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雖有不甘,不想破了一輩子的規矩,落個晚節不保的名聲。但眼睜睜看著經營一生的壽衣店落入洋人手中,也是他無法接受的。


    現在張洞出現後,更是堅定了他反抗的計劃。


    “後生,既然如此,那我現在把太平鎮最重要的秘密告訴你。”李鶴語重心長的說道,“太平鎮的人守規矩,這一點你是知道的,但在滅鎮的威脅下,規矩其實沒那麽重要了。像我這樣打算反抗的人有很多,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你知道為什麽麽?”


    張洞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規矩背後還有其他限製人們的東西?


    李鶴神色嚴肅的說道:“我們並不是完全由於規矩限製,而是忌憚祠堂,縱觀太平鎮,唯有祠堂實力最強,可以壓過所有店鋪。更何況,每個店鋪或多或少都會有幾個人先輩在祠堂立了靈位,所以一旦反抗,祠堂便會招魂出那些反抗者的先人,麵對自己的先輩,沒人會繼續反抗。這才是讓每個人墨守成規的根本原因。”


    “這又何難處?毀掉那些靈位就行了。”張洞不解的說道。


    李鶴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事要別人去做,畢竟誰也不想親手斷掉再次看到先輩的機會,而且這個人不能是本鎮的,否則...”


    “誰毀了祠堂的靈位,誰就是太平鎮的罪人。”張洞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他抬起頭看了看李鶴家的三個靈位,“既然如此,我來當這個罪人。”


    李鶴聞言神色一動,繼續說道:“沒了靈位,招魂人的實力會大打折扣,但還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太平鎮還存在第二個威脅。”


    “你是說那群洋人嗎?他們構不成威脅。”張洞說道。


    “不,是鬼集的主人。”李鶴語氣凝重的說道,“據我所知,祠堂曾和鬼集的主人達成約定,才會有了今天如此多的規矩。”


    他說完後,目光集中在燃燒著的油燈上,油燈散發出微弱是紅光,充斥在房間裏的每一處角落,導致視野之中是一片紅色,顯得尤為詭異。


    “晚上六點後不能出門,應該就是鬼集的規矩吧!”張洞神色微動,說道。


    李鶴點了點頭:“太平鎮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曆史,但鬼集隻出現了不到一百年,兩者的關係有些模糊。不過自從鬼集出現後,太平鎮便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規矩。”


    “說來聽聽。”


    “晚上六點不能出門,這樣的說法不夠準確,其實可以說成,晚上六點後所有人必須處於紅光的籠罩之中,隻要滿足這一條件,實際上是可以出門的。”


    籠罩在紅光之中...那不就可以理解為鬼域麽?


    所以六點後必須藏在鬼眼的鬼域裏...


    “如果沒有待在紅光裏會發生什麽事?”


    “無論人還是鬼都會消失,而且是無法理解的方式,哪怕你藏在鬼域裏都不行,必須是紅光裏才可以安然無恙。所以從那時起,鎮上便出現了這種印著紅色眼睛的油燈和洋火,火折子,亦或者其他照明物,每當晚上六點後,我們就會點燈,安靜的待在家裏直到第二天。”


    “的確是奇怪的規矩。”張洞微微眯著眼,繼續問道,“除此之外,你還知道鬼集的什麽信息?”


    李鶴眉頭緊鎖,說道:“太平鎮起初是活人之間交易的,和普通集市一樣,隻有少部分店鋪沾染了靈異,但自從鬼集出現後,鎮上的活人越來越少了,鬼也越來越多,因為他們都是衝著中元節鬼集開放去的,在鬼集裏你能用錢買到各種厲鬼,或者靈異之物,或者賣出自己抓到的鬼,甚至可以買命。”


    “這一切都是鬼集主人建立起來的?”


    “不錯,作為鬼集最大的莊家,他拿走的油水是最多的,所以近些年來開始有人打起了他的注意,那些洋人就是。”


    張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算是徹底對太平鎮的情況有了了解。


    目前來看,除了靈異會和外國佬之間的事情尚未知曉外,其他的事情都有跡可循。


    鬼集其實就是依附著太平鎮建立起來的,現在太平鎮要被洋人收走,鎮上的人肯定第一個不同意,但對於鬼集主人來說無所謂,太平鎮換人對他來說無傷大雅,畢竟他隻想做買賣,賣家是誰都可以。


    所以他和祠堂站在了一條線上,算是自己的半個敵人。


    不過令張洞困惑的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祠堂居然還頑固的遵守承諾,沒有選擇反抗。


    按理說,祠堂裏的靈位如果全部用來招魂,其爆發出來的靈異力量可謂是整個世界最強的一批。


    不存在打不過靈異會或者外國勢力一說。


    所以肯定也有什麽難以啟齒的秘密限製著祠堂。


    張洞頓了下問道:“祠堂在哪裏?誰管著那?”


    李鶴道:“沿著鎮口相反的方向一直朝裏走就能看見。不過,從未有人見過祠堂的管理者,他和鬼集主人一樣神秘。”


    “說不定鬼集的主人就是祠堂的管理者。”張洞眉頭一皺,愈發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


    “可能是吧...他們隻會在某些時刻表現出一些跡象,平日裏幾乎沒有存在感,更不會主動現身。”


    “無所謂,等到我把祠堂攪成一團亂麻的時候,就不信他們不出來。”張洞冷道。


    李鶴神色一動,目光在張洞身上來迴審視著。


    如果換做其他人,他會覺得此人在大放厥詞,但張洞的確有把祠堂鬧成一鍋粥的能耐,隻是僅僅翻騰出小水花還不夠,必須要強過祠堂才行。


    現在已經清楚了他的下限,但還不知道上限。


    所以李鶴仍保留著顧慮。


    “我會先解決掉祠堂的威脅,順手滅了鎮上的那幾個洋人,再引起靈異會的注意。這是第一步的計劃。”張洞淡淡說道,“而後算算時間,應該到了鬼集開放的日子,到時我會去會會鬼集主人,盡量給我們的陣營爭取一些力量。”


    李鶴聞言緩緩點了點頭:“事已至此,隻能這樣了。我也會暗地聯係其他店鋪的老板,讓他們在關鍵時刻給你幫助。”


    他露出憂心忡忡的麵容,很是擔心張洞在與祠堂對抗的過程中敗下陣來。


    雖然今晚張洞表現出的實力十分強悍,但祠堂同樣不容小覷,幾百年來的積累讓它擁有眾多古時強者的靈位。


    無論招魂哪一個,放到現在都是恐怖的存在。


    “對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張洞拿起紙杯一邊端詳著,一邊問道,“這杯子裏的水和外麵木盆的水是哪裏來的?”


    鬼湖很早就和太平鎮有關係,這一點他是清楚的,隻是不知道這個時間的鬼湖和原著中的鬼湖有什麽區別。


    “你是說那井水?”李鶴神色一動,“這水是鎮上的一口井裏打來的,我們用來洗衣服,它能洗去衣服上沾染的靈異,或者把半成品壽衣洗成完成品。”


    “井水?”張洞露出幾分詫異,“你確定不是湖水?”


    “確定是井水,井裏有個長發女屍,平時藏在水中看不到,隻有某些時候才會從水裏入侵出來,比如外麵的木盆,紙杯,還有這茶壺中,隻要是裝了井水的地方都有可能出現。”李鶴一邊說道,一邊提起茶壺倒滿了紙杯遞給了他。


    紙杯中的水很渾濁,源源不斷散發出一股腥臭味,並飄著幾根黑色的長發。


    “這玩意兒有什麽靈異力量?”張洞盯著紙杯道。


    鬼湖似乎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它不是一片湖,而是一口井,貌似恐怖級別不高,甚至普通手段都可以限製。


    “入侵能力。如果隻是觸碰這水倒沒什麽事,無非是被水中的女屍盯上罷了,很輕鬆就可以擺脫。但如果完全沒進了水中,或者喝了這水,就會被井水入侵全身,到那時你的身體就會像化了似得,消融成一灘井水。更詭異的是,井水也因此獲得了你的能力。”


    張洞聞言眼睛微微一眯。


    這番描述,倒是和原著的鬼湖無異。


    原著中鬼湖沒有實體,入侵了誰,就是誰的樣子,並且可以模仿相應的能力,湖水也擁有壓製能力,才會被評為s級厲鬼。


    而幾十年前的現在,鬼湖的源頭隻是一口小小的水井。


    雖然具備相同種類的靈異力量,但明顯發育不良,隻具備入侵這一條能力。


    “原著中鬼湖事件之後,鬼湖才開始變得更加可怕,因為是那個時候鬼湖才學習到了沈林的記憶能力,柳三的數量能力...在此之前,源頭鬼隻有一具,而且還是女的。”


    大概迴想了之後,張洞的眉頭舒展開來。


    現在的鬼湖根本不足以評為s級,甚至連它的殺人規律都是後麵慢慢從其他馭鬼者身上竊取到的,難怪這個鎮上的人現在根本不在乎鬼湖。


    它目前來看毫無威脅,隻是發育潛力很高。


    這點倒是和鬼畫截然相反,估計鬼湖是被設計成關押厲鬼的流水線後,才慢慢發育起來的。


    這也是個好事,至少在解決太平鎮事件期間,它不會造成太大的幹擾。


    “行了,問題問完了,我要休息了,明天等我和隊友匯合後,我會前往祠堂。”張洞說道,然後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睡了過去。


    李鶴目光微動,盯著張洞看了幾秒鍾,隨後掀開簾子進了另外一個裏屋。


    屋裏陷入了寂靜,唯有那杯裝滿了詭異井水的紙杯翻湧不斷。


    第二天。


    剛剛到達六點鍾,散發著紅光的油燈便自發熄滅了,屋裏一切事物重迴原先的色彩。


    李鶴起了個大早,來到堂屋時,看到大門已經打開,張洞正在門口坐著。


    “從今天起,太平鎮的規矩要改了。”張洞臉色陰沉,冷冽的目光盯著店鋪前冷清的街道說道。


    大街上沒有什麽行人,不知是時間太早,還是這附近本就人煙稀少的原因。


    “放手去做吧,我這邊已經安排妥當,隻要祠堂不再是威脅,他們會出現的。”李鶴同樣神色漠然,說完之後便迴屋關上了門,那把老舊的黃銅鎖以無法理解的方式重新鎖上了,然後門上也掛著張打烊的牌子。


    他暗地裏已經聯係了眾多店鋪的老板,隻等張洞成功;但如果失敗了,他們將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


    晨曦的陽光有些微弱,散發出的熱量不足以驅散太平鎮上籠罩著的一層陰霾,導致整個鎮看上去死氣沉沉的,亦或者這股冰冷的溫度不是籠罩在太平鎮上空,而是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僅憑太陽的溫度還不足以抵抗。


    但當張洞朝著平安客棧走去時,附近商鋪的老板明顯臉色緩和不少,他們看向張洞的眼神變了,由冷漠變成了敬佩,詫異,不解,以及忌憚。


    顯然不是每個人都看好張洞。


    但每個人都期待他做點什麽,好挑起這場禍端。


    ......


    平安客棧。


    張洞來到這裏時,看到門口的劉老爺正在和幾個外國佬爭論著什麽,為首的正是大衛。


    他麵色憤怒,拿著根雪茄指著劉老爺的鼻子用蹩腳的中文罵著,他身後的幾個外國佬隱有動手的意思。


    而劉老爺則在不停的道歉,並不停的攔著身後的李慶之等人不與大衛引起矛盾,充當著和事佬。


    不過,顯然李慶之並不慣著這群外國佬,手裏的柴刀都快架到對方的脖子上去了。


    附近也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居民,把這裏圍的水泄不通。


    張洞見狀神色一變,立刻跑了過去。


    沒等靠近,他就聽見李慶之在嚷嚷著:“別嘰嘰歪歪的,我也聽不懂,現在立馬滾出太平鎮,滾出我們的地盤。”


    “**@#¥%*%……”這番話激怒了這群外國佬,竟直接用母語爆起了粗口。


    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愈發足了。


    “怎麽迴事?”


    就在這時,張洞的出現打斷了他們、


    他露出幾分詫異,看著李慶之和羅千幾人,又把腦袋微微一轉,盯著大衛。


    “昨晚平安客棧裏的一個洋人消失了,他們懷疑是劉老爺幹的,但現在他們得知了那個洋人住的屋子在你隔壁,把矛頭指向了你。”張伯華說道。


    “平安客棧?丟人?還在這麽敏感的時期?”


    張洞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先不管這事情是否屬實,但這種操作他可是熟悉的很...


    他立刻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劉老爺身前,臉色突然一怒,冷聲道:“你們丟失的朋友的確是我幹的,我現在就送你們下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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