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歡的手指一頓,卻還是忍不住的撫上了少年柔軟的發。


    他好乖,像是富貴人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公子,幹淨不染塵埃。


    “阿憐怎麽會認錯姐姐呢,”應憐癟嘴,大顆大顆的的淚說掉就掉,淚眼朦朧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雲翳,道:“姐姐身邊是不是有別人了,那阿憐就不打擾姐姐了......”


    說罷,他擦了擦臉上的淚,不斷抽噎著,難過的好像下一瞬就要死掉。


    “對不起,是姐姐錯了,......阿憐,”薑晨歡第一次叫這個稱唿有點生疏,“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他與她並不同姓,薑晨歡心想到底是誰家心性不成熟的孩子,哄著點就是了。


    “姐姐會不要阿憐嘛?”


    “......呃。”


    “嗚嗚嗚。”


    “不會的,姐姐不會不要阿憐的。”薑晨歡蒼白著臉,慌亂的伸出手去擦了擦他流出的淚。


    應憐癟嘴,雖不再流淚了但聲音還是帶著抽噎,“那哥哥會不會......不高興啊。”


    “我......”草是一種植物,雲翳剛想發作,就被身邊的小姑娘按住了,“哥哥不會的,哥哥很喜歡弟弟呢。”


    雲翳在心裏吐了。


    應憐偷偷翻了個白眼,楚楚可憐的說:“那就好,我跟哥哥帶姐姐迴家~”


    看來也是知道她‘家’的住處了。


    應該不是壞人,是在失憶之前對她非常好的人吧,薑晨歡心想。


    “謝謝。”


    馬車一路前行著。


    ......


    顧時淵眉頭始終緊蹙著,隨性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


    茶香嫋嫋,氤氳了他整個視線,很是礙眼,讓他幾乎看不清笑盈盈的小姑娘。


    “姐姐......”


    薑晨歡被應憐講的幾個笑話逗得眉眼彎了彎,沒等緩過神來應憐又會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些新奇東西來,她裝作氣憤伸出手捏著應憐白嫩的腮幫子,“阿憐不要再說了,姐姐要生氣了。”


    她沒有力氣,瓷白泛著瑩潤光澤的指尖軟軟的,靠近時還有玫瑰的香味,應憐眯起了眸子,若他身後有個尾巴,那麽一定跟個小風車一樣瘋狂搖擺了。


    被小姑娘迷暈了的小黑蛇醒來後看到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尾巴捏著七寸摔在了地上。


    小黑蛇不是沒見過應憐笑的模樣,但這樣真情實在的笑,它還是第一次見。


    顧時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氣後,忍著要揍人的衝動對小姑娘道:“歡歡,我想跟弟、弟說幾句話。”


    弟弟這兩個字他咬的格外重,幾乎是從牙縫裏說出來的。


    應憐笑不見底,順帶蹭了蹭小姑娘白嫩的脖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衝顧時淵投去挑釁的目光,語氣卻很是委屈:“哥哥要帶阿憐去外麵做什麽呀,還有哥哥說話好兇,不像我......”


    “我什麽都不會,隻會心疼姐姐~”


    雲翳也看不下去了,手下的毒差點不管不顧的塞到他嘴裏去,“我們要跟弟、弟探討一下小玫瑰的病情,這樣也方便我們增進感情~”


    “那......”


    應憐嘟著嘴,在一句又一句的‘姐姐’中被受不了的顧時淵和雲翳提溜走了。


    “歡歡自己在這裏玩,有事喊哥哥。”


    “好吧。”


    ......


    顧時淵太陽穴突突的跳,將茶香四溢的應憐摔到了地上。


    搔首弄姿的應憐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挑著眉頭不屑的看著他們,少年的乖巧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乖張和陰狠。


    顧時淵轉身就要走,絲毫不想跟他廢話。


    “你有沒有想過,”應憐沒有攔他,依舊笑盈盈的,眼底卻是化不開的冷意:“如果司琨治不好她怎麽辦?”


    凡事都有個例外,她是他最愛的人,應憐想得更多。


    雲翳一怔。


    顧時淵停住腳步,妖冶的臉上難看幾分:“司琨是國師,他......”


    “司琨向你求過雪蓮吧。”應憐接著道,猩紅的唇微微勾起。


    “我有辦法,若司琨不行......”應憐再次笑了,“我會治好她,然後帶走她。”


    “什麽辦法?”


    ......


    馬車在天黑之前終於趕到了皇宮。


    “我們的目的是見到司琨,不要打草驚蛇。”


    應憐不甘心的握了握拳,若不是同心蠱還需要一段時間煉成,他也不用讓她長時間長途跋涉隻是為了去見別的男人。


    “我們隻能一人帶她去見司琨。”


    “我......”


    “你不行,你不會輕功。”顧時淵冷冰冰的拒絕了雲翳。


    “讓我去吧,我會蠱,稍有點動靜我都能察覺,我也會武。”應憐得意洋洋的看了雲翳一眼。


    “你說得對,你留下來,有動靜提醒我。”


    許久的沉默。


    手腕上的小黑蛇瑟瑟發抖的提醒得意洋洋的應憐顧時淵已經走遠了。


    應憐:“......”


    應憐麵無表情的掐了一把小黑蛇。


    月凝軒內竹葉掉落滿地,層層疊疊的鋪在地上遮掩了原本美麗的小道,這裏荒涼的似乎已經有很久沒人來打掃了。


    像是一個棄院。


    為了行事方便,顧時淵將最愛的紅衣換成了黑色的衣服,懷裏抱著的小姑娘軟塌塌的靠在他的懷裏。


    這幾日她精神還算好,顧時淵便稍稍安了心。


    但雲翳卻告訴他,這隻是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罷了。


    這幾日......


    顧時淵撫上小姑娘的臉。


    “不疼啊,見到司琨你就不沒事了啊......”


    他心裏還有個慰藉,還有個希望,讓他不至於覺得前方一片黑暗,看不到光亮。


    微風吹過,周遭沙沙聲作響。


    顧時淵眼神一凝,一支箭飛速朝他的麵門射來!


    這是大部分人家都要設置的防範機關,顧時淵沒放在心上,但下一瞬卻察覺到了不對.....


    沒有一點亮光的黑夜,以及,沒有一點生機的四周,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


    月黑風高,亮著詭譎紅光的天邊看不見一顆星星。


    一震驚雷聲爆破,明亮的閃電照亮世界,隨後又是無休無止的黑暗。


    薑陌閉了閉眼。


    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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