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總是這樣高高在上,恨你什麽都有,也恨命運不公。憑什麽我和你都是顧頤天的孩子,卻要承受不同的命運。”顧瑤琴的眼神裏翻湧著怨恨和不甘,她看著顧蘭箏,又像在看著別人,嘴裏像發泄一樣地說著,“我以為我們沒有什麽不同,我們應該是同一種人,沒有完整正常的愛。”


    “可後來我意識到,原來我們兩個人居然是不一樣的。你即使沒有愛,你也擁有了一切,在別人眼裏,你是顧家的唯一繼承人,你是許知玫的孩子,你被寄予厚望,你是被認可的寵兒,你是萬眾矚目所有人都羨慕的對象,你想要的都能擁有。而我卻隻能是媽媽嘴裏的失敗品,明明我是她的孩子,她卻隻會把我當成一個失敗品,然後毫不猶豫地拋棄我。”顧瑤琴捂著眼睛,在沙發上弓著身體,仿佛承受了什麽巨大的痛苦一般,她的聲音哽咽和怨恨,“明明許知玫也沒有多愛你,我們兩個應該是一樣的。我可以讓爸爸也愛你一點,我們兩個應該是一樣的才對。可是憑什麽,憑什麽你就是顧家的唯一繼承人,而我隻能是顧家的私生子,是顧家的汙點?”


    “我隻是想,光明正大的當一次顧家的孩子,而不是所有人眼裏的失敗品,和不應該存在的東西。”顧瑤琴從手心裏抬起臉,看向顧蘭箏,眼神裏閃爍著不甘的光芒,“為什麽呢?為什麽我們之間會差那麽多?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不是嗎?我也想當一次萬眾矚目的主角!”


    顧蘭箏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什麽都沒有說。


    “好不容易出現了末世,原有的階級和價值體係都已經坍塌了,我以為我終於可以不用再當失敗品了。在末世裏,隻要你足夠強大,誰在乎你是誰的私生子呢?”顧瑤琴也不需要她任何反應,又繼續低下頭繼續說著,然後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繼續看著顧蘭箏。


    顧蘭箏此時坐在單人沙發上,因為今天沒有出門的計劃,所以她穿著寬鬆的裙子,腿上蓋著一條卡其色的編織毯子,頭發披散下來,手裏捧著一個翠玉色的茶杯。日光從她沙發後方的落地窗透進來,如一層金色的紗輕柔地籠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的輪廓。


    就像是神的寵兒一樣。


    這是顧瑤琴腦海裏升起的第一反應,她有些怔愣地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


    “我不明白。”顧瑤琴低垂著眼,語氣輕輕,“為什麽,明明已經是末世了,我們兩個的人生軌跡,依舊像固定好的一樣。你仍舊擁有一切,而我如果不拚命,我就要擔心我被取代。”


    “顧瑤琴,你為什麽總是想著去取代別人?不管是別人的人生,還是別人的地位也好,末世前也好,末世後也好,你為什麽總是想去換別人的東西呢?”顧蘭箏看著她的樣子,語氣平靜近乎冷漠,她的眼神像冰冷的刀一樣,一寸寸剖開顧瑤琴的外殼,“你明明也擁有了很多,不是嗎?為什麽總是盯著自己沒有的?”


    顧瑤琴的動作停住了,沒有說一句話。


    “你明明也擁有很多東西,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但是你總是看著別人的軌跡。”顧蘭箏摩挲著光滑的茶杯,感受著裏麵茶水帶來的溫熱,“顧瑤琴,這是你的人生,為什麽你從來不仔細看看你的人生呢?”


    像是空間,還有空間帶給她的體質改造的泉水,空間賦予她的異能,還有她可以通過不斷提升,在末世中收獲很多人的喜愛和仰望的目光。


    換而言之,倩倩的人生像普通人在末世中的求生之路,顧瑤琴的人生就像是一本大女主的小說,她有自己的人生軌跡,可是她的目光卻總是忍不住放在別人身上,和顧蘭箏不停地對比著。


    “你什麽都想要,當然不會有滿足的時候。”顧蘭箏目光平靜地看著她,眼神裏沒有別的情緒,隻有一如末世前,她看向顧瑤琴的平和和冷靜。


    以往顧瑤琴覺得那是一種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的平靜,現在顧瑤琴發現,那是顧蘭箏根本無所謂的眼神。她偶爾會羨慕別人,卻會坦然地接受別人擁有她沒有的東西,隻是她無法接受顧瑤琴前世用那種方式,背後借刀殺人謀害她的行為。


    顧瑤琴可以坦蕩蕩地和她撕破臉,和她分道揚鑣,但是不應當用那種極端的,可以摧毀一個女性的方式去解決她。明明她同為女性,更應該了解那種遭遇,會給人帶來多深重的陰影,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可顧瑤琴還是這麽去做了,放任了大明的齷齪行為,甚至為這個行為提供了一切能提供的便利,興高采烈地看著鍘刀的落下,等著高高在上地嘲笑著她被摧毀的模樣。


    即使那天被放在鍘刀上的人不是顧蘭箏,是別人,顧蘭箏也同樣無法接受她這種站在對立麵上踐踏同性的行為。


    “顧瑤琴,世界上所有人都各有苦難,你不能因為你的苦難,就認為所有好處都是你的。曾經末世前的我,難道有一點對不起你的地方嗎?”顧蘭箏微微歎了一口氣,看著顧瑤琴愣神的模樣。


    這輩子的顧瑤琴還沒有做出那種踐踏同性的事情,她才可以和顧瑤琴追求公平的相處。


    顧瑤琴避開了顧蘭箏的目光,有些難堪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末世前的顧蘭箏,確實從來沒有為難過她,甚至還會花錢給她買衣服,買禮物。許知玫也是不屑於為難她,隻不過是無視她而已,顧家也從來沒有苛待過她的吃喝住行之類的的方麵。甚至顧頤天在研究所不怎麽用錢,會把他分紅的那部分錢都打給顧瑤琴,讓她有底氣買喜歡的東西。還會為她包下一整個遊樂場,為她慶祝成人生日。


    這些,都是顧蘭箏沒有的。


    顧瑤琴有些狼狽地坐在沙發上,半晌,才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是偷聽到的,他們兩個爭執時提到的我媽媽生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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