,我已經給你聯係好了學校,是一個藝術學院,九月份開學,開學後你就搬到學校宿舍去住,這三個月你先住我這裏,學費和生活費我會給你付的,你不用擔心,你隻要好好學習。”


    我倔強的說:“不!我不想上學,我要陪在你身邊。”


    葉總寵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子,笑著說:“別胡說了,難道你真想當保姆嗎?再說這麽費錢的保姆我也請不起呀。”


    我真的不想上學,就想跟著他過寄生蟲的生活,我也可以不花那麽多錢的,隻要有吃有住處就可以了。


    我湊近他的臉悄悄的問:“你有很多錢嗎?”


    葉總喝了一口茶,問:“你想要什麽?說吧。”


    我在考慮要不要把山泉的事告訴他,要不要讓他幫幫山泉,我知道葉總是一個好人,他一定會幫我的,但是給他帶來這麽多的負擔,我內心過意不去。


    這時我腦中又出現了山泉噙著淚的那雙眼睛,推開錢的那隻黑黑的小手。


    “有話就說吧。”葉總看我的眼神很和藹。


    我說:“還記得和我一起的那個要飯的小男孩兒嗎?”


    葉總看著我,“怎麽了?”


    “他也想上學。”


    葉總並沒有馬上接我的話,他沉思了起來。


    我已經做了別的打算,我可以把葉總給我上學的錢讓給山泉,我覺得他更需要上學,我可以在葉總的公司打工,像阿北那樣,他那麽有錢,給我一個工作應該不是很難的事情吧。


    雖然我並不會做什麽,但是做他的秘書,為他端茶送水總還會做的,況且我也長得很漂亮,最主要的是能天天守在他的身邊。


    我剛要開口,葉總卻先開口了,他說:“他這樣的孩子,沒有人會收養,不過可以去慈善機構的學校,我去安排吧,你就別管了。”


    這麽說他是答應了,山泉可以上學了,我高興的笑著,從座位上跳下來,跑過去撲到了葉總的懷裏,我緊緊的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前,說:“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你真是太好了。”


    我對他的擁抱真是發自內心的舉動,並不是想勾引他,我發誓,雖然我的確有過勾引他的想法,想讓他把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一下,想成為他的女人。


    葉總像父親那樣慈愛的拍著我的背,他滿足而幸福的笑著說:“小丫頭,你至於這麽高興嘛。”


    當然至於了,對於一個一無所有,一切都要依靠別人的人來說,能幫助我想要幫助的人真的讓我開心極了。


    不過還沒高興多久我又想到一個問題,我從葉總的身上爬起來,“可是,那個強哥不會放過他的。”


    “強哥是什麽人?”葉總不解的問我。


    “就是管著他們的人,也就是他們的頭兒,他們要的錢都要交給他的。”我擔心的說起了這件事。


    “你不用操那麽多心啦,準備九月份開學的事情吧,一切我會處理的。”


    我選擇相信他,在我眼裏,他是無所不能的。


    由於太過興奮,迴去的路上我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一向嚴肅的葉總也被我逗得笑了幾次。


    一進電梯我把那雙受盡折磨的腳從高跟鞋裏抽出來,踩在電梯裏的地麵上,腳放鬆地舒展開來,好舒服,我把那雙看起來漂亮但穿起來很難受的鞋拎在手上說:“真不知道那些女人為什麽會喜歡穿高跟鞋,穿著它還不如拎著它舒服呢。”


    在我自顧自在念叨的時候發現葉總一直在充滿關愛地注視著我,他說:“穿上它,腳著涼了會生病的。”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你多大了?”這個是我一直想要問他的問題,他總是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家長的模樣,看了不知道有多讓人惡心。


    葉總笑了“我多大?你和我的葉欣差不多大,你說我多大,我今年四十二了,論年齡也足夠當你爸爸了。”


    “不,絕不!”我的聲音清脆而固執地響在電梯狹小的空間裏,扔下這句話我光著腳拎著鞋子大步走出電梯。


    絕不,就是這一刻,我決定,我要成為他的女人,我一定要做到。


    三個月的時間對我來說是太短了,我掐著指頭算也隻能在這個家裏住九十天,想想我都覺得難過。


    當然我也相信,九十天的時間裏會發生很多事情的,我最奢望的事情就是,我和葉總兩情相悅,然後甜蜜的生活在一起,什麽上學不上學的最好都拋到九霄雲外。


    葉總還是忙忙碌碌,能和他在一起吃飯的機會都很少,但他迴來時,不管多晚,他都會到我房間裏看我一眼,有時候我睡著了,有時候我假裝睡著,有時候我幹脆睜著大眼睛,等他打開門的時候對他燦然的一笑。


    有一次葉總迴來的很晚,他輕輕地走進來,雖然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在他開門地那一刻,我真的不知為什麽就突然醒了,但是我沒有睜開眼睛,繼續閉著眼睛,我感覺到葉總走到我的床邊,幫我拉一拉被單,幫我捋順零亂的頭發,然後他站在我的床前靜靜的看著我,一直過了好久,突然我就明白了他的心,這種像父親一樣的愛,溫暖得我幾乎忍不住想流下淚來。


    有我躺在這個家裏他會很安心,就像我知道他會迴到這個家裏,也會很安心一樣。


    我的手機裏隻存有兩個人的電話,一個是葉總,一個是阿北。


    所在我在家無聊的時候就會不斷地撥打這兩個電話。


    葉總很少接我的電話,他隻會無情的給我掛掉,我就給他發信息:我快餓死了。


    很快葉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傻丫頭,你不會給阿北打電話呀。”


    我衝著手機大聲說:“阿北是我什麽人啊,老是讓我給他打電話,他不煩我都煩了,你就不能陪陪我嗎,還不如當初把我丟在路邊,讓我餓死算了。”


    突然我發現話筒的那一邊變得異常安靜,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收了聲。


    過了好久,葉總突然說:“那我又是你什麽人呢。”那聲音冷得讓我混身打顫。


    我被這冰冷的聲音嚇哭了,我哽咽著說:“現在不是,但以後總會是吧。”


    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怕就怕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想到這裏,我的心直打顫,也不敢再給阿北打電話了。


    我知道我不該說那句話,不該說“讓我死了算了”,我一直在猜測葉總會怎樣對我,會像我說的那樣,把我丟在路邊嗎,因為他對我的寵溺,才讓我囂張的對他任性,可是我有什麽資格呢。


    一直到下午四點半了阿北才拿著盒飯進來,他說:“餓壞了吧?”


    自從和阿北一起認識了山泉之後,阿北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


    我看到他來了,我委屈地哭了起來。


    阿北安慰了我一會兒,還是決定帶我出去吃飯。


    我們坐在飯店裏阿北的手機響了,我聽阿北說:“我陪玫瑰在外麵吃飯……她沒事,就是餓壞了。”


    看他掛了電話,我問:“是葉總吧。”


    阿北往我碗裏夾著菜點了一下頭,他說:“葉總對你這麽好,你還衝他耍小孩子脾氣。”


    我吃著飯菜如同嚼蠟:“我隻是想讓他多陪陪我而已。”


    阿北說:“你和葉欣還真是像,可是她沒有你這麽幸運,有時一兩個月她都見不到葉總。”


    我不想和葉欣去比較,我們倆的身份是不一樣的,我對阿北說:“我想喝酒。”


    阿北怔了一下,想了想說:“好吧,今天咱們喝一點吧。”


    酒上來之後我和阿北開始推杯換盞,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莫名其妙,喝得各懷心事。


    我說:“為什麽我一提他女兒他就那麽生氣呢?”


    阿北又咕咚進去了一杯酒,他說:“葉欣是車禍死的,我告訴過你吧。”


    是啊,他們一直對她的死讓我覺得神神秘秘。


    “那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是有預謀的,可惜的是,那麽美麗可愛的女孩兒成了犧牲品,被他們害死了。”阿北痛苦的表情,就好像害死了葉欣的人是他。


    “是誰害死了她,是誰讓葉總那麽痛苦,我一定要幫他報仇。”酒精的作用讓我和阿北都有點失態,我說殺人的時候瞪著要噴火的眼睛,有好幾桌的食客都向我看過來,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阿北喝了酒,話變得特別的多“她死的時候隻有十六歲,葉總離婚後葉欣就跟著他,可是他沒有時間陪她,都是我在陪著葉欣,你不知道,葉欣的死,我比葉總更痛苦。”


    比起葉欣的死因,阿北的眼睛更讓我震驚,這個在我看來沒有人情味的男人,原來心底藏著這樣的情感。


    後來阿北拍著我的肩膀說:“玫瑰,葉總對你夠好的了,他對葉欣沒有做到的事情對你都做了,他想在你身上補償對葉欣的虧欠,你多幸福啊,葉欣要是有你一半的幸福就好了。”


    在我們倆喝的爛醉如泥的時候,我告訴他:“阿北,你知道嗎?我不想做葉欣的替身,我想做我自己,我喜歡葉總,我想成為他的女人。”


    阿北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他隻是沉浸在對葉欣的懷念中說:“我很喜歡葉欣,他那麽可愛,那麽美麗,我多想能保護她啊。”


    在感情問題上我和阿北終於得到了統一。


    死亡對我來說難道沒有沉痛的意義嗎?我不僅僅是失去了一個家,一個親人,我是失去了重新麵對自己的勇氣,懊悔並不能安撫那顆絕望的心,我理解了葉總對我的驕縱。


    所以我變本加厲的想要去撫平他那顆愧疚的心,就好像是撫平自己的心一樣。


    清醒過來的時候,我並沒有忘記我們喝酒過程中說的一些關鍵的詞語,葉欣的死葉總非常的內疚,所以永遠不要在葉總麵前揭他的傷疤,永遠不要。


    還有另一個關鍵詞我很感興趣,葉總離婚了,這麽說我可以嫁給他,這一發現真的讓我感到雲開日出。


    因為那天挨餓的事情,葉總第二天就讓阿北去給我辦身份證、銀行卡。


    阿北問了我半天,我是一問三不知,他奇怪的說:“為什麽?你又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沒有籍貫,沒有父母,你是要飯長這麽大的嗎?”


    我假裝很誠實的搖搖頭:“真的沒有,那還能辦嗎?”


    阿北想了一下說:“應該有辦法。”


    我笑著說:“我也姓葉,身份證上就叫葉玫瑰好了。”我讓自己和葉總一個姓,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我沾沾自喜。


    不過在清醒的時候阿北會取笑我,他說我不可能成為葉總的女人,我問他為什麽。


    他意味深長地說:“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我打斷他沒有意義的說教:“我又不是他的女兒,為什麽不能成為他的女人,況且他也很喜歡我。”


    我在心裏罵阿北,因為葉欣已經死了,你的愛情是無望的,所以你也來詛咒我的愛情,你這隻烏鴉。


    不過阿北還真不是一隻烏鴉,有了他我的日子過得並不寂寞,他會帶我去從前葉欣喜歡去的地方,看葉欣喜歡看的電影,吃葉欣喜歡吃的東西,我陪著他重溫了那些美好的日子,有的時候他會脫口而出叫我葉欣,葉少涵沒有把我當成是葉欣的影子,而阿北卻把我當成了葉欣的影子,不過我並不在意。


    我所有的煩惱來自於對葉少涵的思念,見不到他的時候就想念他,見到他的時候就想念愛情,我確信這就是愛情,可阿北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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